王學的宇宙觀:“心即理”

王守仁經歷一番大劫大難之後,豁然醒悟,感到聖人之道吾性自足,不須外求。其後,他把這番心得加以提煉概括,提出了“心即理”的命題!“心即理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心即理也。”

王學的宇宙觀:“心即理”

他所謂的心,已非物質存在,而是具有主宰人身,化生萬物的精神實體;所謂的理,即“吾心之良知,即所謂天理也。”在他看來,宇宙的本原是一個精神性的理,或者說天理。這個理不是獨立於人之外的、客觀存在的東西,而是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心即理”。心是宇宙的本原,是“天下之大本。”不是先有宇宙萬物,才有精神意識,而是先有精神意識,才有字宙萬物。有心,則“天地以位,萬物以育”,它是“造化的精靈,這些精靈,生天生地;成鬼成帝。”天地萬物都不過是心的發用流行而已。又是人身的主宰,人類實踐行為的本原。“天下之事雖千變萬化,而皆不出於此心之一理。”不是先有實踐活動而後有意識,而是先有意識而後有實踐。心是一切道、理的總源泉,一切道、理均“森然畢具”於吾心,“萬事萬物之理不外於心”,六經學說,亦不過是“吾心之常道”、“吾心之記載也”。一言以蔽之,心是宇宙間一切物質現象的本原、一切實踐活動的源泉、一切精神現象的總彙,無所不包,無所不括。

王守仁並不是“心即理”命題的首創者,這個命題,很早有人提出類似的思想主張。到陸九淵始正式明確地說:“人皆是心,心皆具是理,心即理也”,強調心與物、心與理不可離。但是,他不能將“心即理”的原則貫徹到底。他認為,“萬皆備於我,只要明理”,也就是說,在物、我之間,還有待“明”之“理”的客體,心與物的關係是分為二的。他也不主張知行合一,將知、行關係割裂為二。因此,他仍然有將心物心理二元化的傾向,主觀唯心主義還是不徹底的。王守仁不僅張心理合一,而且主張知行合一,把心與物、心與理高度融合起來。他不滿足於陸九淵僅在心與理之間劃等號,他要用心來並理,不讓理存在於任何空間,只讓理存於心之中。他不僅從正面提出並論證了“心即理”的命題,而且從反面提出並論證了“心外無物,心外無事,心外無理”的命題,通過反理性推導,將陸九測的“心即理”命題貫徹得更為徹底。

王學的宇宙觀:“心即理”

心外無理。“夫物理不外吾心,外吾心而求物理,無物理矣。遺物理而求吾心,吾心又何物耶?心之體,性也,性即理也。故有孝親之心,即有孝之理;無孝親之心,即無孝之理矣有忠君之心,即有忠之理;無忠君之心,即無忠之理矣。理豈外於吾心耶?”

心外無事。“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發便是意,意之本體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如意在於事親,即事親便是一物;意在於事君,即事君便是一物;意在於仁民愛物,即仁民愛物便是物;意在於視聽言動,即視聽言動便是一物。所以某說無心外理,無心外之物。”他這裡所說的“物”,實際上是指事,即人們的實踐行為。人們的思想與行為有密切的關係,人們的行為是在思想指導、支配下發生的,但這種指導、支配作用畢竟還不是行。王守仁將心理性的意念活動與意念指導下的行為等同起來,完全抹煞了二者的界限,從而得出了“心外無事”的結論。這與他的“知行合一”、以知代行觀念如出一輒。進一步說,人們這種孝親、忠君的思想,也並非人生而具有,而是在後天的學習、實踐過程中逐步形成的。

王守仁最露骨的主觀唯心主義命題,莫過於“心外無物”了。在他看來,心是世界的本原。大千世界,上至宇宙星辰,下至草木蒼生,都不是獨立於心之外的、客觀存在的事物,而是心的產物、主觀意識的體現。存在是感知的結果,沒有被心感知的東西是不存在的。“天地萬物,俱在我良知的發用流行中,何嘗又有一物超於良知之外。”

王學的宇宙觀:“心即理”

一次,他到南鎮遊山玩水。一位朋友指著山岩上的花樹問,你說天下無心外之物,這種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與我的心有什麼關係?他回答說,你沒有看見這些花的時候,這些花與你的心同樣歸於沉寂,當你來到這裡看見這些花的時候,花的顏色才在瞬息之間顯現出來。由此可知這些花不在你的心外。也就是說,花的存在取決於人的視覺。當人的視力未觸及花的時候,花是沉寂的,沒有顏色,不可能存在;只有當視力觸及花的時候,花才有顏色,才一時浮現出來,表現出它的存在。視覺是感覺的一種,花要靠視覺而存在,別的事物也要靠視覺、聽覺、嗅覺等感覺而存在。誠然,離開人的知覺能力,人是無法認識天地萬物的,人在認識過程中的主體作用是不能否定的,而應予以充分肯定。然而,由此而得出天地萬物乃心之產物,離開了心則天地萬物不存在,甚至說人死以後,感覺、知覺停止了,自己見過的天地萬物也不存在了,這隻能是一種赤裸裸的主觀唯心主義。

王學的宇宙觀:“心即理”

“心即理”,心亦即天理。在程朱那裡,天理是一個獨立於心之外的客觀本體。王守仁的“心即理”,把天理從心之外移到了之內,從而建立起了主觀主義的本體論。這個心,既是一個宇宙本體,也是一個認識主體。王守仁在論述心的本體地位時,更多地是從認識論的角度展開的。從本體論的角度看,“心即理”的命題是徹頭徹尾的主觀唯心主義的結論;從認識論的角度看,“心即理”命題卻有著不少合理的成份。它對人類認識過程的若千問題進行了有意義的探討,充分肯定了人在認識過程中的主體作用。

由此可見,“心即理”是王守仁心學的邏輯起點,是其哲學思想的理論基礎,也是他的宇宙觀。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