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鄉情鄉韻”』
· 外婆的莧菜梗 ·
/ 第 99 期 /
———————
01
忽然想起很久沒吃的一個菜，莧菜梗。
“莧”，普通話讀xiàn。但在多地方言裡，讀作“汗（han）”。其實“莧”字，在古漢語裡就讀hàn。所以我們土話叫的莧菜梗其實保留了古音。莧菜梗切至寸許長，在水中浸泡一天，待出氣泡，有浮沫後，撈出，洗淨浮沫瀝乾後，放入壇中發酵，幾天後開蓋便有香味溢出，按之酥嫩柔軟，便是做成了。
02
外婆不喜歡寡淡的菜蔬，常常給自己開小灶，悄悄做一小壇莧菜梗，吃飯前撈一小碗放盤中，加幾滴香油蒸熟，出鍋後香氣馥郁，碧綠爽清。一小碗莧菜梗，就著一小碗白米飯，她吃得有滋有味，我在一旁吃著小青菜過米飯，味同嚼蠟一般難以下嚥，便去夾了一筷子過來，用牙輕咬，菜梗的汁水和嫩芯被擠壓出來，頓時滿口的鮮香啊，忽然的味覺甦醒，醍醐灌頂般的頓悟，原來餐桌上的美味，正是這外婆每天獨享的莧菜梗。從此，便常常跟著外婆吃莧菜梗。外婆做的莧菜梗鹹、鮮、香，滋味濃厚，和白米飯是絕配，特別下飯，連我的飯量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大了。
03
外婆不臭不吃，越有怪味的菜蔬越喜歡，平時常吃鹹菜，她還把臭豆腐、鹹菜、莧菜梗，放在一起蒸。在全球最臭的食物裡，臭豆腐排第九，臭豆腐外臭內香，加上鹹菜和莧菜梗聞著臭烘烘的鹹鮮，就如同武俠小說裡的南帝北丐中神通聯手，簡直是一場臭食的華山論劍，正面交鋒，定打得你落花流水。而我和外婆專攻臭食，吃它們是最享受和歡愉的事情，把它們全吃進肚子裡，好個樂胃啊。做完莧菜梗的滷，她也不丟棄，放在那裡滷菜吃，把新鮮的蔬果放進去，冬瓜、南瓜、絲瓜、毛豆，早上放進去，滷到晚上拿出來蒸食，味道也是極好的。於是，每年在有莧菜梗的季節，我都跟著外婆吃這些聞著臭，吃著香的菜蔬，前調雖是怪味，卻能在中調和尾調裡深深陶醉，且回味無窮。
04
一直喜歡吃這些重口味菜蔬的外婆倒也長壽，活到了88歲，也沒老年痴呆，我想，或跟這些臭菜裡暗藏的長壽和健康的密碼有關吧。外婆故去後，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莧菜梗了，外婆的重口味似乎也只傳給了我，不見家裡人提起這個菜，餐桌上更是沒有見過了。想著到了季節，自己也去做一罈試試，再次吃到這個菜蔬，定會想起那些年和外婆一起享用臭食盛宴的快樂場景。
-END-
執行主編：歸李喆
道路交通安全小貼士
閱讀更多 愛德清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