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內容即將在2019年9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話說世界》20卷叢書
羅馬滅亡以後的數世紀，對於歐洲人而言，戰爭侵略與瘟疫饑荒乃家常便飯，和平安定的生活總是稍縱即逝，而動盪不安的世界卻如影隨形。
歐洲，就如同在上帝面前失寵的孩子，曾經氣若游絲，奄奄一息。然而當我們鳥瞰11世紀初的世界時，會發現一個新的歐洲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法蘭西：西歐封建制度的發源地
今天常用的“法國”一詞對我們理解中世紀並不能提供太多幫助，它不可避免地引起誤解，似乎政治意義上的法國由來已久，它的統一更是其來有自。
實際上，在中世紀通常情況下，“法蘭西”主要是一個地理概念，而統一的趨勢直到15世紀才逐漸明朗。
這種反差雖令人詫異，卻很符合西歐封建制度的特點。
843年的《凡爾登條約》使禿頭查理（二世）獲得了西法蘭克王國，然而9世紀的外族入侵使加洛林王朝的權威土崩瓦解。與此同時，諸侯取代國王成為抵抗入侵的主要力量。
這種趨勢促成了羅貝爾家族的崛起，早在853年禿頭查理就任命“強者”羅貝爾為巡按使，負責西北海岸的防務。
866年羅貝爾死後，長子厄德繼承其權力，並於885年打敗了進攻巴黎的諾曼人。
此後，加洛林王朝的權力逐漸被架空，厄德（888—898年在位）和羅貝爾一世（922—923年在位）兄弟曾先後當選為西法蘭克國王，改朝換代的時機漸趨成熟。
羅貝爾一世
人們不難發現，羅貝爾家族走向權力之路與曾經的丕平家族十分相似，而實現這種聯結的則是于格·卡佩（987—996年在位）。
987年加洛林王朝的路易五世死後無嗣，羅貝爾一世的孫子于格當選為國王。
他曾任圖爾的聖馬丁修道院長，該院保存著聖馬丁的法衣，因此于格便以“卡佩”為族名，羅貝爾家族成了卡佩王朝，正如丕平家族之於加洛林王朝。
不過，統治11世紀的西法蘭克王國絕非易事，由於和前朝並無直接血緣關係，卡佩家族的合法性頗受質疑，而促使加洛林王朝崩潰的趨勢並未因改朝換代而終止。
王室領地四周雄踞著諾曼底、安茹、香檳、阿基坦等大諸侯，國王的影響力僅限於巴黎附近的狹長土地，它被恰如其分地稱為“法蘭西島”。
然而，卡佩諸王將從這座小島出發，艱難地將它的名字賦予整個王國。
今天作為大區的“法蘭西島”和歷史上的“法蘭西島”既有區別也有聯繫，法蘭西島大區主要是以巴黎都會區為核心形成的，它是中央集權制的產物。歷史上的法蘭西島則是一系列封建領地的集合，它是封建主義的產物。圖中紅色區塊為法蘭西島的區域和位置。
于格·卡佩於987年加冕為西法蘭克國王，他登上王位之時，正是國家陷入四分五裂而內外交困的艱難時期，這幅插圖出自 13世紀或14世紀的手抄本。
英格蘭：諾曼征服與封建制確立
從法蘭西跨越海峽進入英格蘭，新的政治格局也在11世紀成型。
“懺悔者”愛德華的國度統一、和平而繁榮，但是他在1066年的去世瞬間使英格蘭陰雲密佈，戰端重啟。
早在丹麥人佔領時期，在傳統的各郡之上就出現了管轄權更大的伯爵領，這其中最顯赫的就是戈德溫家族，他們統治著當時最大的三個伯爵領。
由於愛德華沒有子嗣，王室之中又無堪為人君者，賢人會議便迎立戈德溫家族的哈羅德為國王。但是愛德華的母親是諾曼底公爵之女，他本人更是自幼長於諾曼宮廷，從文化上而言是個地道的法國人，年近40才回到英格蘭即位。
因此，諾曼底公爵威廉宣稱有權繼承王位，於1066年率軍橫渡海峽，入侵英格蘭。
這並非旗鼓相當的對決：大軍開拔之初，威廉可說是佔盡天時、地利、人和，而哈羅德卻被家族內訌和挪威入侵弄得焦頭爛額，威廉登陸英格蘭之時，哈羅德剛剛平定北方，便疲於奔命，南下禦敵。
雙方在黑斯廷斯展開激戰，法蘭西騎兵充分展現了對步兵的強大優勢，如今，在黑斯廷斯以北不遠的巴特爾修道院，依稀可辨當年哈羅德戰死疆場的遺蹟。
諾曼人一路橫掃英格蘭南部，12月初倫敦陷落，威廉於聖誕節在威斯敏斯特加冕，即征服者威廉一世（1066—1087年在位）。
然而征服者的腳步並未止歇，1068年威廉一世率軍北上，消滅了麥西亞和諾森伯里亞的抵抗力量，至1070年英格蘭已被完全征服。
在明確法蘭西的首要地位後，英格蘭的封建制似乎可以相對簡單地處理，但仍有許多關鍵的區別。
1086年，為充分掌握王國的財富狀況，威廉一世對全國進行了普查，這份最早的土地調查清冊就是著名的《末日審判書》。
英格蘭的封建制雖來自法蘭西，但威廉一世使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又通過索爾茲伯裡盟誓，奠定了比法蘭西更為強大的王權。
著名的貝耶掛毯中詳細描繪了諾曼人如何緊鑼密鼓地進行入侵英格蘭的準備。
《末日審判書》對當時全國的財富情況作了詳細清查和統計，成為王室徵稅的重要依據，圖中所展示的是調查清冊中有關沃裡克郡產業分佈情況的記錄。
德意志：遊走於帝國與王國之間
中世紀的德意志同樣誕生於843年的《凡爾登條約》，1843年德意志邦聯還隆重慶祝了建國1000週年。
然而，即便在立國之初，東法蘭克王國就走上了與西方鄰居明顯不同的道路，這種分野在東法蘭克的加洛林王朝終結後更為明顯。
綽號“孩童”的路易四世於911年去世，為避免王位落入西法蘭克一系的加洛林王朝，貴族們推舉法蘭克尼亞公爵康拉德為國王（911—918年在位），他旋即又提名薩克森公爵捕鳥者亨利一世（919—936年在位）繼任，開始了薩克森王朝時代（919—1024年）。
然而，薩克森王朝的輝煌還有待亨利一世的兒子奧托一世來譜寫。
奧托一世
奧托一世（936—973年在位）他以“奧托大帝”為後世所銘記，這個閃耀的名字甚至成為薩克森王朝之別名。
奧托一世的畢生精力集中於三個主要目標，即保衛德意志免受外族入侵、遏制王權不斷衰弱的勢頭和重新整合昔日帝國的遺產，非常幸運的是，這些目標都成功實現了。
955年，奧托一世在奧格斯堡附近列希菲爾德的勝利，終止了馬扎爾人的進攻，而且迫使他們定居匈牙利，成為西方基督教世界的屏障；此役為薩克森王朝贏得威望，桀驁不馴的部族公爵們如今不得不承認王權的至高無上。
奧托一世順勢而為，大量任用教會人士參與王國的治理，其文化素養提高了德意志的行政效率，同時教會人士的非世襲屬性，規避了世襲貴族對王權的侵蝕。
961年，奧托一世在教皇的召請下進入意大利，擊潰倫巴第人之後在帕維亞加冕為意大利國王，次年即962年由教皇加冕為“羅馬皇帝”。
奧托一世所開創的帝國存續了近一千年，是歐洲歷史最悠久的政治實體之一，伏爾泰曾說它“既不神聖，也非羅馬，更非帝國”，這主要源自啟蒙時代對中世紀的偏見。
而在11世紀的歐洲，帝國可謂名副其實：它不僅統治著今天的德國、意大利、瑞士、奧地利、捷克、荷蘭與比利時，即便法蘭西也有大片的領土位於帝國境內，從理論上而言，皇帝在歐洲的君主中居於首位，對西方各王國享有宗主權。
962年，奧托一世大帝在加冕典禮上使用的黃金王冠。
閱讀更多 樂藝會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