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的饋贈，早已暗中標好了價碼。
——斯蒂芬·茨威格
01
等我徹底領悟到這句話所包含的意義時，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兩年多的時間了。
但它會在不經意間，如同一條無處不在的隱形蛇一樣，鑽到我的腦海裡，吞噬著我的悔恨。
我會一輩子記住兩年前那個10月份的。
大學開學後各方面漸漸穩定下來，我開始去找兼職。最後找到了一份週末在餐廳當迎賓的工作。16元一個小時，一天有128元。
餐廳生意很好，整天下來，我的腿都不是自己的腿了，但為了賺錢，沒辦法只能堅持。
有天莫名收到了條短信，短信上說醫院誠招愛心捐卵，10到12天有最少一萬元的補償金。
短信裡還寫了捐卵要求：女大學生，年紀18到22，身高158cm以上。
瀏覽了下，基本我都是符合的。鬼使神差的地，我聯繫了上面的電話，很快就約定了見面時間。
當時是想，先了解看看，如果覺得不合理就拒絕。
對方是個戴眼鏡的女人，姓李，她熱情地拿了些資料給我看，最顯眼的是“愛心捐卵”幾個字，說是幫助有些不孕的已婚人士完成做父母的心願，只要體檢合格，按照流程來走，12天以後就能拿到最少1萬元。
我沒有聽過還有這種事，就問了最基本的安全問題，對身體有沒有傷害。
李姐信誓旦旦說沒有傷害，跟獻血差不多，不影響身體，大部分人休息後就可以正常活動了。事情分兩個過程，第一次打針催卵，需要10到12天；第二次是取卵，用根導管從下體進去把卵子吸出來就行。
接下來她問著我月經的情況，有沒有抽菸，有沒有什麼其他疾病，我一一回答著。
我還在猶豫著，李姐又說，看我條件不錯，如果簽了協議後，可以提前先預付我一些定金。我又鬼使神差同意了。
噩夢就此開始了。
我當時真的以為就跟獻血一樣。
02
李姐安排了專人陪同我去醫院做體檢，體檢合格後我就被告知可以打針了。
10月21日，這天我開始了第一次的打針。
針不是在醫院打的，是機構自己租的地方。當我走到打針的房間後，一個披著白大褂醫生在刷著手機，看我進來後放下了手機，開始做給我打針的準備，在我肚子上消毒後往肚子打了一針，當時沒有什麼感覺。
回學校時我想到網上查查看捐卵要注意什麼，這一搜，悔得我腸子都青了。
網上有關捐卵的報道不多，但都是不好的，也有醫院發出來的，是針對那些需要做試管嬰兒的父母。我一看就後悔了，不想再做，就跟李姐聯繫。
全程一直笑眯眯的李姐，聽到我說不做了，立馬翻臉說有跟我簽了協議，協議裡有我的學號、身份證號碼，還知道我是哪個學校，到時候去學校鬧可不好，再說定金也付了，反悔的話是要賠償的。
我一聽懵了，我以為把定金還了就行。
李姐看我不說話，聲音柔了下來，安慰我說就是跟抽血差不多，卵子每個月都會長，沒懷孕也就浪費了，如果我捐了出去不止能幫助到別人，還能順便賺點錢，不是挺好的麼？
如果真的有風險她們也不會做那麼久了，機構也怕有事啊。
我自知騎虎難下，只想趕緊把一切給結束了。
03
跟著連續打了8天的針時，我明顯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小腹脹痛，腰身變粗了，針都打不進去，課也不能上，只能請假。
第9天時，我在機構裡做了次B超（只有體檢時是在醫院做的，其他全都是在機構裡做的），B超顯示卵泡成長良好，可以打最後一針，也就是夜針。
好不容易最後一針打完，我一夜沒睡，身體不舒服加上心理上的擔憂，我覺得自己好傻，但當時的情形已容不得我退縮，我只能祈禱著明天一切順利。
撐到29號，也就是打針的第10天。我被安排到了一個房間的手術檯上（依然不是在醫院），眼淚當時就掉了下來，心裡自責得不行，好端端的幹嘛要賺這個錢？
我年紀輕輕的還沒結婚懷孕就讓身體遭受這種罪，如果出了意外，家人怎麼接受？
我還在想著，進來了個帶口罩穿白褂的“醫生”，她看到了我在流淚，冷冷說了句，事到如今哭沒意義了。
我沒有回答。
她快速做著準備，清洗了我的下體，告知打麻藥。
沒多久我就感覺到有東西刺穿我的下體，這個動作持續了好幾次，雖然打了麻藥但還是疼，我心裡一直祈禱著趕緊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聽到她說好了。
死裡逃生的如釋重負！！！
我艱難下手術檯，“醫生”交代著要注意的事項，我虛弱應著。
晚上看著短信的到賬提示，我一點欣喜之感都沒，因為腹部的疼痛感還在
雖然“醫生”有說是正常的反應，我還是提心吊膽。
第三天，疼痛感還是沒有消失，卵取後腹部還是腫脹著，兼伴有噁心嘔吐，實在害怕的我一個人上了大醫院檢查，用的是假名。
檢查結果醫生說是卵巢刺激綜合症，隨後開了藥，我拿著單子謝了醫生，準備去取藥。
然後聽到這個醫生跟另一個女醫生說著：現在的女孩子啊，今天第三個了。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但我覺得她已經知道我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導致了卵巢刺激綜合症。
04
我小心翼翼遵著醫囑。等到腹部不適感逐漸消失和月經漸漸正常，用了4個多月。
事情過去了4個多月，可我覺得自己不再是4個月前的我了，感覺心一下子滄桑了許多。
一年多後，我又去醫院裡做檢查，卵巢輕度衰老，可能會影響以後懷孕。醫生覺得奇怪，說我這個年紀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欲哭無淚。
後面我瞭解到，卵子女人一生也就是最多能排400多顆，排完後就是衰老和絕經了。
正常一個月排一顆，一年12顆。我一下子被取了一年多的量，（那次取了16顆）嚴重違反了身體的正常規律，身體得承受多大的傷害啊。
而且中介利益永遠是看得最重，才不管取後對人體產生的傷害，取卵都是屬於“掠奪式”。
有多少取多少，盡利益最大化。
當時在不是無菌環境下就進行手術，冒著被感染的風險，為了那可能會搭上命的一萬塊，想想後背發涼。
我把這段經歷說出來，希望女孩子們能引以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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