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梅夫人染病

小說:梅夫人染病

暫不言梅生騎著馬在風雪中逃命,回頭再表梅員外一家歷盡千難萬苦,終行至山神廟外,也不知是何時何刻,那些鄉鄰早在山神廟內燃起一堆火來,又借了山神爺爺一個香爐兒支在火上化些雪水來,朝那山神爺爺拜了幾拜,就著乾糧勉強吃了,圍著火兒倦著身子嘆著氣兒,正說著話兒,就聽到外面有響動,知是梅員外一家這時才趕來,慌忙出去相迎,只看見滿天大雪中幾個雪人們東倒西歪,你攙我扶,只剩些喘息之氣,無有半點行動之力,忙扶他們進得廟來關上門兒,拍打了身上的雪兒圍著火堆在柴草上坐下,又幫他們化些雪水來,幾人如獲甘露俱都喝乾,又分他們些許乾糧吃了,這才俱都緩過氣兒來,梅員外又向眾鄉鄰致謝,眾鄉鄰都道:“同是落難之人,何必客氣!”

梅員外不禁又嘆息起來,一個鄉鄰問道:“員外有何打算?”梅員外長嘆一聲:“有何打算!只是挨命罷了!”另一個又道:“唉!世道艱難,何時是個頭啊!”又一個勉強勸道:“到的楓橋鎮再做打算也不遲!”那含香不禁又嗚嗚咽咽哭將起來,梅氏心裡也是悽苦不堪,勉強勸道:“我的兒,別難過,總有我們一家活路的日子”又摟她,兩個丫環也慌著替她擦淚,安慰她道:“小姐別哭,有山神爺爺護著我們,會好起來的!”一語提醒了眾人,眾鄉鄰和梅員外起來朝著那山神爺爺拜了幾拜,那神胎泥塑雖已破舊不堪,漆也大半脫落,卻依然威嚴聳立,又滿目慈善,雖不能言卻似乎知曉了眾人的心意!

落難之人行了一天的路兒,早已又困又乏,幾個男人歪在一處,梅氏等也互相依偎著,圍著火堆兒,朦朦矓朧睡將過去!寒風依舊呼嘯,大雪依舊飄灑,唯有這小小的破舊的山神廟安慰著眾多可憐的人們,勝似人間天堂!不知何時火慢慢熄了,雪也住了,幾道陽光從破舊的門縫裡射了進來,好心的鄉鄰早已起來活動俱已麻木的手腳,又喚醒梅員外來,那含香和兩個丫環也早被凍醒,只是手腳俱都麻木疼痛,半天才動的了,只那梅氏還靠著紫菱昏睡,含香喚她也不應,綠屏伸手一摸夫人額頭飛燙,身子也是炭火一般,失聲叫道:“老爺,夫人病了,夫人病了……”慌的梅員外過來連喊:“夫人醒來,夫人醒來……”梅氏這才勉強張開雙目,原來梅氏本就贏弱,行了一天的路,又受些風雪,吃喝也不得便,早染上了風寒,在那廟裡睡了半宿就越發嚴重!梅員外見她睜開了眼,這才將一顆心兒暫放在肚裡,又嘆息道:“天寒地凍,又無銀兩,這可難壞了我!”那含香聽此早又哭將起來,兩個丫環也連連落淚,那梅氏勉強道:“休得傷悲,我頭上還有一支金簪,手上還有一副玉鐲,幸未被賊人奪去,想必還值些錢,把它折變些銀兩再做打算!”尤未說完,又咳起來,兩個丫環忙替她唾著背兒撫著胸口兒,才緩過氣兒來,只是動彈不得,梅員外在一旁連連嘆息!

那幾個鄉鄰原本打算辭行,見此景況,也難獨去,忙對梅員外說:“梅夫人說的極是,員外休再煩惱,快快和我們同去楓橋鎮尋個當鋪,僱頂轎子,接夫人看病要緊!”一語提醒了梅員外:“我竟是個傻子,眾仁兄說的極是!”,這邊幾個鄉鄰又幫著把火兒復又燃起,把香爐兒支起來又化些雪水,梅員外把夫人的金簪玉鐲藏在袖子裡,又特持地吩咐兩個丫環照顧好夫人和小姐,急慌慌地和那幾個鄉鄰踩著積雪三步兩滑向楓橋鎮趕去……

回頭再說那梅生在風雪中也不知摔了幾個跟頭,迷了幾回道兒,終逃回到怡梅苑外,勉強下了馬兒,急拍著門拼命喝道:“鍾爺爺,鍾爺爺,開門來,救我……”那鍾勇自老爺一家走後,就時時戒備怕那些強盜來犯,誰知一天無事,晚上卻不敢大意只合衣睡下,方打了個盹,就聽見外邊有動靜,慌忙起來,走到大門旁,又怕是歹人,只扒著門縫兒往外看,只有一二個似乎不像好人,就把那鴛鴦飛刀拔出來準備好,誰知那人又喊:“鍾爺爺,快開門來,我是梅生……”這才聽真,復把飛刀藏好,打開門來,只望見一個雪人跌跌撞撞地走進來,還有一匹馬兒在旁喘著粗氣,鍾勇忙把梅生扶進房內,也顧不得關門牽馬,只聽那馬在外面嘶叫,梅生只強撐著把那強盜的衣服脫了扔在地上,帽兒早不知掉在何處,鍾勇在旁連連問道:“怎麼獨自這般模樣?老爺,夫人呢?”梅生只勉強回的一句“一言難盡!”便倒在床上黑甜而眠。那鍾勇內心雖有萬般狐疑,也無奈何,只得幫他把靴子脫了,又蓋好棉被,復出來把馬牽進來栓在一顆梅樹下,此時雪已慢慢住了,把門閂好,這才回到房內和衣睡下!

天還未亮鐘勇就早早起來,尋思著老爺一家必有苦難,且多多準備些乾糧,又做好飯菜,看那梅生還在酣睡,死命把他叫醒,梅生起來看到熱飯熱菜,不顧別的三口兩口狼吞起來,填飽了肚子,這才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講了開來!講至如何殺那強盜頭兒又如何騙那兩個嘍囉更是洋洋得意,鍾勇也在旁邊不停叫好,又豎起拇指來誇他有膽識,殺的好,殺的解氣,兩人哈哈大笑,復又想起老爺一家不知現在在何處遭難,不禁又傷感起來,鍾勇到底年老沉重,思慮道:“你這一殺一逃,那夥強盜怎忍的這口氣,必來報仇,還是早早逃命為妙!”梅生這才慌起來,鍾勇收拾好乾糧,些許衣物及梅員外留給他的所有銀兩,打好包裹遞與給,催他快逃,那梅生勸他一起逃命,他卻死活不依,說是誓死也要守護怡梅苑,梅生嘆了一口氣,知拗他不過,只得自己去尋老爺一家,這時天已大亮,雪後初晴,只是尚有寒風,鍾勇幫他牽馬,走到梅樹前,突想起一事,呆在那兒不動也不言,似有所思,梅生慌的拉他:“鍾爺爺,鍾爺爺,你這是何故?”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