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故事》鬼市客

引言:世上從來沒有鬼,怕就怕人心裡藏著鬼……

1、滯留異鄉

清末年初,湖北蘄水有一對錶兄弟,一個叫馬鳴權,一個叫牛得福,兩人一起做古董營生,這年春末,一起來到廣東岡州碰運氣。

當時,岡州被成為中國四大鬼市之一,所謂鬼市,就是每天子夜開市,黎明一到即散,那裡什麼都賣,古玩、雜品、舊衣,甚至女人。這些貨或偷或搶、或坑或騙,大多來路不明,此外,還有一些破落家族的子弟好面子,偷偷來鬼市買祖輩傳下來的老物件兒。買家和賣家各懷心事,不言不語,靠攏在袖子裡打手勢討價還價,整個街市儘管人流如織,卻異常寂靜。

馬鳴權和牛得福本以為一來就能撿到便宜貨,發筆橫財,不想一住就是大半年,也沒撈到一件值錢的東西,眼看要到年根,二人越來越急,這天,他們又在鬼市上逛到凌晨時分,兩手空空地回來,推開居住的蘄黃會館大門,差點絆了一跤,回身一看,原來是一個人蜷縮在門口。

此時已是深秋,夜間頗有幾分涼意,此人旁邊擱著一副白底黑邊的布幡,還有一根柺杖,衣衫單薄,正在瑟瑟發抖,牛得福這個人心腸軟,見不得人落難,正要上前,馬鳴權卻將他攔住,說:“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別管閒事!”

牛得福沒搭言,還是上前扶起這個人,攙進會館,叫醒會館的夥計,燙了壺酒,點了幾個小菜,請這個人坐了下來,藉著燈光,這才看清是個駝背瘸腳的道人,牛得福也不介意,為他斟上酒,布了菜,讓他暖暖身子。

道人也不推辭,幾杯熱酒下肚,漸漸回過神來。牛得福問:“先生貴姓?”此人頭也不抬,一邊狼吞虎嚥,一邊支吾著說:“不好意思,不好說。”馬鳴權沒好氣地說:“有啥不好說的!”道人抬頭白了一眼馬鳴權,說:“說出來,怕你吃了!”

牛得福一聽樂了,問:“你這人好不曉事,我們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你怎麼說起話來,像驢子拉屎?”

道人一聽,立時放下酒杯,豎起大拇指,說:“還是這位先生高明,一猜就猜出來了,不錯,老夫就是姓史!”

牛得福不禁哈哈大笑:“史先生說話真是有趣,不知先生名諱如何?仙鄉何在?”

道人舉了舉手中的布幡,只見上面寫著兩行字:鄙吝一銷,白雲亦可贈客;渣宰盡化,明月也能照人。中間一個大字:史。他說:“平道行走江湖,掐八字算命、捉妖大鬼糊弄人,不知多少年了,早就將俗家的名字忘了,你要是看得起在下,你就叫我一聲史鐵嘴。”

接下來,史鐵嘴的話慢慢地多了起來,原來他的老家與蘄水一江之隔的江州,是個遊方道人,前不久偶感風寒,身無分文,流落街頭,夜間只好蜷縮在蘄黃會館門前,牛得福一聽,禁不住動了惻隱之心,說:“原來是一衣帶水的老鄉,我們兄弟在這裡租了一間廂房,道長如若不嫌棄,素性就與我們擠一擠,雖說不能餐餐大魚大肉,粗茶淡飯還是有的。”

史鐵嘴連推辭的話也沒一句,一口就應承下來。

2、指點迷津

接下來一段日子,牛得福白天為史鐵嘴延醫問藥,到了晚上,仍和馬鳴權逛鬼市,還是一無所獲,史鐵嘴像是賴上他們似的,病已經好了,卻還是不走,每天只是呼啦啦睡大覺不說,吃飯時還點酒要菜、挑三揀四。馬鳴權本來就對錶兄收留此人不樂意,這樣一來,臉上更是掛不住了,對史鐵嘴橫眉冷對,不時冷言惡語相加,牛得福總是好言相勸,說史鐵嘴說起話來虛虛實實,像個江湖高人,說不定日後用得著。

這天凌晨,牛得福二人從鬼市空手而歸,不想史鐵嘴已備了一桌酒菜等著他們。酒至半酣,史鐵嘴見他們還是眉頭緊鎖,突然聞到:“你們可知四大鬼市在哪?”

牛得福說:“有誰不知?北在北平,西在西安,東在金陵,南邊的就是這岡州。”

“好!那我再問你,為何其他鬼市都在故都繁華之地,只有南邊的卻在偏僻的潮汕之地呢?”

牛得福搖搖頭,說:”此事我們也很納悶,請道長明示。”

史鐵嘴妹妹地喝了一杯酒,才說:“這事兒說起來與岡州境內的崖山有關。當年,南宋最後一個小皇帝趙昺,被元朝的鐵騎圍追堵截,倉皇南逃,帶著宮眷和奇珍異寶,一直逃到岡州,走投無路之際,在岡州崖山的海面鑿穿船底,以死全節。數百年來,不時有宮廷舊物隨著潮汐捲上岸來,流落到民間,久而久之,這裡就形成了鬼市……”

史鐵嘴接著說:“這裡偶爾一現的寶貝,多是宋代宮廷的舊物,別看鬼市上有什麼春秋銅鼎、秦磚漢瓦、明清瓷器,全是仿品,在這上面打了眼,弄不好就血本無歸。”

馬鳴權聽了直點頭,說:“要是能淘件宋代的寶物,那是求之不得,可我來了大半年,一件也沒撞上。”

史鐵嘴瞪了他一眼,說:“你以為寶物是集市上的大蘿蔔?幾百年了,還能有多少?即使有,也被當地富戶束之高閣,秘而不宣。這鬼市上一年半載能不能出來一件,都很難說。”

牛得福一聽,站了起來,想史鐵嘴中中地一揖,說:”請道長給我們兄弟指點迷津!“

史鐵嘴沉引了片刻,說:“半個月後是農曆臘月初八,是個大日子,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都要開始置辦年貨,這些年國運頹廢,兵禍連連,很多富戶只剩下空架子,平日裡可以勒緊褲腰帶,但過年的排場還是要講的,但他們好面子,不敢在大白天進鋪,只好夜裡出來上鬼市。你們能否碰上,就看造化了。”

牛得福和馬鳴權一聽,覺得言之有理,決定依言而行。

臘八節這天,兄弟倆備足銀兩,在子夜時分準時來到鬼市,不想從開市一直逛到快要罷市,還是沒有撞上一件亮眼的東西。正在心灰意冷,馬鳴權突然看見街尾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蹲著一個老婦,面前放著一個遮著紅布的竹籃。

馬鳴權連忙上前,一打量,這名老婦人腦後梳著個抓髻身上穿著的衣服雖然破舊,但袖口的繡花卻十分考究,一看就不是蓬門小戶出來的,他連忙蹲了下來,小聲問道;“夫人有東西要賣嗎?

老婦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掀開竹籃上的紅布,露出一對雕的栩栩如生的虎尊。馬鳴權那到手中一掂量,這對虎尊是銅鑄的,不禁有些失望,正準備放手,這時,天上的新月正好鑽出雲層,虎尊的眼睛居然反射出一縷光暈,他心裡一動,試探著用手一按,這眼睛居然是活動的,他將四顆虎眼取下來,揣在手中,很是溫潤,當即心臟狂跳!

老婦人見他遲遲不語,似是猶豫不決,就嘆了口氣,收,她家過去也是書香門第,這回虎尊是祖傳的心愛之物,平日擺在先生書房裡,用作鎮紙,從不輕易示人。今天輪到她操辦春節的祭祖大禮,但這些年下來,家裡早只剩下個空架子,但他只好瞞著先生,偷偷來這裡將這東西賣了。

一邊站著的牛得福聽了,不動聲色地走上前,拱了拱手,說:“原來是秀才娘子,失敬!失敬!這東西不知你想賣多少錢?”老婦人扳著指頭算了算,說:“我們是大族,這次祭祖大禮,少說要話兩百兩紋銀,那就一百兩吧!”馬鳴權一聽,正想應承下來,牛得福暗地裡拉了一拉他說:“老婦人,實話跟你說,你這地虎尊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如果說能值點錢,全在這四顆眼珠子上。俗話說得好,君子不奪他人之美,既然這是你家先生的心愛之物,你有是瞞著他拿出來賣的,他知道了,一定會責怪你的。要不這樣,我這兄弟出八十兩銀子買下這四顆珠子,你回去再找四顆相似的玻璃球裝上去,這不就兩全齊美了嗎?”

老婦人想了想,連忙答應。馬鳴權交了銀兩,拉著牛得福起身就走。牛得福卻苦著臉說:“你算是見到了寶貝,我卻還是兩手空空,你先回去吧,我再逛逛。”

3、喜獲至寶

馬鳴權一路小跑回到了蘄黃會館,把還在睡夢中的史鐵嘴拉了起來,要請他喝酒。史鐵嘴一看他滿面春風的樣子,就笑嘻嘻地問:“你一向吝嗇,突然請我喝酒,看來你是撞上大寶了。”馬鳴權興沖沖地將四顆珠子一亮,史鐵嘴接過一看,也呆住了,驚呼道:“這是可遇不可求的藍田玉珠,有叫滄海淚,你竟然一下子撿了四顆,你是咋撞上的?”

馬鳴權得意洋洋的說了經過,史鐵嘴一聽,搖頭不止,說:“你傻不傻呀?你這不是買櫝還珠嗎?俗話說,好馬配好鞍,你也不想一想,眼珠子都是寶貝,那虎身能不值錢嗎?”

接著,史鐵嘴又問:“你表兄牛得福怎麼沒回來?”

馬鳴權懊喪地說:“他沒我運氣好,還在鬼市上逛。”說著,他就起身要重回鬼市,想再把虎身買回來。史鐵嘴攔住了,搖著頭說:“遲了!你這位表兄可比你精明,想必他等你一走,就把那虎身買了,不信你就等著瞧!”

正說著,牛得福回來了,他見二人沒有睡覺,微微一愣,打著哈欠,長嘆一聲,說:“我這一年,算是血本無歸了,啥也沒撞著,睡吧!”史鐵嘴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鼓鼓囊囊的腰包,說:“不會吧?我看你的印堂發亮,全身寶氣燦燦,你就把寶貝拿出來吧!”

牛得福不好意思地瞧了馬鳴權一眼,乾笑著說:“能有啥寶貝?我到這裡快一年了,總不能空入寶山吧?這東西是我家兄弟瞧不上眼的,我就回頭買了,最不濟能換點盤纏。”說著,從懷裡掏出來,果然是那對虎尊。

史鐵嘴接過去一看,疑惑地“咦”了一聲,拿起坐上的酒壺,將一壺熱酒全澆在上面,撩起衣袖一擦,拿到等下一照,頓時眉開眼笑,接著又目瞪口呆,驚呼道:“你這次不是發了,而是發大了!”

二人一聽,趕緊湊了過去。史鐵嘴指著虎尊,說:“這虎尊雖然是銅製的,但它不是一般的銅尊,而是護符!”接著,他把兩隻虎拼在一起,底座上的四個宋體大字變顯了出來;調兵之符。兩隻虎背上都有篆刻銘文,一隻是:做在帝昺;一隻是:又在君實。這些字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但還是依稀可辨。

史鐵嘴彷彿是自己得到寶貝一樣,興奮得手舞足蹈,他說:“這帝昺,就是指南宋皇帝最後一個小皇帝帝昺,這君實是丞相陸秀夫的表字,他們君臣二人各執一枚,合併在一起,就能指揮天下的軍馬糧草。想不到傳說中的朝堂重寶,終於現世了!”

牛得福一聽,臉上頓時一會紅一會白。馬鳴權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又問史鐵嘴;“道長,你既然能瞧出來,那你說說能值多少錢?”

史鐵嘴搖頭嘆息,說:“可惜呀!可惜!你們兄弟二人,一個買了虎眼,一個買了虎身,如果各賣各的,那就是燕窩賣成豆腐價!要是合二為一,那價錢說出來嚇死你,不信?你們明天就拿到岡州城東的齊寶齋去賣,最少也能賣個五萬兩白銀!”

牛得福和馬鳴權聽了,全都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牛得福伸手將馬鳴權一拉,雙雙跪倒在史鐵嘴面前,激動的說:“道長……俗話說,見者有份,我們兄弟二人如果沒有你的指點,怎麼能撞上如此大寶?我們明天一早就到齊寶齋去賣了,不管多少錢,我們三人平分……”

史鐵嘴將二位拉起,哈哈大笑,說:“好說,好說,等寶貝賣了再說分錢不遲,我們現在喝酒!”

三個人開懷暢飲,一醉方休。

第二天,兄弟二人早早地起來,與躺在床上、宿酒未醒的史鐵嘴打了一聲招呼,揣著百倍直奔城東的齊寶齋,二人走到路上,突然,牛得福拉住馬鳴權,往向南的一條巷子疾走。馬鳴權一看方向不對,急忙喊:“錯了,錯了!齊寶齋在東面大街。”

牛得福虎著臉,低吼一聲:“別嚷嚷,

我們現在就從南面出城,再轉道回家。”馬鳴權一聽,又嚷嚷道:“你怎麼不早說?行李都在會館裡。”牛得福咬著呀罵道:“你傻不傻?我們有這寶貝,還在乎那點破爛?再不走就遲了!”

馬鳴權糊里糊塗地跟著牛得福,在岡州南門口的騾馬市場上,急急忙忙地買了兩匹牲口,快馬一鞭,出城而去,再折向東面,一路狂奔三百餘里,直到臨近日暮時分,看到遠處有一個小小的鎮子,才勒馬停了下來,牛得福跳下馬,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回身看著馬鳴權,心有餘悸地說:“好險!總算逃出了險境!”

4、一聲長嘆

此時的馬鳴權,一路上滴水未進,早就渴的嗓子冒煙,餓的前胸貼後背,他一頭霧水的問:“什麼好險?不是說到了到齊寶齋賣寶貝,怎麼一聲不吭就跑了?”剛說完,他又一想,明白過來,一拍腦袋,說:“哦!我知道了!表哥是不想和那個史鐵嘴分賬,所以就兩腳抹油開溜!可話既然說出去了,怎麼能不算數呢?”

牛得福看著馬鳴權,“嘿嘿”冷笑,說:“你知道個啥?你以為那個史鐵嘴就是想分一杯羹那麼簡單?他是想殺人越貨!一人獨吞!要不是我們跑得快,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恐怕我們倆早就身首異處了。我猜他八成是一個鬼市客!”馬鳴權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但還是有點不相信地說:“他一個又駝又瘸的糟老頭子,會是鬼市客不可能吧?”這大半年來,他聽到一個傳說:在鬼市上,除了做買賣的,還有一批人隱在暗處,或裝扮成古董商人,四處盯梢,看誰撞上了寶貝,就趁其不備,半路截殺。有的還裝扮好人,對那些時運不濟的買家,略加指點,待他們做成了一樁大生意,再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做的是一個子二也不花的買賣,劫人錢財,從不留活口,道上的人稱他們為鬼市客!

牛得福說:“你也不想一想,那天,我們從鬼市客空手而歸,他遲不來,早不來,等我們凌晨回來時躺在門口,絆我一腳,我當時就有點懷疑,就將計就計,與他虛與委蛇,對他禮遇有加,我一來是想討好他,二來是想通過他的指點,能夠撞上一件大寶貝,再伺機逃跑。昨天晚上,你以為我是算計你呀?實話告訴你,以我的眼光還看不出這對銅虎尊是寶貝?你這個人把喜怒都擺在臉上,怕被他瞧出來,所以才把你支開,分頭購買,沒想到還是被他看出來了,所以,我才演了要賣寶分錢的一場戲,故意把行李留在會館裡,跟他來了一個金蟬脫殼。”

馬鳴權聽表格這麼一說,瞎的臉色煞白,很是後怕,趕緊說;“表哥,我們身揣寶貝,還還小心為上,萬一他們發現我們怕了,追上來怎麼辦?我們現在就快馬加鞭,日夜兼程速速回鄉,再講這寶貝賣了,帶著妻兒老小,遠走他鄉,隱姓埋名,好好過日子,這鬼市再也不來了!”說著,他就要提韁上馬。

可牛得福卻站在那裡不動,笑嘻嘻地對他找一手,說:“表弟,你過來,我還有話對你說。”馬鳴權一聽,就走了過去,牛得福一伸手,將他摟住,附在他耳邊,輕輕地說:“表弟,你現在會得去嗎?你還想分寶貝?來世吧!”

牛得福話沒說完,馬鳴權就聽到一旁的樹林裡傳來一聲斷喝:“馬鳴權!快閃開!”正在詫異,突然心口一痛,牛得福藏在另一隻手上的利刃,已經插入了他的心窩,馬鳴權做夢也沒有想到表哥既然對他下手,大瞪著雙眼,說:“你……你……”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撲到再地,血流如湧,不一會就氣息全無。

牛得福也聽到了樹林裡的那聲斷喝,連忙將鋼刀抽了出來,回身一看,之間史鐵嘴手持一把鋼刀,從樹林大踏步走過來。此時的他,背不駝,腿不瘸,健步如飛,牛得福只覺得眼前眼一花,手中的鋼刀就非了,史鐵嘴一腳將他揣到在地,吼道:“好你個牛得福,想不到是一個假仁假義的笑面虎,你為了獨吞錢財,連你故表至親的兄弟也不放過,你還算是人嗎?”

此時的牛得福,已經嚇得三魂去了兩魄,趕緊爬了下來,匍伏在地上,一邊磕頭如搗蒜,一邊哀求著說:“道長饒命!這對虎符我不要了!”說著,從腰間的虎符掏了出來,舉過頭頂,雙手奉上。

史鐵嘴又是一腳,將牛得福踢倒,一把抓住牛得福的衣襟,提了起來,說:“牛得福哇!牛得福!我是鬼市客不假,可你別以為我們這些鬼市客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大丈夫在世,快意恩仇。這一段時間,你對我禮遇有加,我本想放過你們,你也不想一想,我要是想劫你寶物,害你性命,昨天晚上不就動手了?還能讓你逃脫?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暗中保護你們,沒想到你……”說著,他一揮手,將牛得福中中地拋到馬鳴權的屍體旁,仰天長笑一聲,說:“與你相比,我算什麼鬼市客,你才是真正是喪盡天良、殺人不眨眼的鬼市客!你這樣的人留在世上是個禍害,受死吧!”

只見刀光一閃,牛得福的人頭就像葫蘆,滾到一邊。

史鐵嘴看著牛得福、馬鳴權二人的屍首,愣怔了好一會兒,搖頭苦笑,喃喃自語:“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但你們留宿供飯之恩,我還是要報的。”說完,他從樹林裡揀出一堆枯枝幹草,在上面架起二人的屍體,燃起了一堆大火……

數日後,湖北蘄水來了一位駝背瘸腳的邋遢道人,找到牛得福、馬鳴權二人的家,分別將一包骨灰和一萬兩銀票,交到他們家人手中,說,牛得福和馬鳴權兄弟二人在南邊染上了瘟疫,臨死前,託他將這些東西送回,邋遢道人還說,牛得福和馬鳴權都叮囑,子女長大以後不要經營父輩舊業,更不要去闖蕩鬼市,鬼市雖然能讓人一夜暴富,也能讓好人變成鬼……

邋遢道人說完,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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