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 场 惊 魂

刑场惊魂

□ 清 茗

我的父亲张尊民生于1921年。15岁那年,他跟人学会做木工,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1940年,父亲和母亲结婚后不久,一个叫刘祝生的人来到我家。从此,父亲便不再像以前那样为家里拼命地干活了。他常背着草篓或粪兜出去,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一次,祖父作为农救会会长召开会议,不少人反映自家的尿壶不见了。祖父觉得奇怪:“难道有人偷尿壶?”后来,郑谭口战斗告捷,父亲才道出实情。原来,尿壶都是被父亲组织人秘密收集起来,送前线作战用了——给尿壶或小猪戴上军帽,漂在水面迷惑敌人,引诱敌人开枪。父亲说:“大家放心,上面说会给予补偿。”乡亲们说:“多亏你们支持前线打鬼子,要什么补偿!”此时,家里人才知道父亲已是党组织地下交通员。那个刘祝生,就是县武工队的地下联络员。

1942年夏天的一个夜晚,父亲突然被一帮人秘密带走。同时被带走的,还有替伪军做事的顾通辅、张尊达二人。第二天,有村民说,晚上听到西南方向乱坟坑有枪声传来。听此消息,母亲急得直哭。顾通辅、张尊达的家属说:“别哭了,赶紧一起去收尸吧……”母亲从床上拖下柴席,哭着来到乱坟坑。别人一眼就找到了亲人的尸体,而母亲找遍了坟坑,也不见父亲的踪影。当天夜晚,医生张尊衡忽然来到我家,低声对我母亲说:“组织上派我来通知你,张尊民没有死,还活着!”张尊衡的公开身份是医生,其实也是地下党。

父亲为什么会被抓走?他为什么还活着?

原来,那时父亲从乡里领来抗币(抗日根据地发行的货币),准备救济灾民。可还没发放,鬼子就侵占了南禄乡,市面上停止抗币的使用。父亲就把抗币藏起来。同父亲一起去领款的人,却要父亲将抗币给他,说是附近黄营乡可以使用。父亲说:“这是救命款,如果你拿去花掉了,那我怎么交差?”拒绝了那人。那人是当地民兵中队长,也是党小组组长,他怀恨在心,再开党小组会议时便不再通知我父亲。时间长了,父亲觉得不对头,找到组织去问,回答是:“你已经3次未参加会议了,按规定将取消你的党员资格。”父亲委屈地说:“从来就没人通知过我啊。”

那天,父亲被当成阶级异己分子,被带至淮阴丁梁区政府。他并不知道自己正面临被杀头的危险。区中队长薛玉香见他被带来了,吃惊地对区委书记梁玉峰说:“张尊民是自己人,他怎么也被带来了?”梁书记非常震惊,但决定顺水推舟,安排父亲以“陪斩”破坏分子的身份回到家乡,继续秘密收集情报。父亲为此受了不少委屈,他曾回忆过在刑场“陪斩”时子弹从耳旁穿过的恐怖情景。那个陷害父亲的人,因为破坏党组织,后来被开除党籍并被判刑3年。

建国后,父亲曾任过贫农团团长、乡长等职,1990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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