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人為何成為“東方猶太人”?不依附權貴,敢為天下先

中國歷史上的商幫很多,最早的有秦商,之後徽商和晉商名揚天下,現在的浙商和閩商也是商業界的翹楚。

但只要說起中國的商業史,都無法繞過一個群體——潮商。潮汕地區,在古代屬於邊遠蠻夷地區,地處嶺南,是被流放之人才到的地方。

翻開中國地圖,潮汕就在中國東南沿海的一片帶子區域,從方位上看是邊緣地帶。但這樣一個角落,走出來的商人群體卻是極富盛名。

前兩年,寶能和萬科的鬥法,讓人們看到了姚振華代表的潮汕商幫雖然低調卻十分強硬,實力雄厚,這是潮汕商人的一個縮影。

亞洲富豪榜第一人、商業鉅子李嘉誠先生,泰國潮籍富商黃偉南、國美創始人黃光裕,TCL傳世人李東生,經緯集團的陳經緯,華人置業的劉鑾雄...當然還不能忘記了騰訊創始人,現在國內第一富豪馬化騰。

潮汕人為何成為“東方猶太人”?不依附權貴,敢為天下先

潮汕鼎盛時期,香港股市40%的市值為潮汕人所有,東南亞、美國等地的華人首富均是潮汕人。泰國的潮人更多多達500萬,掌握著泰國的經濟命脈。

潮汕人為什麼做生意這麼牛?是天賦所致嗎?誠然潮汕人吃苦耐勞,敢於豁出去拼到底,這些優良品質是潮汕人成功的基礎。

性格成因

潮汕,原本指潮州府所管轄的八縣,包括潮安、潮陽、揭陽、澄海、普寧、饒平、惠來、豐順8個縣,現在的行政劃分,包括汕頭、潮州、揭陽三個市和梅州的豐順縣。

澄海縣出過一個傳奇人物,叫林道乾。是明朝嘉靖後期官員。公元1550年以後,明朝中葉厲行海禁,不準入海。對於賴海為生的潮商而言,就是絕了生路。

整個明朝,潮州府轄下各縣出了許多亦盜亦商的人物,他們擁有私人武裝,照樣做著通番生意,林道乾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少時務農,曾任潮州府小吏,因不滿禁海政策,索性辭了職,專營大米貿易,往返暹羅。

相傳他與暹羅王歃血為盟,情義深篤。後被朝廷擄獲,誣良為盜,林道乾一怒之下,乾脆做了海盜,存心跟朝廷對著幹。他以重金招募船員,一人給銀一兩,自己出任舶主,統率白艚船100餘艘,船員數千人,組成龐大船隊出洋貿易,橫行海上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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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武力反抗官軍的追捕,以武力保護自己的走私貿易,不接受官府的管束。後來,他又主動接受朝廷招安,幫助地方官軍平定叛民。然後自恃有功,大建宮室苑囿,出入、穿著都跟王侯公卿看齊。

他的威名甚至驚動了張居正,張居正告誡廣東巡撫熊桴,要他注意約束林道乾,如其不受管束,除掉而後快。林道乾知道官場中人始終容不下他,於是率眾再次出走異國,移民暹羅南部之北大年港,受到北大年王的熱情禮遇。

北大年王還把自己的部分封地劃給林道乾,林道乾感慨不已,於是下令放下武器,所屬人等,改盜為民。林道乾死後,泰國人民為了紀念他的功績,把北大年港改名為“道乾港”。

當時的潮州大商人多屬於這類人—亦盜亦商,長期的海寇商人活動,使海寇商人的獨立自主意識浸淫後世,成為潮商的一種重要精神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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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潮商,身上表現出來的開拓與冒險精神,以及不像晉商、徽商那麼貼緊官府,都可以從林道乾們身上找到原因。

潮商發跡

就在林道乾活躍的年代,潮州商幫逐漸形成,土地少而人多,是中國各大商幫形成的地利因素。潮汕人有向海外和內地經商的傳統,與潮汕地區山多田少有關。

整個潮汕地區的面積是一萬平方公里,當時的人口是一千多萬,人口日增加上天災,迫使潮汕人只能選擇向外發展。

在傳統社會里,有士農工商的等級,商人排在最末等。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讀書考取功名這條路,實在不行也去種地務農,不會去經商。到了明代中後期,資本主義萌芽,商人在現實生活中的地位明顯提升,逐漸有人願意從商,不過地位仍然比不過當官。

清朝時期的國內市場,潮商已經可以媲美徽商和晉商。潮商從事季節性海運貿易,潮州貨享譽大江南北。其中又屬三種土特產最為出名:蔗汁熬成的白糖、染房使用的藍色染料、專供吸水煙用的皮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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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商標誌性貿易公司

一年之中,南北兩次季風,一來一往就賺大錢。這種不生產、賺取價格差的貿易,成了潮商發家致富的本領,也一直承襲至今。

舊上海的潮糖雜貨業就是被潮人壟斷,同行業的公會又是同鄉,其中一部分潮商還轉做進出口業務。

另一個潮商集中的行業是典押業,20世紀30年代,上海典押業中十之八九都是潮汕幫。上海全市約有800家押質鋪,翁姓潮州人開的就佔300家,其中最多的開了21家。

在潮州幫的極盛時代,上海銀錢業中,潮州人幾乎操有金融界一半勢力。潮州煙土商在晚清民初也一度壟斷了上海的鴉片生意,誕生了一批潮州富商。杜月笙未發跡時,想進入鴉片買賣行業,所以跟潮州煙土行老闆很親近。潮州大煙土商陳玉亭50歲生日,杜月笙還上門拜壽。

其他地方人不可比擬的是,潮人的商業冒險精神。一旦認定了有利可圖,就傾家投入,賭贏了立馬成為鉅商富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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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涉及政治

潮商很長時間都是悶聲發大財,黃光裕成為全國首富那年,就說出胡潤富豪榜誰上誰倒黴。

但不可否認,明清以來,低調就是潮商的共識。以前人們說起商幫,總是言必稱徽商、晉商,很少唸叨潮商。潮商的發家路徑與徽商、晉商截然不同。他們就與官府朝廷保持距離,甚至不惜以對抗的姿態遊走在灰色地帶,求取財富。

徽商、晉商則以紅頂商人聞名,全身心擁抱權力,利用權力為其商業經營謀取利益。可以說這兩個商幫的繁盛都是權力的結晶,發家的鹽、茶專賣均由國家壟斷,因而必須維持與官府朝廷的特殊關係。

潮汕人為何成為“東方猶太人”?不依附權貴,敢為天下先

晉商創辦的票號—中國最早的銀行,一度有能力壟斷全國金融業的半壁江山。然而票號的大客戶無一不是清政府,為清軍餉銀的解運和墊款匯兌提供服務。當清政府走到盡頭,依附其的徽、晉二商幫亦隨之沒落,這就是過度依賴權力經商的風險。

這些風險,潮商天然具有免疫力。辛亥革命後,汕頭和平光復,革命軍首領張醁村被廣東當局委任為第四軍司令,統領潮汕地區。潮汕紳商並不接受這名客籍首領,認為他不能代表潮商的利益。

於是,潮汕商人採取自保行動扶植代表自己利益的軍隊。汕頭商人率先聯合香港潮商呈請廣東都督陳炯明撤換張醁村,由陳宏萼另組正式軍隊。陳宏萼為澄海人,符合潮商自治的利益訴求,陳炯明同意了潮商訴求。

1912年惠軍統領林激真悍然率部來汕,打敗陳宏萼軍隊,隨後一番搶掠,商人損失慘重。當地紳商遂再次請援旅外潮商群體。各地潮商會館、公所於是致電孫中山、袁世凱、黃興等,向陳炯明施壓,要其出兵平亂。

此時,陳炯明面對海內外潮商團體的共同呼籲,對潮汕危局不得不予以重視,調派吳祥達率部蒞汕驅趕林激真。潮商善於與官方博弈,由此可見。

潮汕人為何成為“東方猶太人”?不依附權貴,敢為天下先

潮商幫

這種距離感,使得潮商無法像徽商、晉商一樣嚐遍權力的甜頭,但也使得潮商避免了後二者隨權力更替而起落的命運。經過500年的商業洗禮,潮商發展成為中國實力最大、影響最深遠,而且是唯一沒有斷代的大商幫,是華人世界中最富有的族群。

生生不息

千百年來,潮汕人把做生意是一種生存和生活方式。潮汕俗諺裡的《豆仔歌》:“人人嫌俺生意小,小小生意好賺錢;一粒豆仔青又青,挨俟豆腐來安家;人人嫌俺生意小,小小生意會發家。”

身為潮汕人,觀前輩浩浩湯湯的來時路,對於潮汕人刻苦耐勞,敢想敢拼的性格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為什麼潮汕人被稱為“東方猶太人”,除了精明之外,不依附權力,敢為天下先的努力,才是真正決定性因素。

潮汕人相互之間的橫向聯繫和縱向傳承,保證了潮汕幫不斷拓展商業區域版圖,水大魚大,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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