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影視明星 陶澤如:激情縱橫四十年(1)

2003年秋,著名演員陶澤如客串了吳子牛執導的電視劇《汗血寶馬》。汗血寶馬,似乎只是存在於傳說中的一種馬,不像五花馬那樣招搖過市,不像青驄馬那樣討人喜歡。但只要一旦撒開四蹄,轉瞬間便狂奔數千裡。

陶澤如無疑是影視界的汗血寶馬。他善於演正派也善於演反派,他半紅半紫,不算太紅也不算太紫。如天馬行空,飄然而來,飄忽而去。

2004年1月的一天,在北京薊門飯店,陶澤如向記者講述了三十多年在影視界縱橫馳騁的故事。踏花歸來,馬蹄是否香飄依舊?

中國影視明星   陶澤如:激情縱橫四十年(1)

無奈和迷茫

各種門類都是相通的,我想我不能只會演戲,我不能只做一個戲呆子。———陶澤如

1977年,陶澤如畢業分配到南京市話劇團。在進入話劇團工作之前,陶澤如還根據有關政策,去當地新華書店工作了一段時間。

話劇團的日子是陶澤如一生中最為迷茫的日子。話劇不景氣,不要說演主角,演配角都很難。

對錶演充滿熱愛的陶澤如感到無奈和鬱悶。他在電臺主持過節目,還學過雕塑,最喜歡的是聲樂和畫畫。

有一個冬季,劇團在長江邊上一個劇場連續演出,陶澤如就在每天下午都去長江邊畫畫。斜暉脈脈、江水悠悠、白帆片片,都定格在陶澤如的畫布上。夜幕降臨,陶澤就收起畫夾,直接去江邊劇場化妝演出。

不演出的時候,在中山陵附近的劇團所在地,陶澤如還天天畫樹葉,從春天畫到冬天,從剛剛長出綠芽畫到凋謝飄零。

學聲樂是向著名小提琴演奏家盛中國的母親朱冰老師學的,主要學唱意大利歌曲,每週兩次,堅持不懈。

那段時間,陶澤如幾乎每天都唱著意大利歌曲,直到1983年拍《一個和八個》,他突然不唱了。

按理說,陶澤如在劇團裡又是搞主持,又是畫風景,又是學聲樂,如此“不務正業”,肯定會招人閒話。但那時,同事們好奇、支持的比說閒話的多,因為他們沒有太多的戲演,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記者問:“你如此廣泛地涉獵,對你的表演有什麼影響呢?”陶澤如說:“影響肯定有。各種門類都是相通的,我想我不能只會演戲,我不能只做一個戲呆子。我拍電視劇《第五個空彈殼》時,要爬火車,我一個鏡頭就完成,大家都給我鼓掌。我說這算什麼,我當年串聯的時候就爬過。當時的體育就像我們生活中的業餘遊戲。沒有想到這些會對以後的話劇和影視表演有幫助。”

第五代導演的寵兒

現在,第五代導演所追求的東西在變,我追求的東西也在變。他們的東西不斷地走向豐富和成熟,我也希望我的表演也不斷地走向豐富和成熟。———陶澤如

1983年,第五代導演張軍釗為他執導的《一個和八個》挑選了很長時間之後,總是覺得意猶未盡,他們向南京市話劇團打聽:“你們劇團有沒有皮膚再黑一點,氣質再樸實一點的演員。”於是陶澤如就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對陶澤如很滿意,拍了照帶回廣西,讓陶澤如靜等消息。

於是,陶澤如經歷了人生的第二次焦慮的時光。儘管來人對陶澤如表示很滿意,但走了之後一直沒有下文,而此前有幾個劇組也找過陶澤如,但最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好在半個月後,陶澤如就收到了《一個和八個》劇組的電報。於是1983年6月,陶澤如連忙赴廣西南寧,他見到了一群比他大不了幾歲的主創人員。這些人包括導演張軍釗,演員陳道明、趙小銳、魏宗萬、謝園等,攝影肖風、張藝謀等,美術何群等。這些人日後都成了響噹噹的角色,但此時大多還是毛頭小夥子。

這完全出乎陶澤如的意料,他印象中的導演等人應該是德高望重的,而這群毛頭小夥子在一起,是在拍電影嗎?能夠拍成功嗎?該不會在一起鬧著玩吧?

陶澤如更沒有意識到,這部中國第五代導演的開山之作就要在他們手裡誕生了。

隨後的日子,陶澤如很快沉浸在第五代導演充滿創新和激情的藝術氛圍裡。

《一個和八個》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一九四一年,抗日硝煙籠罩下的冀中平原,夜幕沉沉,被八路軍關在牲口棚裡的八名罪犯準備出逃。遭奸細誣陷的八路軍指導員王金被推進來與罪犯們關在一起,打亂了罪犯們出逃的計劃。由於戰爭形勢的變化,隨軍監獄與大部隊失去聯絡。鋤奸科長許志決定帶犯人突圍。當押解人員和囚犯陷入日軍的包圍圈時,許志不幸負傷,形勢十分危急,王金等人紛紛要求參戰。經許志同意,王金帶領餘下的人衝殺出去,勇敢抗擊敵人。在浴血奮戰和突圍後的艱苦跋涉中,罪犯們重新認識到自身的價值。他們以行動,甚至生命贖回了自己的罪過。

陶澤如演的就是忍辱負重的八路軍指導員王金,鋤奸科長許志一角則由陳道明主演。

對於初次“觸電”的陶澤如來說,《一個和八個》劇組更像一個電影課堂。陶澤如對那種異樣的感覺至今記憶猶新:“記得當初我拍第一部影片時,可讓人傷透了腦筋。不光自己累,還惹得組裡大傢伙為我乾著急。越急,包袱越重,就像鄉下人趕火車似的,一籌莫展總是趕不上。我是茫茫然拍完從影后第一部影片《一個和八個》的。那會兒,作為話劇演員,要很快適應鏡頭前的表演,要修正我以往本身在話劇表演中存在的毛病,要求以一種全新的、樸實的、無表演的表演來完成影片中的人物,哈哈……另外,要同當時銀幕上存在的虛假、過火的表演現象來一個反叛。要做到這些是不容易的。”

張軍釗總是很耐心地給陶澤如說戲,他說:“你的戲演不好,整部戲就立不起來,你這個人物一定要像個秤砣一樣,擱在那兒要有一定的分量。如果分量輕了,你壓不住這八個人。你的表演要有精神上的力量感。”

陶澤如和陳道明同住一個房間,他發現陳道明是一位自律、用功、較真的演員,有一種“拼命三郎”的精神。

而光頭張藝謀則對陶澤如說:“演員不要無端地皺眉頭、不要無端地瞪眼睛。”

由於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拍電影,於是片場有的是一股初生牛犢不畏虎的衝勁,一種超越任何權威的大膽探索。

《一個和八個》作為第五代導演的開山之作,卻好事多磨,費勁周折才得以公映。(這似乎預示著陶澤如未來所主演的影片往往因種種原因遭遇擱淺。)最後既沒有創下高票房,也沒有得獎。但圈內都知道有一個實力派青年演員陶澤如。當時陶澤如默默地告訴自己:“既然要幹表演了,我十年以後應該能夠以表演立得住。”———陶澤如沒有想著一舉成名,而是有了十年磨一劍的長遠打算。

自此,陶澤如與第五代導演結下了不解之緣,他的那張黝黑、奇崛的臉充滿了硬朗和倔強,與當時流行的英俊小生迥然不同,卻與第五代導演要表達的黃土地、沉重、苦難等主題不謀而合。於是在未來的日子裡,陶澤如幾乎成了第五代導演的寵兒。他與吳子牛的合作最具代表性。

1986年,陶澤如主演了吳子牛執導的《最後一個冬日》,揭開了與吳子牛合作的序幕。吳子牛看到陶澤如那張似乎帶有“第五代”標記的臉和充滿滄桑悲涼的眼神時說:“你是為電影而生的,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你能夠演一輩子。”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吳子牛似乎擺出了要和陶澤如合作一輩子的架勢。除了《最後一個冬日》外,陶澤如還主演了吳子牛執導的《晚鐘》《歡樂英雄》《陰陽界》《太陽山》《大磨房》《南京大屠殺》等影片。

談起與吳子牛合作的感受,陶澤如說:“我非常迷戀吳子牛影片中那排山倒海的氣勢。“———幾乎在每一部影片中,陶澤如總是用渾厚的嗓音發出靈魂最深處的吶喊:“弟弟、妹妹、哥哥呀!”(《最後一個冬日》)“快把兩名中國人交出來!”(《晚鐘》)“你去死吧,畜生!”(《歡樂英雄》)

中國影視明星   陶澤如:激情縱橫四十年(1)

陶澤如還迷戀於吳子牛在拍攝現場營造的獨特的氣氛。陶澤如告訴記者:“吳子牛總是視拍攝現場為藝術聖地。創作中要求個人的情感全部投入。我幾乎總是抑制不住那發顫的心,等待著‘預備———開始!’的號令。如拍《歡樂英雄》時,由於太投入,我緊緊抓住玉蒜追問那是誰的孩子時,竟下意識地用力過猛,將扮演玉蒜的女演員徐守莉的雙肩和肩頭都捏出青印。接著拍我從南洋歸來,迫不及待地擁抱妻子,以至被突然出現的‘私生女’打斷,再打老婆、砸床,拍完後,我筋疲力盡,渾身溼透,坐在地上,累極了!這時,子牛用他那特有的語調,像是自語、像是對現場工作人員感嘆道:‘這哪裡是在表演,簡直就是用血和淚在拼命!真是百分之百的投入。’的確,當夜我就莫名其妙地發高燒,病了一宿。”

1989年,吳子牛所執導的《晚鐘》獲第三十九屆西柏林國際電影節“銀熊獎”。陶澤如也憑藉在《晚鐘》《歡樂英雄》等影片的出色表演榮獲第九屆電影“金雞獎”最佳男主角獎。

1989年,陶澤如在吳子牛執導的《大磨房》中演反動鄉長廖百鈞。這是陶澤如首次演反面人物,他對此非常在意。陶澤如認為:“我認為不少影片中的不少人物並不能稱之為藝術形象,而他是,廖百鈞是。由於這個‘怪物’是很藝術地出現在後來的《大磨房》裡的,我就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他,也根本管不上他是主角配角、正角反角,便熱情高漲地投入了創作。”

但是正因為吳子牛的探索,他所拍攝的影片往往引起爭議,經常不能如期公映。陶澤如說:“我跟吳子牛拍了五六部戲,幾乎有一半沒有如期公映,但是作品是個好作品,導演是個好導演,我依然感到滿足。”

據悉,陶澤如和吳子牛已經七八年沒有合作了。不久前吳子牛執導電視劇《汗血寶馬》,劇中有一個特殊的角色,一位專門為做太監從事閹割的人,到了十九世紀二十年代改行在北方為宰殺、閹割牛羊的屠夫,卻依然與宮中保持著千絲萬屢的聯繫。這是一個戲分不多卻又非常難演的角色。於是吳子牛想到了老搭檔陶澤如。陶澤如的全身心投入和才情四溢的表演讓吳子牛非常滿意。陶澤如與吳子牛的合作創下了中國影視界的一項紀錄,就是一位導演和一位演員進行八次合作。而這個紀錄似乎還有可能被他們自己刷新。據悉,2004年,陶澤如極有可能在吳子牛的新片中演一名刀客。

中國影視明星   陶澤如:激情縱橫四十年(1)

除了與張軍釗、吳子牛合作外,陶澤如還主演了另外一位第五代導演尹力執導的《我的九月》。

十年來,陶澤如的影視生涯似乎有“成也第五代,敗也第五代”的味道。他與第五代導演一起浮出水面,一起沉入水底;一起接受鮮花,一起接受非議……陶澤如說:“現在,第五代導演所追求的東西在變,我追求的東西也在變。他們的東西不斷地走向豐富和成熟,我也希望我的表演也不斷地走向豐富和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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