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曾為紅一軍團第二師第五團第一連機槍班戰士
為了貫徹黨的抗日救國主張，對日直接作戰，黨中央毛主席決定以紅軍主力組成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於1936年2月20日，分兩路一舉渡過黃河天險，取得了東征的第一個重大勝利。
那時山西軍閥閻錫山，為了維持其反動統治，在蔣介石的支持下，勾結日本帝國主義，積極進行反共反人民的活動。他們在山西大肆進行反共宣傳，矇蔽欺騙群眾；並組織“防共保衛團”“公道團”等反動地方武裝，配合其主力以天險黃河為屏障，在河東岸有利的地形上構築工事，修建堡壘，妄圖阻止紅軍東進抗日。然而，紅軍是所向無敵的，是能夠戰勝任何艱難險阻的。不管任何險要的地形，任何堅固的工事，任何強大的敵人，都不能阻擋紅軍的抗日洪流。
當時我在紅軍一軍團二師五團一連機槍班當戰士。記得那是1936年2月中旬，雖然時值初春，陝北高原卻依然白雪皚皚，我們連在臨鎮度過新春佳節後不久，便奉命向黃河西岸的溝口方向開進。為了隱蔽行動企圖，部隊皆利用夜間行軍，白天休息和進行政治教育。經過幾個夜晚的長途跋涉，於2月19日拂曉前到達了渡河點——溝口附近的半山坡上一個只有二三十戶人家的小村莊，部隊在這裡住了兩天，進行戰鬥準備，召開各種會議，做了政治動員，組織有關人員化裝，對渡河點和有關的地形、道路進行了周密的勘察，研究了河對岸的地形、敵情，明確了任務，檢查了武器裝備，組織了渡河突擊隊，在渡河的那天下午全連還會了餐。
渡河點——溝口的東岸是離石縣的三交鎮渡河點，當地群眾通稱渡口。河床在這裡由東向西傾斜，岸邊有一段幾十米寬的冰排，湍急的河水打著漩渦，發出轟鳴向南飛流而去。在沿河的高地上築有塹壕和堡壘，駐守著敵人約一個排的兵力，封鎖著渡口，監視河西岸的動向，防備紅軍過河。
通過敵情介紹和戰鬥動員，大家情緒十分高漲，對於強渡黃河，東進抗日充滿了信心，紛紛表示要服從命令聽指揮，開展殺敵、捉俘虜、繳槍競賽。黨團員更是活躍，決心完成戰鬥任務，當好骨幹帶好頭。在戰鬥動員和表決心的基礎上，根據戰鬥任務和船隻的載運量，將全連編為四個梯隊，第一梯隊為渡河突擊隊。我們一連是軍團渡河的先頭連，能否順利地完成強渡黃河的戰鬥任務，對於全軍團的安全渡河有著決定性的影響，因此軍團首長要求一定要堅決完成強渡黃河的戰鬥任務。為了更好地完成任務，突擊隊的人員和武器都得到了加強，並進行了必要的臨戰訓練。突擊隊由二十四人組成，分為四個戰鬥小組，各組組長由排長或班長擔任，連長任突擊隊隊長，每人配有帶刺刀的捷克式馬步槍，一百來發子彈以及手榴彈，有部分同志還配給駁殼槍，準備與敵人拼搏格鬥。二梯隊直接支援突擊隊，同時也做好執行突擊隊任務的準備，以防萬一。三、四梯隊緊跟一、二梯隊依次過河。團裡在組織戰鬥時，還具體規定了聯絡信號和識別信號，要求突擊隊在渡過黃河佔領灘頭陣地後，立即打兩發信號彈，併為此將團部帶信號槍的通信員配給突擊隊指揮。
這一地區是革命老根據地，群眾的政治覺悟和革命熱情很高，對於地形、道路、渡口、黃河的水性都非常熟悉，群眾中有不少的水手工人，他們操船很有經驗。由於敵人對黃河渡口的封鎖，河兩岸早就斷絕了來往，東岸的敵人經常向河對岸射擊，群眾的生命常常受到威脅，也影響了正常的生產和活動，所以群眾對於敵人恨之入骨。為了防止敵人到河西岸來搶掠、騷擾，地方政府組織群眾站崗放哨，監視敵人，封鎖消息，發現情況及時報告。當群眾知道紅軍主力要打過黃河去，消滅閻軍，東進打日本鬼子的消息，莫不歡欣鼓舞，奔走相告，支援紅軍渡河的熱情十分高漲，尤其是水手工人們，心甘情願地冒生命危險，為紅軍撐船渡河。政府和群眾積極熱情的支援，大大鼓舞了部隊的士氣，為部隊順利完成強渡黃河的戰鬥任務起了重要作用。
1936年2月20日下午4 點多鐘，部隊由駐地開始向渡河點運動。走了約半個小時，在距黃河岸邊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這裡地形很好，既利於接近黃河水域，又便於隱蔽，渡河的船隻也都放置在這裡。到了黃昏時，部隊即開始向渡口迅速前進，與此同時，船隻也迅速推入水中，拖向渡口。可能由於推船時，船底與卵石接觸的摩擦聲驚動了敵人，於是敵人開始瘋狂地向我渡河部隊射擊。戰士們冒著敵人的槍彈，快速向前飛奔。渡河點上，師、團首長親自指揮部隊登船，一艘艘船隻滿載著英勇的紅軍戰士們向河東岸駛去。天空的密雲遮住了星光，漆黑的夜晚對我們行船和上岸十分有利。船工們用力搖動著櫓槳，健兒們緊握著手中武器，警惕地注視著前方，隨時準備同敵人拼搏格鬥。在快接近河岸時，愚蠢的敵人已從工事裡跳了出來，到河邊上向我突擊隊乘坐的船隻瘋狂射擊，投擲手榴彈，戰士們則以更多的子彈和手榴彈回擊著敵人，打得敵人鬼哭狼嚎，暈頭轉向。乘著敵人混亂之機，突擊隊跳上岸邊的冰排，喊著殺聲向敵人衝去，膽小如鼠的閻軍立刻四散逃命，此時二梯隊乘坐的船隻也靠了岸，部隊迅速佔領了灘頭陣地。由於帶信號槍的通信員在戰鬥中光榮犧牲了，突擊隊第一組組長龍書金急中生智，在山腳下點燃了一堆篝火，向上級表示突擊隊渡河已經成功。此時幾個潰逃的敵人看到火光，便罵了起來：“媽的！共軍都上來了，你們還烤火……”戰士們聽到敵人的叫罵聲，立刻衝了上去，敵人發現是紅軍，扭頭就向三交鎮方向逃跑了。
三、四梯隊渡過黃河後，迅速會合到一起，繼續追擊三交鎮的敵人。三交鎮是通向山西內地的交通要衝，鎮上駐守著敵人一個連，在鎮的翼側一座廟宇周圍及附近的高地上構築有塹壕與堡壘相結合的環形防禦工事，準備對付紅軍的進攻。三交鎮上的敵人同渡河點上的敵人都是防守渡河通道的，直接威脅著紅軍的安全渡河以及向山西內地的發展，因此必須消滅這裡的敵人。我們全連一直追到敵人陣地前停了下來，同敵人形成對峙。後來團部指揮機關和其他連隊也陸續到達了，為了詳細察明敵情、地形、工事，部隊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調整部署，發起攻擊。經過激烈的戰鬥，打垮了敵人，佔領了敵人據點，解放了三交鎮。至此強渡黃河戰鬥任務勝利完成。閻錫山吹噓的“天險防線”就這樣被英勇的紅軍突破了。
本文原載《革命回憶錄》第7輯，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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