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真的安分自守?作者用這四字將其面具撕下

“珍重芳姿晝掩門”,在《詠白海棠》中,寶釵第一句就寄興寓情,自詡清潔自厲,沉穩持重。

寶釵的沉穩自守,安分平和在賈府似乎是有口皆碑的,連王熙鳳都曾評其“事不幹己不張口,一問搖頭三不知”,作者亦在一開始就如此評其:

罕言寡語,人謂藏愚,安分隨時,自雲守拙。


寶釵真的安分自守?作者用這四字將其面具撕下

這句話什麼意思呢?其一,寶姑娘素日不大愛說話;其二,寶姑娘雖然不說話,但明白人都知道寶姑娘是不顯山露水,其實是大智若愚;其三,寶姑娘很安分,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其四,寶姑娘認為自己不太聰明,為人單純,很多時候說話倒不如不說的好,起碼不會犯錯。

綜合以上幾方面的信息,寶釵極容易給人一種印象:她話不多,欲求少,對外界事物很不關心更不會過問。總之,這個寶姑娘是個很安分守禮,很自矜自持的封建淑女。

然而,作者畢竟是個調皮的人,最擅正話反說,反話正說,明暗互轉,褒貶不定。表面上直稱寶釵安分自守,卻總於不經意間撕下她的偽裝,這種細節無處不在。

螃蟹宴的調查工作

寶釵真的安分自守?作者用這四字將其面具撕下

史湘雲闊朗直爽,作完海棠詩後胸脯一拍就要先做東邀社,當夜寶釵便將其邀至蘅蕪苑安歇,兩人商討了設東之事,寶釵聽了湘雲一番想法後皆稱不妥當,最後主動提出為湘雲做螃蟹宴,並稱:

“現在這裡的人,從老太太起連園裡的人,有多一半是愛吃螃蟹的”

冷子興曾說過,賈府上下也有三四百丁,即便除去男丁,也如寶玉所言女孩子就有一百多個,繞是這麼多人,寶釵都能將她們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這說明了什麼?

史家家事與金麒麟

在第三十二回,襲人提及央求湘云為寶玉做針線時,寶釵一聽便勸:

我近來看著雲丫頭神情,再風裡言風裡語的聽起來,那雲丫頭在家裡竟一點兒作不得主。他們家嫌費用大,竟不用那些針線上的人,差不多的東西多是他們娘兒們動手。

也就是說湘雲並沒有直接告訴寶釵自己的窘境,可寶釵卻根據湘雲的神情和風言風語斷定出來的,那麼這些風言風語是哪裡吹來的呢?

寶釵真的安分自守?作者用這四字將其面具撕下

再有湘雲的金麒麟,清虛觀打醮,張道士端來一盤賀物,賈母見其中一個赤金點翠的麒麟,便笑道:“這東西好像誰家的孩子也有一個”,寶釵便脫口而出:“史大妹妹有一個,比這個小些”。

據寶玉後來所言,史湘雲在賈家住了這麼久,他都沒發現,說明史湘雲的金麒麟是藏得比較隱蔽的,而寶釵卻注意到了,而且連尺寸都瞭如指掌,不可謂不細緻。

當然,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滴翠亭外,光聽聲音就能辨別人物一事,更對一小丫鬟的性情瞭若指掌,實實令人自嘆不如。

凡此種種,不消多記,而那麼安分自守,不問外事的寶釵,為何能洞察賈府一切的?其實作者已通過幾個說明了一切。

在第二十一回,寶玉往瀟湘館探望黛玉和湘雲,又央史湘云為自己梳了頭,襲人賭氣歸來,正巧遇著寶釵,便在寶釵面前發了一通牢騷,寶釵什麼反應呢?文中寫到:

“倒別看錯了這個丫頭,聽他說話,倒有些識見。”寶釵便在炕上坐了,慢慢的閒言中套問他年紀家鄉等語,留神窺察,其言語志量深可敬愛。”


寶釵真的安分自守?作者用這四字將其面具撕下

​面對一個丫頭,寶釵都使出十二分的精力“留神窺察”,更何況他人呢?而一個“窺”字更是意味深刻,此字多用於貶義,是司機圖謀的意思,總顯得不大光彩,直接私下寶釵安分守己的面具。

寶釵分明是個喜歡窺探他人隱私的人,卻又是個不願別人知道她有這種癖好的人,所以時時刻刻也在維護自己這個隱私,但偶爾也有路出馬腳的時候。好比寶玉被打後,眾人前往怡紅院探望,談笑間說起“巧”,寶釵便道:

“我來了這麼幾年,留神看起來,鳳丫頭憑他怎麼巧,再巧不過老太太去。”

不經意間寶釵便透露了,原來她來賈府這幾年,並非真的“珍重芳姿晝掩門”,而是處處“留神”她周邊的一切,所以大到賈母的喜好,史家的窘境,小到史湘雲身上金麒麟的尺寸,怡紅院小丫頭的心志性情,她都瞭然於心,可見寶釵不僅沒有安分自守、自矜自持,反而是蠅營狗苟,猥瑣不堪了。而促使寶釵如此費盡思量的緣故,無非是為了一樁“金玉良緣”而已,不知寶釵日後“焦首朝朝還暮暮,煎心日日復年年”時,想起當年的處心積慮和步步為營,會不會覺得有一絲諷刺。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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