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侯與“西河學派”

魏文侯與“西河學派”

魏文侯,名斯,魏桓子之孫,魏國開國君主

公元前430年,為了變法圖強,稱雄天下,魏國締造者魏文侯魏斯,把魏國都城從安邑(今山西夏縣)遷到了魏郡洹水(今河北魏縣),並以鄴城(今臨漳縣)作為陪都。

魏國是戰國時期的諸侯國,戰國七雄之一,其領土包括今山西南部、河南北部,以及陝西、河北部分地區。西鄰秦國,南接楚國,北連趙國,西南與韓國毗鄰,東隔淮水、潁水與齊國、宋國隔河相望。始都安邑。魏氏之先祖,乃是周文王第十五子畢公高的後代畢萬,因其封國在畢地而得姓。

畢公高是周武王姬發的異母弟,“周初四聖”之一。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在牧野之戰中擊敗商紂王,畢公與周公旦、召公奭等開國功臣一起,護衛武王進入商都,祭告天地,建立周朝政權,史稱西周。武王甫登王位,高擎權杖,論功行賞,將十五弟封在畢地,建立畢國,史稱“畢公”、“畢公高”。畢地,亦稱畢陌、畢原、咸陽原,在今陝西咸陽,又一說在今陝西西安。存疑。

周成王駕崩,周康王繼位,由於畢公、召公等全力輔佐,四十餘年未動刑戮,天下大治,國泰民安,史稱“成康之治”。《尚書·周書·畢命》頌揚說:“惟公懋德,克勤小物,弼亮四世,正色率下,罔不祗師言。嘉績多於先王,予小子垂拱仰成。”

日夜輪轉,時光如駛。西周末期,畢國被少數民族政權西戎吞沒,其國滅,其民奴,畢公高後裔畢萬淪為庶民。畢萬不甘心祖業淪落,投奔晉獻公詭諸,頗受重用,漸漸浮出江湖,晉升為大夫。公元前661年,晉獻公悍然發動戰爭,令趙夙為主帥、畢萬為副帥,吞併霍、耿、魏三地,以耿封趙夙,以魏封畢萬。魏氏由此而得姓。魏氏初立,著名卜師郭偃贊曰:“畢萬之後必大矣。萬,滿數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賞,天開之矣。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今命之大,以從滿數,其必有眾。”

魏國正式開國,始於公元前403年,魏文侯被周威烈王冊封為諸侯,至公元前225年為秦所滅,國祚綿延179年。

魏文侯(前472年--前396年),名斯,魏桓子之孫,魏國開國君主,公元前445年即位,是一位富有遠見卓識的政治家。他與韓康子之孫韓景侯韓虔、趙襄子之侄孫趙烈侯趙籍,三強聯手,絞殺晉國,晉身諸侯,推動歷史巨輪隆隆轉動,埋葬春秋,迎來戰國。

正如俗語所云:幾家歡樂幾家愁。在周威烈王為祖傳江山分崩離析而暗自飲泣的時候,韓景侯韓虔、趙烈侯趙籍、魏文侯魏斯,三位新晉諸侯王,紛紛彈冠相慶。隨著魏國一躍成為諸侯國,魏斯也就此奠定了作為魏國締造者的地位,史稱“魏文侯”。

魏文侯與“西河學派”

魏文侯登基不久,就修築禮賢臺,招攬八方英才

史入戰國,七雄爭霸,魏文侯一馬當先,成為引領時代潮流的統治者。魏文侯在位50餘年,運籌帷幄,選賢任能,內修德政,外治武功,西擊強秦,攻佔河西地區,北略趙地,伐滅中山國,長劍東指,屢挫齊軍,開拓大片疆土,使魏國一躍為中原霸主。透過歷史煙雨,我們管窺一下魏文侯之文治武功:

其一,躬身天下,虛心求賢。魏文侯登基不久,就在魏之別都洹水(今魏縣)大張旗鼓修築禮賢臺,招攬八方英才,翟璜、魏成、吳起、樂羊、西門豹等,高賢雲集,爭奇鬥豔。翟璜是一位富有韜略的政治家,以善於識拔人才著稱,為相30餘年,推薦吳起為將,屢破秦軍,盡得秦國河西之地;推薦自家門客樂羊為帥,鐵騎踏滅中山國,一戰成名;推薦西門豹為鄴令,演繹“治鄴”傳奇,鄴城從此成為魏之東北重鎮。

其二,實行政治改革,推行依法治國。魏文侯任用改革家李悝,率先實行變法,經濟上推行“盡地力”、“善平糴”新政,鼓勵農民精耕細作,增強產量;政治上廢除世卿世祿特權制度,實行論功行賞,獎勵有功之臣。李悝編纂的《法經》6篇,《盜法》、《賊法》、《囚法》、《捕法》、《雜律》、《具律》,是我國古代第一部比較完整的法典,其“重農”與“法治”思想,對商鞅、韓非影響極大。雖已失傳,餘緒猶存。

魏文侯與“西河學派”

子夏,一位思維特異、神采炫麗、翩然若孤鴻的古代思想家

其三,師事大儒子夏,創立西河學派。

公元前409年,魏國統帥吳起率軍西征,一舉攻克秦國西河地區(今山西、陝西之間黃河南段以西),佔領臨晉(即王城,今陝西大荔縣東南)、元裡(今陝西澄城縣東南)。次年,吳起再次出擊,攻克洛陰(今陝西大荔縣西南)、郃陽(今陝西合陽縣東南),加上此前佔領的繁龐(今陝西韓城東南),魏國全部擁有了西河地區,設立西河郡,由吳起擔任郡守。據《吳子兵法》記載,在擔任西河郡守期間,吳起與各路諸侯大戰76次,大勝64次,其餘不分勝負。是否自吹自擂,不得而知,但勝多負少,是可以肯定的。

略其地,毀其城,滅其族,乃古代戰爭之“三部曲”。誅戮殺伐,慘烈暴虐,自古皆然。魏文侯的不凡之處,就是佔領西河地區之後,上演了“武力維穩、政策攻心、文化滲透”連番好戲。他首先下令把魏國各項便民政策帶到西河,造福百姓,博取民心,穩固政權,然後進行文化滲透,拜大儒子夏為師,催生了在中國文化史上影響巨大的“西河學派”。

子夏(前507--?),姓卜,名商,字子夏,春秋末期晉國溫(今河南溫縣)人,“孔門十哲”之一,比孔子小44歲。他是一位思維特異、神采炫麗、翩然若孤鴻的古代思想家。《大戴禮記·衛將軍文子》記子貢論子夏:“學以深,厲以斷,送迎必敬,上友下交,銀手如斷,是卜商之行也。”子夏對其師孔子倡導的“克己復禮”不甚感冒,喜歡卓爾不群,遺世獨立。

史載,子夏生而貧困,飽嘗艱辛,如懸崖之虯枝,寒涼而不蕭瑟;對於塵世波濤,默察之,神思之,炙烤之。貧寒如鴻,高飛九天,其翼若垂天之雲,籠蓋八荒。《說苑·雜言》說他“甚短於財”;《荀子·大略》則說“子夏家貧,衣若懸鶉”。鶉,神鳥也。《山海經》:“有鳥焉,其名曰鶉鳥,是司帝之百服。”《禽經》:“赤鳳謂之鶉。”赤鳳之飛,其翼翻騰,子夏先生之神采飛揚,可以想見也。對於貧困,他安之若素,併為之自豪:“君子漸於飢寒,而志不僻;銙於五兵,而辭不懾;臨大事,不忘昔席之言。”有人勸他做官發財,他嗤之以鼻,說君子怎麼可以跟跳騷一樣,“爭利如蚤甲而喪其掌”。對於芸芸塵世,碌碌世人,他公然宣稱:“諸侯之驕我者,吾不為臣;大夫之驕我者,吾不復見。”在他眼裡,諸侯與大夫,如糞土矣。

《晏子春秋》是記敘春秋時代著名政治家、思想家晏嬰行跡的一部書,生動可讀,晏嬰對幾位孔門弟子的評論,別具一格:“故臣聞仲尼居處情倦,廉隅不正,則季次、原憲侍;氣鬱而疾,意志不通,則仲由、卜商侍;德不盛,行不厚,則顏回、騫、雍侍。”與季次、原憲在一起,可以振奮精神,清廉自守;與顏回等人在一起,可以積德行善,修為敦厚;與子路、子夏在一起,則可以舒筋活血,免於“氣鬱而疾,意志不通”——子夏之氣像、胸襟,昭然若揭也。

這樣一位儒學巨擘,自然名冠江湖。遺憾的是,等到魏文侯佔領西河,重整乾坤,要拜子夏為師之時,先生已屆百歲,長髯如雪,且由於老年喪子,嚎啕不止,哭瞎了雙眼。羸弱如此,何以為師?可是,魏文侯固請再三,其誠懇之情如山嶽,實在難卻,子夏只得推薦弟子段幹木,代替自己出山。叵耐老段頗肖其師,不願出山,待文侯乘著月色前來拜見時,竟然從屋後跳過牆頭逃走了,“段幹木逾垣而避之”(孟子語)。

後來,也許是被文侯的彌天之誠打動,也許是被“帝王之師”的彌天之名撼動,子夏像一片遠古祥雲,飄飄悠悠來到西河,做了魏文侯的老師。此後,他的一干弟子,段幹木、公羊高、穀梁赤,子貢的弟子田子方,聯翩而來。與此同時,一批謀求仕進的年輕俊才,李悝、吳起、樂羊,以及鬼谷子的門徒公孫衍、龐涓等人,也先後慕名前來,學習研磨晉身之道,一時間雲蒸霞蔚,英才雲集,華夏文化的重點,由此實現了一次轉移,從孔夫子的老家魯國,悄悄轉移到了魏國西河地區,形成了我國曆史上著名的“西河學派”。

魏文侯與“西河學派”

西河學派,英才雲集,影響深遠

那時候,儘管子夏先生垂垂老矣,雙目失明,依然精神矍鑠,蓬勃如昂揚之秋草;段幹木、田子方、公羊高、穀梁赤等才俊,英姿勃發,輪流登臺授課。

應當說,當時集聚在西河的這批士人,都是中國古代學界的代表性人物。段幹木早年曾為牲畜交易經紀人,諳於市儈,後來投師子夏門下,日夜精進,“聲馳千里”,名重—時。田子方本是道家學者,聲譽卓著,與文侯亦師亦友。公羊高與穀梁赤,皆精於研磨《春秋》,只是角度不同。公羊高著重闡釋《春秋》之“微言”與“大義”,著成《春秋公羊傳》,亦稱《公羊春秋》或《公羊傳》。穀梁赤側重《春秋》之“義理”,論事較為平正,客觀,著成《春秋穀梁傳》,亦稱《穀梁春秋》或《穀梁傳》。這兩部古籍,均為今文經學的重要典籍,其成書過程,也大體相近,開始只是口口相傳,直到很久之後的西漢時代,才“著於竹帛”,傳之後世。

其實,登上西河文化講壇的這些專家學者,雖然都號稱“儒學精英”,但他們所傳播的“儒學”,卻有很大不同。公羊高口授的春秋,成為後來《春秋公羊傳》的藍本;穀梁赤口授的春秋,成為後來《春秋穀梁傳》的藍本。他們兩人都注重孝道,培養的是以重孝為代表的“掌禮之儒”,其弟子不以經世濟用為特長,在各國官僚體系中地位不高。田子方傳授的不僅包括儒學“六藝”,還包括子貢的學說,以及縱橫之術與經商之道。段幹木由於早年的市井經歷,傳授的是經世濟用之學,培養了一批官僚政客,如魏國的公叔痤、公子昂等,後來成為魏國官場中的佼佼者。

魏文侯與“西河學派”

塵世風煙,迷離摶轉,無際無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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