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洲:二戰中犯錯最少的國家反而輸得最快

在所有參加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大國中,法國犯的錯誤最少。戰爭不給它繼續犯錯誤的時間和資格。它是“二戰”中第一個被滅亡的大國,而且如此迅速和徹底:11天宣佈投降。當年的陣地戰英雄,貝當元帥不願意為無數英勇的法國男兒悲嘆,卻不得不和無數英勇的法國男兒一起為他們唯一的共和國而悲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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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其諾是被繞過去的,但這比被從正面突破還要可悲。雖然這個簡單的道理不需要再解釋,但馬其諾還是讓後世某些人感到遺憾。那麼,讓我們看看另一條希特勒非過不可的防線吧,它叫埃本·埃馬爾要塞,被歐洲當時的一些高級將軍們譽為“小馬其諾”。

德國從一開始就決定繞開馬其諾防線,從其他國家突入法國。但這裡也有一個巨大的障礙——阿爾貝特運河。它“兩岸陡峭,工事密佈”,是公認的“西歐最靠得住的反坦克防線”,“其難以摧毀的程度可與大肆宣揚的馬其諾防線相比”。在這條防線上,屹立著埃本·埃馬爾要塞,只要它安然無恙,阿爾貝特河上弗龍霍芬、弗德策韋爾特和坎訥三座橋樑就是萬無一失的,希特勒就別想把他的坦克開過來。可是,這個要塞看上去又是那麼堅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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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馬爾位於馬斯特里赫城和維斯河中間,控制著10公里以內所有馬斯河和阿爾貝特河上的渡場——也就是從荷蘭進入比利時的全部渡場。該要塞建築在一個高地上,南北900米,東西700米,經過3年施工,於1935年交付使用。在一個五角形的區域內,巧妙地佈置了炮臺,轉動式裝甲炮塔、高射炮、反坦克炮、重機槍等陣地。各陣地之間由長達4.5公里的地下加固坑道和交通壕連接在一起,可以得到各種永不枯竭的支援。

要塞東北面是一個幾乎垂直的斷崖峭壁,高出運河36米,西面、北面則是水勢滔滔的運河,南面橫隔著寬大的反坦克壕和7米高的防護牆。要塞的各個側面都被所謂的“運河帶”和“塹壕帶”包圍著,且築有鋼筋水泥碉堡,裡面配有探照燈、反坦克炮和重機槍。要塞頂部除了全方位配置30門各種口徑的大炮外,還架了6挺高射機槍、25挺雙管機槍和12挺輕機槍,另有4座暗炮塔,用液壓升降機供給彈藥。從“一戰”的角度看,要塞被視為固若金湯毫不奇怪,因為除了這個詞以外,西歐國家很難找到另一個能夠描述它的堅固的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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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要塞上,駐守著1185名比軍。

和馬其諾防線不同,阿爾貝特運河防線是必經之路。除非德軍知難而退,否則它無法進入比利時,因此也就無法循此路進入法蘭西,而必須仍走那條英法為它預備的馬其諾防線。後人總是批評當年法國戰備廢弛,民氣萎靡,可是,有這樣兩條足以嚇退任何入侵者的萬難防線,一個沒有危機意識、兩眼只盯著往昔榮耀的國家和民族難道不應該高枕無憂嗎?

由於已經察知希特勒的意圖,比軍枕戈待旦。炮手們、槍手們的手指緊貼著扳機,埃本·埃馬爾要塞上所有的眼睛和槍口都指向馬斯河邊那條長蛇陣的蛇頭。儘管比利時和荷蘭、盧森堡的大部分地區同時遭炸,但世界、歐洲和比利時都想看到的卻是這一幕——德軍在埃馬爾要塞前血流成河,望洋興嘆。

1940年5月10日4時35分,希特勒開始了對三國的戰略突襲。比利時方向,41架容克52型運輸機拖著DFS-230式滑翔機,飛向埃馬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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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段驚心動魄的航程,由於計算風速的誤差,德機沒有上升到規定的2600米,只升到了2200米。嚴重的是,第一突擊隊的兩架滑翔機在運輸機爬高時,脫鉤意外打開被甩掉;更嚴重的是,被甩掉的一架滑翔機上就載著指揮官威齊格中尉。這樣就只剩下九架滑翔機。可是,嚇人的事還沒完,滑翔機本應在國境和馬斯特裡赫特之間脫離,然後單獨滑翔悄悄抵達埃馬爾。可是運輸機迷迷糊糊又向前拖了一段,跑到了荷蘭上空,遭到高度警覺的荷蘭高炮一頓好打。雖然滑翔機駕駛員機智地躲開了炮彈,但隊形被打散,最後只有55個人落到要塞。

儘管沒有指揮員,這55個人還是猛衝猛打,不到10分鐘就炸燬了10座碉堡。由於最高的作為觀察使用的裝甲炮塔被首先幹掉,比軍聽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聽著密如爆豆的槍聲,看著一個個碉堡被準確地送上天空,變成泥塊紛紛落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好“龜縮在工事裡直打哆嗦”。後來,威齊格中尉的滑翔機終於趕到,這時他的訓練有素的部下基本控制了要塞。德軍只死了6個人,傷了20人,就迫使整個要塞的守軍全部繳槍,創下震驚世界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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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兩支突擊隊順利著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沒來得及打開槍栓的比軍又送入剛剛中斷的夢中。兩座大橋完完整整地易手。只有一座大橋被炸斷,但已經沒有任何影響。兩座橋足夠了。

馬其諾式的阿爾貝特防線就這樣房倒屋塌,在整個世界的一片驚叫聲中崩潰了。通往比利時心臟布魯塞爾的大路上,開來了氣勢威嚴的黨衛軍。

呀呀怪叫的坦克向著法國撲去,法國最終陷落⋯⋯

當德軍在巴黎舉行盛大的入城儀式時,拿破崙的凱旋門被法蘭西的淚水壓成了一個彎曲的感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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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守衛馬其諾防線的士兵,看著曾經以為固若金湯的陣地完整無缺地成了歷史,都低著頭一言不發。

那些士兵的尷尬,就是法國的尷尬;也是和擁有萬里長城的中國當年面對幾百支、幾十門洋槍洋炮不得不低下頭來一樣的尷尬。這尷尬是:戰爭不在同一個時代的層面上較量。長城原是為冷兵器時代的步兵和騎兵準備的,但等來的卻是海上的熱兵器的敵人;馬其諾原是為地面突擊集群準備的,但敵人卻從空中逾越和突破。

相對於中國的長城,法國“長城”的教訓對於軍事史的意義要深遠得多。中國長城的過時,是平面對平面的迂迴;而法國“長城”的過時,卻是立體對平面的突破。前者是在傳統戰爭的框架內樣式的變化,而後者是戰爭本質的變化。

20世紀以前,戰爭是在陸地和海洋的二維空間進行的。地平面上你來我往,海平面上我進你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戰爭的特性就是平面的對抗。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戰爭由冷兵器、熱兵器向機械化發展,但最大的進步不過是攻防威力的增大而已,傳統戰爭的面貌依然沒有改觀。地面上兵來將擋戰線分明,而海上戰場幾乎是地面戰場的翻版,戰艦對壘,正面搏殺,威力巨大的戰列艦看上去不過是一座移動的炮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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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戰場的概念是如此的久遠而牢固,把人們的思維死死地束縛在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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