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光:從辛亥革命英雄到新中國首任地質部長

李四光,出生於湖北省黃岡縣回龍鎮下張家灣村的一個鄉村教師家庭。童年隨父親入村塾讀“四書”“五經”,學寫詩文。他勤奮好學,愛好勞動。由於常聽父親講中日甲午海戰,中國慘敗,清政府腐朽無能、喪權辱國的故事,使得幼年的李四光就萌懷了滿腔的愛國熱情,並暗下決心,長大後一定要為祖國爭氣,學會造船,打敗帝國主義的侵略。1902年,兩湖開辦新學堂,李四光離開家園,來到省城武漢,順利考入西路高等小學堂。由於每次考試成績都名列前茅,因此學習未滿兩年,尚未畢業的他就被湖北省選派官費留日深造。1904年7月,李四光抵達東京,入宏文書院學習日語。

李四光:從辛亥革命英雄到新中國首任地質部長

李四光

孫中山親自主盟加入中國同盟會

1905年8月,李四光由孫中山先生親自主盟加入中國同盟會,成為第一批會員中年齡最小的會員。中山先生見其年輕,勉勵他要“努力向學,蔚為國用”,更加堅定了李四光刻苦學習、報效中華的決心。1907年7月,李四光考入大阪高等工業學校舶用機關科,學習造船機械,初步實現了他為祖國學習造船的心願。1910年7月,李四光畢業歸國,任武昌湖北中等工業學堂教師兼工場場長。第二年秋夏之交,他參加清政府舉行的留學生回國第六次廷試,成績優等,獲“工科進士”稱號。同年10月10日,武昌起義成功,清政府被推翻,武昌成立了鄂軍都督府,李四光先任都督府理財部參事,後被選為湖北省實業部部長,1912年改為實業司司長。不久,袁世凱竊權,篡奪了革命果實,辛亥革命失敗。李四光懷著鬱悶的心情,憤然辭去了實業司司長的職務。1913年7月,李四光獲臨時稽勳局通知,官費保送留英學習,入伯明翰大學。考慮到為祖國造船,不能沒有鋼鐵,要鋼鐵就得先搞冶煉,因此他先學了採礦一年,又感到採礦離不開地質,又決定轉到理科地質系,開始專攻地質學,從此走上了“科學救國”的道路。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在事變前後,蔣介石、汪精衛在廬山先後邀請了全國各大學教授及各界領袖舉行談話會,名曰交換對政治、經濟、教育等方面的意見。李四光作為首批邀請對象到了廬山。李四光也想了解一下國民政府對抗戰的態度,所以,上山後他先是拜訪了曾經與其在日本、南京有過交往的汪精衛。一見面,李四光就提出“現在再不打,別無出路”的觀點,而汪精衛卻大談不能打的道理,使得李四光非常失望。當蔣介石、汪精衛正式舉行談話會時,李四光斷然拒絕了他們的邀請。

由於李四光不買蔣介石的賬,加上他一貫反蔣,當傳來蔣介石要抓他的消息後,為了家人的安全,李四光全家搬到了農村。農村幽靜的環境,更讓李四光靜下心來從事科學研究。在煤油燈下,他完成了《二十年經驗之回顧》《山字型構造實驗和理論研究》等論文和著作的初稿。儘管生活條件十分艱苦,但他卻從未中斷過自己的科學研究。1941年,李四光獲得“丁文江先生紀念基金委員會”獎金。

隨著國民政府還都南京,地質研究所也遷回南京。1946年11月,李四光乘船由重慶準備回南京。這時,國民黨挑起的內戰已經打響半年,使得他對蔣介石徹底絕望。抵達南京時,儘管中央研究院院長朱家驊在碼頭迎接,但李四光卻不下船,直接去了上海。1948年2月,李四光應邀參加了在倫敦召開的第十八屆國際地質年會後,沒有立即回國,而暫時移居海外。隨著解放戰爭形勢朝著有利於人民方向的進一步發展,國民政府要員開始紛紛南逃,地處南京的地質研究所也被通知搬到廣州中山大學。在國外的李四光得知消息後,連續寫信給地質研究所的同事,希望同事們設法阻止地質研究所南遷。由於李四光的強烈反對和研究所其他同事的共同努力,研究所最終留在南京,解放後幾乎原封不動地回到了人民的懷抱。

1949年4月初,以郭沫若為團長的中國代表團赴布拉格出席世界維護和平大會。出國前,周恩來指示郭沫若一定要同仍在國外的李四光聯繫上,邀請他回國參加新中國建設。郭沫若遵囑,給李四光寫了請他回國的信。南京解放後沒幾天,陳毅司令員到地質研究所視察時,詢問李四光的有關情況後,明確告訴地質研究所的科學家們,歡迎李四光回國。

正當李四光在焦急中等待起程的時候,逃到臺灣的國民黨當局策劃了阻撓李四光回國的陰謀。他們要李四光公開發表聲明,拒絕接受共產黨領導的全國政協委員的職務。如果不辦,就要扣留他。李四光當機立斷離開了英國。當國民黨駐英國大使館派員來找李四光時,他已經到了法國。1950年4月6日,李四光攜家人安全回到國內。他接受周恩來的安排,出任中國科學院副院長。

李四光對“中國貧油”論提出挑戰

舊中國有三個全國性的地質機構:中央地質調查所、中央研究院地質研究所、礦產測勘處。通過調查和徵求地質工作者的意見,新中國政務院批准建立“一會、二所、一局”的方案:一會,即地質工作計劃調配委員會,後改為地質工作指導委員會;二所,即中國科學院地質研究所和古生物研究所;一局,即財政經濟委員會礦產地質勘探局。

全國地質工作者組織起來後,我國地質工作和地質研究工作出現了新的局面。隨著經濟建設形勢的進一步發展,1952年8月10日,中央人民政府第十七次會議又決定成立地質部,任命李四光為部長。從此,李四光走上了領導全國地質工作的重要崗位。

李四光出任地質部部長之前,國外的所謂地質權威們根據他們對中國的膚淺研究,曾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中國東南部找到石油的可能性不大;西南部找到石油的可能性更是遙遠;西北部不會成為重要的油田;東北地區不會有大量的石油。總之,中國是一個貧油國。這個結論當時為整個中國地質界所相信,唯獨李四光對此持有異議。

早在1928年,李四光就根據自己的研究,對“中國貧油”的定論提出了挑戰。1935年他再次提出中國可能找到石油。但是,要推翻權威的定論談何容易。新中國成立後,經濟建設迅速發展,對石油的需求量越來越大,石油生產已經成為制約新中國經濟建設的嚴重瓶頸。毛澤東主席曾親自把李四光叫到中南海,十分擔心地問:“有人說‘中國貧油’,你對這個問題怎麼看呢?如果中國真的貧油,要不要走人工合成石油的道路?新中國要進行建設,石油是不能少的,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沒有石油都轉不動。”

李四光非常明白主席此話的分量,他要為領袖分憂,而領袖的信任,更成為他努力向前的不懈動力。李四光一直不同意“中國貧油論”。一次他在石油管理總局作報告時,根據自己的地質理論,扳著指頭說,中國石油勘探遠景最大的區域有三個:第一,青、康、滇、緬大地槽;第二,阿拉善——陝北盆地;第三,東北平原——華北平原。

李四光的報告給人們以鼓舞。他在詳細地分析這三大含油遠景區域的地質構造特點的基礎上,明確提出應該首先把柴達木盆地、黑河地區、四川盆地、伊陝臺地、華北平原、東北平原等地區作為尋找石油的對象。1956年3月,他出任全國石油地質委員會主任。在他的指導下,全國石油普查工作開始了。通過普查,在全國各地陸續發現了含油遠景區。

根據李四光的理論,中國石油大軍開進了松遼平原,開始了大慶石油會戰。事實證明,李四光的分析是科學的。1960年對於新中國來說是最為困難的一年。然而就在這一年,大慶油田會戰卻取得了重大勝利。從20世紀50年代後期至60年代,勘探部門相繼找到了大慶油田、大港油田、勝利油田、華北油田等大油田。在國家建設急需大量能源的時候,由於廣大地質工作者的艱辛努力,滾滾石油冒了出來,這不僅摘掉了“中國貧油”的帽子,也使李四光獨創的地質力學理論得到了最有力的證明。

1964年12月20日,第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在北京開幕。作為人民代表,李四光參加了這次盛會。會議期間,毛澤東主席親自接見了他。一見面,毛主席就親切而幽默地對他說:“李老,你的太極拳打得不錯啊!”正在練太極拳的李四光還真的以為毛澤東問他打太極拳的事,就連忙解釋說:“前幾年動手術,身體不太好,在杭州學過一陣太極拳,但打得不好。”其實,毛澤東所說的打太極拳是指找石油,是對李四光為中國找到石油所作出的貢獻的充分肯定。

在第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周恩來在作政府工作報告時指出:“第一個五年計劃建設起來的大慶油田,是根據我國地質專家獨創的石油地質理論進行勘探而發現的。”出席會議的李四光聽到這裡,禁不住流下了激動的熱淚。

“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是‘油’和‘鈾’兩種礦”

在人民當家做主的國度裡,李四光青春煥發,揚眉吐氣,感到腰板硬了,信心足了,對中國共產黨的認識也更加深刻了。他說:“就一個世紀來說,尤其是近幾十年來的歷史經驗教訓來說,只有共產黨在中國政治歷史上出現以後,中國人民才找到了正確的領導,脫離了受屈辱受壓迫的生活,並且在全世界面前站起來了。”

1958年12月,黨組織根據李四光的申請和表現,由何長工、張勁夫介紹他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從此,李四光就由一個民族民主主義者轉變為一個共產主義戰士了。那一刻,這位身經兩個時代和坎坷旅程的老科學家陶醉了,他感覺有莫大的幸福擁抱著他。當時已臨近古稀之年的李四光,竟說自己“像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生命的新起點才開始”。他似乎渾身蘊藏著無窮的力量,以旺盛的精力投入到社會主義建設的熱潮之中。

提起新中國的核工業,很多人能說出一串科學家的名字,但裡面如果沒有李四光,這份名單至少是不完整的。李四光在20世紀20年代初就把“原子裂變”作為天然能源之一提出,他認為鈾礦是稀有放射性礦床,往往產生在地質構造複雜的地區。20世紀30年代他曾派學生去廣西調查鈾礦,首次發現了磷酸鈾礦、脂狀鉛鈾礦和瀝青鈾礦。這項工作,後因戰亂暫時提不到實際利用日程而中斷。

1953年夏天,李四光到北戴河療養,朱德、李富春等也在那裡。李四光平時走路有觀察地質的習慣。有一天,在北戴河海灘邊,他散步時發現了一堆黑砂。當地漁民告訴他,日本人佔領時期,曾挖走不少這種黑砂。當夜,李四光就派人帶信到北京,找錢三強借儀器測試,並隨即向朱德反映此事。朱德提出,應及早著手放射性礦產資源的調研。

第二年,李四光在地質部普查委員會設立了第二辦公室,專門負責鈾礦資源的調查,這等於延續了他20年前想做而未能展開的工作。他在地質學會第二十九屆學術年會上敏銳地提出:“目前最迫切需要的是‘油’和‘鈾’兩種礦。”

1955年1月15日,毛澤東主席親自主持中央書記處擴大會議,聽取李四光、劉傑、錢三強的彙報。毛主席在會上問李四光:“中國有沒有造原子彈的鈾礦石?”

李四光拿出隨身帶來的鈾礦石標本,答道:“有。但一般的天然鈾礦石,能作為原子彈原料的成分只有千分之幾,因此需要大量的鈾礦資源和濃縮鈾工廠。”李四光他們當著中央領導人的面對礦石標本進行了一次現場測量,探測器剛一接近礦石,就產生了信號。

毛主席見狀非常高興,說:“我們國家現在已經知道有鈾礦,進一步勘探,一定會找出更多的鈾礦床來。過去幾年,其他事情多,還來不及抓這件事。現在是時候了,該抓了。我們只要有人,有資源,什麼奇蹟都可以創造出來。”

此後,李四光一直身居領導中國核工業事業的核心位置,曾任1956年成立的國家原子能委員會副主任(主任陳雲)、1958年成立的中科院原子核科學委員會主任。他不僅直接領導原子核科學委員會的經常性工作,還親自給來自基層的地質工作者進行講解和部署。在他提出的三條東西構造帶上,陸續發現了儲量豐富、品位高的鈾礦床。

1964年10月16日,中國第一顆原子彈成功爆炸。李四光的貢獻有多大,是不難推想的。

晚年潛心地震研究

李四光回國後,曾落腳在香山附近的象鼻子溝。20世紀60年代,有關方面曾請他去看過李濟深在城內東單的一處住宅,他感到那處房子過於豪華,與自己一貫的生活志趣相左,便放棄了。此後,他親自選址、設計,並由國家建造了在紫竹院北面的小樓。這是一幢兩層小樓,總建築面積989.1平方米,有院牆環繞,院門朝北,樓門朝西。院內曲徑通幽,有假山、噴泉、果木點綴。

李四光是地質學家,擇地而居,必然捎帶關及“水土”,選象鼻子溝是如此,選此地也是如此。從周圍的一些歷史遺蹟看,這裡不失為一處“風水寶地”:門前有一棵有上千年曆史的銀杏樹。有人測量過,這棵樹幹周長9.8米,樹高約27米,樹冠蔭地面積約400平方米。傳說當年李自成攻打北京時,曾在這棵樹上拴過馬。李宅正南是紫竹院,西面是萬壽寺,北面是法華寺,還有幾座歷代名人的墓安在附近,如清朝康熙年間的兵部尚書甘文、明朝大太監劉瑾等。

李四光自1962年遷居於此後,一直住到1971年去世。他在這裡生活、工作、做學問。一些由他主持或他參加的小型會議,常在家裡召開。何長工、劉景範等地質部負責人也常來家中彙報事情,因而一進大門右手那間面積較大的客廳,實際兼具會議室的功能。四周是書櫥和沙發,中間是一張長條桌和若干把椅子。靠窗一側,陳列著許多第四季冰川沉積物的地質標本,多為當年李四光野外考察的收穫。

客廳的隔壁是辦公室,一端牆上有一塊玻璃黑板。地質隊野外作業回來,向李四光彙報時,他常利用這塊黑板做一些講解或佈置,也借這塊黑板給科技人員講授地質力學,這大概是多年執教生涯所養成的習慣。

中國是一個地震多發國家。李四光對於地震地質和地震預報工作十分重視。早在1953年中國科學院成立地震工作委員會時,他就親任主任委員。1966年3月8日,河北邢臺發生七級以上地震。災區牽動著黨和國家領導人的心,周總理幾次召開會議討論有關事情,李四光都參加了。根據自己的研究成果,李四光提出了很有見地的意見,為黨中央決策提供參考。

受總理兩次到邢臺視察的強烈感召,李四光也到了邢臺地區考察,取得了重要的第一手資料。李四光提出,地震地質工作的主要任務,就是偵察地震這個地下“敵人”的潛伏場所,並監視它的活動,為保衛廣大人民的生命財產和社會主義建設的安全服務。

1968年,盛傳北京將發生強烈地震。一天深夜,李四光接到國務院召開緊急會議的通知。當他趕到會議廳時,已是凌晨兩點多了。周總理請李四光坐在他的身邊。這次會議是研究國務院接到的有關方面的報告,說當天清晨七時北京將發生七級地震,請國務院批准立即通知居民搬到室外居住。事關重大,總理把李四光請來,就是想聽聽李四光的意見。

李四光仔細聽了有關方面的彙報,又給北京地區的一些觀測站打電話詢問是否出現異常現象,各地都回答尚無異常現象。這時,李四光才對總理說,根據邢臺等地區地應力的長期觀察,有大震,一般都會有變化。根據北京各觀測站觀察的結果,今天晚上不一定要發出警報,當然要密切注意。

周總理覺得李四光的分析很有道理,就同意了李四光的意見,當晚沒有發出警報。事實證明李四光的判斷是正確的,北京避免了一次不必要的行動。

李四光的科研成果為黨中央的決策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也引起了毛澤東主席的注意。1969年5月的一天,李四光被毛主席找去談話。他們從天體起源談到生命起源。臨別時,主席對李四光說,我很想看你寫的書,能不能送幾本書給我。他請李四光幫助收集一些國內外的科學資料。

李四光問:“您想看哪些方面的科學資料?”

毛主席用手畫了一個大圈說:“就是你研究範圍的資料。”

李四光非常感動,認為這是毛主席對科學事業的關心。因此,李四光親自選編了七項科學資料送給毛主席和其他領導人。

李四光是中國科學院第一任副院長、院士(原稱學部委員),全國科聯主席、中國科協第一屆主席、世界科學工作者協會副主席,全國政協第二、第三、第四屆副主席。他是個多才多藝的科學家,不光散文寫得好,舊體詩寫得好,即便是地質學的論文,同樣寫得“有聲有色”。他的音樂造詣也相當深厚,尤好小提琴。1920年,他在巴黎曾用隨身攜帶的一張8開12行五線譜紙,譜寫小提琴曲《行路難》,這是中國人創作的第一首小提琴曲,低沉的主調中帶著高亢的強音。在近80年之後的北大百年校慶的紀念晚會上,這首小提琴曲第一次得到公開演奏。它的面世,修正了馬思聰是中國最早的小提琴曲作者的說法。

李四光待人和藹、慈祥,不擺架子,無論對下屬,對身邊工作人員,對保姆,都一視同仁。因而,大家有什麼不同意見,也都願意當面向他提出來,無所顧忌。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放任大家,只不過不用訓人的方式而已。這也體現了一個大科學家所具有的胸襟和涵養。

李四光晚年仍在密切關注著地震研究。他經常分析大量的觀察資料,還冒著動脈瘤破裂的危險,多次深入實地考察地震的預兆。逝世的前一天,他還懇切地對醫生說:“只要再給我半年時間,地震預報的探索工作就會看到結果的。”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給兒女留下遺囑,談的是他最後幾年經常思考的地震預報、地熱利用和海洋地質等方面的問題。他把自己一生的辛勤勞動都獻給了偉大的祖國和人民!

1971年4月29日,李四光因病逝世,享年82歲。周恩來總理在李四光追悼會上含淚讀了他的這封遺囑,聽者無不為之動容。在追悼會結束時,周總理指示李四光身邊的工作人員說,一定要把李四光的遺著整理出來,一定要繼承李四光的科學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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