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其人——談金、古、樑、溫的武俠創作

俗話說文如其人。在武俠的天地裡,金、古、梁、溫樹起四座豐碑,在他們的筆下,不但有著精彩詭異的江湖、神奇玄妙的武功,更有著令人蕩氣迴腸的愛與友誼。但無論是武功還是愛與友誼,在他們的筆下都有著自身鮮明的烙印。

一,關於江湖

金庸:江湖其實就是另外一個朝廷。在這個江湖中,爭權奪利和政治鬥爭並無兩樣,如《笑傲江湖》;另外一種爭鬥,和政治緊密相連,如天地會與紅花會與朝廷之間的反與肅反的鬥爭。這應該是金庸長期擔任《明報》主編,時刻關注政治局勢有著很大的關係。

文如其人——談金、古、梁、溫的武俠創作

古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話已經成為一句名言。古龍的作品很少涉及政治,他的筆觸直指江湖中最陰暗最詭異的一面。或是報仇或是對於天下第一這個名號的爭奪。他的江湖就是人心,就是人性的掙扎和沉浮。這個浪子,心在風月之中,無關政治。

梁羽生:江湖是種無奈的選擇。他的江湖是平和的,是中規中矩的江湖。只不過是滿人的入關,帶出了漢人的不甘,於是,江湖就象一個在野的政黨,堅持著,與朝廷作著不妥協的鬥爭。他的古文功底是四人中最深厚的,也是新武俠的開山之祖,他以儒家的思想寫武,寫江湖,不求深厚與詭異,只是表達著民間藏龍臥虎,水可載舟也可覆舟的道理。

溫瑞安:江湖就是朝廷。他筆下的江湖,是朝廷另外一個爭鬥的戰場,在這個戰場上,無論是誰,都可以一展身手。這裡有捕快、殺手、醫生、相士,也有希望出人頭地的青年,希望逃避懲罰的罪犯。

這個江湖只有"站隊"的問題,站在哪一邊,就是哪裡。江湖中的每一個人,都不可能成為最終的"領隊",他們努力,但越努力越是寂寞,越是無奈。勇如關七,已經無人可殺,但寂寞到了瘋狂,只能虛幻的,讓他不知去了何時何地。還有那心如灰燼的淒涼王,寧願選擇陰深的牢房,做自己最終的所在。溫瑞安的才華是無法否定的,但少年時期的經歷,特別是那段牢獄生活,應該是對他的寫作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二、關於愛情

金庸:誰都知道金庸那段纏綿悱惻的愛情,夏夢永遠是他心中不可排遣的夢幻。對於愛情,他相信那種驚天動地的力量,認為一個人為了愛情可以幹出任何不可思議的事情,即使這個人萬惡不赦,但只要他或者她愛著,那麼就是可以原諒的。雖然他的夢永遠只是夢,但他仍然執著的寫了完顏洪烈、歐陽克和尹志平,也寫了苦等十八年的楊過,和始終如一的黃藥師。這些愛情,也如夢幻,人間難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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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龍:愛情如酒,只是另外一種毒藥。陰謀與欺詐,是愛情的主要成分。他不相信愛情,他只是一個陶醉在酒色之中的浪子,愛情,無非是麻木人的心智的東西。一個人有了愛情將是盲目的,如阿飛。或者將忘記自身的夢想,如西門吹雪。世界上也許也有真愛吧,在濃濃的酒意裡,他想,馬上又搖了搖頭,象李尋歡一樣舉起酒杯痛苦起來。一杯下肚,又苦笑著,想如果有個千萬富翁的千金小姐,就象沈浪一樣忍了吧,有了錢,心裡苦點也沒什麼吧。

沒有答案,因為他醉了,醉在酒裡,或者漂亮的小姐懷裡。

梁羽生:愛情就象潮聲裡的那一記耳光,應該壓過了那震耳欲聾的潮聲吧。愛情是多艱的,哪有那麼多一帆風順的愛情,即使是一見鍾情,白了頭髮,添了傷口,一如冰天雪地裡的優曇花,沒有毅力沒有恆心的人,是無法採摘的。

溫瑞安:愛情是什麼,愛情是種奉獻,是種犧牲。愛情有時候是走著走著突然出現的,遇到了,愛上了,不知道結果。才華橫溢的他就象蕭秋水一般,喜歡到處遊歷,但一個人豈非無聊,能夠帶著或者遇上一個,真是人生快事。沿路照照照片,留下點"與某某小姐或女士到此一遊",爽事也。息紅淚犧牲了一城的姐妹,而其他愛她的人呢,間接為她的愛人犧牲了性命和安逸。趙師容是值得所有人愛的,她認為丈夫應該做的,可以勇敢的出手,只為丈夫不留下罵名。這樣的女子,他應該遇到過,可惜遇到的不是時候,他在心裡有些痛,就象柳隨風。

三 關於友誼

金庸:士為知己者死。金庸說。一個人在愛情不如意的時候,如果連朋友都沒有,活著還有什麼趣味什麼意義?伯牙可為子期哭琴,而琴就是他的生命啊。虛竹、段譽可與喬峰,生死關頭並肩而立;郭嘯天可為楊鐵心捨命斷後;怪異如桃谷六仙,也可以做到心意相通;

這樣的友情,比諸愛情,又有何遜色之處。他是不相信男女之間的友情的,郭芙也好,程英也好,對於楊過,不是友誼,就象他對夏夢,

那是一種深藏的關懷與愛戀。

文如其人——談金、古、梁、溫的武俠創作

古龍:酒逢知己千杯少。男人之間的友誼,遠勝過男女間不可捉摸的愛。假如哪天出了個風四娘,我心裡會愧疚的,他說,因為我一直當他是朋友。我情願找個胡鐵花,或者熊貓兒,可以陪著我,千杯不醉。這樣的話,他曾對著林清玄說過,因為林清玄正在想著一篇文章《溫一壺月光下酒》,讓他覺得太清高了,沒有朋友在側,就悶著喝吧,何必打擾那麼遠的月亮。即使和王憐花喝喝也行啊,最難對付的最大的敵人,有時候豈不就是最好的朋友,他多瞭解我,比那月光有意思的多。說著說著,月光中的他醉了,醉眼望向月中的吳剛。

梁羽生:對於友誼我不想說那麼多,人更多的時候必須*自己,我就不相信,有人會陪著卓一航在天山上,等那朵花開。愛情很難,

友情也一樣,得到難,守住也難,自己幹自己的事情吧。

溫瑞安:友情?也許有吧,但是有時間限制的。只不定哪天你突然發現,你身邊那個和你最親密友好的人,其實是個內*是個臥底。他會笑眯眯的叫著兄弟,然後在背後給你一刀。對於兄弟,我還是相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哎!最麻煩的是柳隨風這號的主,誰知道他原來是因為我的老婆,冤枉讓他死了,心裡更難受。我一直也以為,是我和他之間的情誼呢。真有那時候,我寧願他是為了奪我的權或者別的什麼。太複雜了,人際關係。也許本來可以好好做朋友的人,說不定哪天不說就變了,防不勝防。

四、武功

金庸:就象我寫武俠小說一樣,練武是要天賦,也是要機遇的。

練武的人最好是個孤兒,或者是個叛逆小子,有人管著,就一定會犧牲某些天賦,使得在成長、發揮上大打折扣。四處走走,四處看看,碰到高人甚至屍體和野獸,你就成功了一多半。到那個時候,就看你個人的領悟能力了。

文如其人——談金、古、梁、溫的武俠創作

古龍:武功可是苦練出來的,也是在江湖中慢慢磨練出來的,這就好比酒量,是可以喝出來的。一把刀,別人一天拔一百次,你一天拔一千次,誰的速度快,誰就是贏家。喝酒看心情是吧,武功也是一樣,心情越好,發揮越好,心裡有事,那您還是歇著吧。更不可總是擔心這杯下去就醉了,那樣會象天機老人一樣,明明可以發揮出來的本事,最後全扔了忘了。酒有很多種,武功也一樣,你可以總說自己喝白酒天下第一,到關鍵時刻,再露一下,原來啤酒你也是牛飲。所以一個人如果不能練武練到莫測高深的地步,就學學荊無命,把左手練得比常用的右手更強更快。

梁羽生:雙拳難敵四手。這是至理名言。一個人功夫再高,也不可能真正做到萬人敵。兩個二流高手,完全可以將一個一流高手解決掉,這是不容置疑的。畢竟人的體力和潛能都是有限的,也是相差不遠的。黑虎掏心、枯樹盤根,誰不會,力氣大點夠你受的。

溫瑞安:武功,已經被寫得沒有什麼可寫的了,我所寫的,其實是人的意志。你有多大的膽略和氣魄,就可發揮幾層功夫,甚至可以超水平發揮,移山填海都行。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比你的敵人先倒下去,哪怕他是個沒有腿的文弱書生。只有永遠站直啦,才能保證你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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