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多年前,社会学泰斗对当今世界的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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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多年前,社会学泰斗对当今世界的预告

相信没有人会否认,全球正经历重大社会及政治动荡,自由民主体制受威权主义和极端主义挑战,不稳定的经济环境、备受动摇的社会规范,使我们活在焦虑当中。101 年前离世的法国社会学泰斗涂尔干(Émile Durkheim),为社会学的开山祖师之一,原来早于一个世纪前预见今天的乱象,并且为现代世界的病症开出药方。

加拿大皇后大学博士研究生 Galen Watts 撰文解释,今时今日,每当我们谈到社会问题的本质是「结构性(structural)」,背后其实都承传自涂尔干的社会学观念,他主张社会不纯粹由个体集结而成,当中还存在社会和文化结构,模塑每个个人的行为与想法。在著作「社会学方法的规则(The Rules of the Sociological Method)」中,他形容这些外在于个人、却能够约束个人的社会现象为「社会事实(Social fact)」。

100多年前,社会学泰斗对当今世界的预告

涂尔干在名著「自杀论(Suicide)」中,示范了如何以社会和文化结构进行分析。他认为一个国家的自杀率并非随机,而是社会内部凝聚力的反映,他比较基督新教和天主教国家,发现新教国家的自杀比率较高,并通过分析推论指出,这与新教提倡个人主义有关,天主教相对却较为推崇集体主义,因此自杀率较低。

纵然这个结论必定惹来异议,但这套理论创新之处,却在于打破以往的假定,以为自杀是纯粹个人心理问题。有了涂尔干的贡献,当今社会讨论自杀或精神健康问题,不再单纯依赖个人心理学,还会分析社会文化等宏观环境因素。

迈向现代社会的动荡不安

涂尔干出生于 1858 年的法国,拥有犹太人背景,其父亲是犹太教拉比。他成长于社会剧变的年代,工业革命彻底衝击原来的社会秩序,启蒙运动发展至此,令诸多传统人性及宗教观念受到质疑,特别是犹太教和基督宗教的教条。

目睹社会由前现代迈进现代,涂尔干预视到个人解放和生产力提升的可能,但他亦预言,人与人的社会连繫会愈来愈遭削弱,人容易变得无根漂泊。涂尔干是启蒙运动的继承者,当然是支持个人挣脱宗教束缚,但他同时担心传统价值的崩解,或导致个人会丧失道德和价值指引,于是陷入「失范(anomie)」状态,他相信这是现代世界的核心病症。

基于以上判断,涂尔干的整个学术生涯,都苦于在现代性中寻找团结社会的基础,尝试调和个人自由解放的需求,与自由民主体制下重建社群联繫的需要。

到了晚年,涂尔干终于为这个问题找到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 宗教,但他笔下的「宗教」有别于传统定义。在经典论著「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The Elementary Forms of Religious Life)」当中,他为「宗教」提出以下定义:「宗教是围绕神圣事物的信仰与实践的统合体系,按此体系,信徒可以凝聚成一个单一道德社群。」

在这个意义下,神圣事物(Sacred)是形成宗教的关键,所谓神圣泛指一切被视为毋庸置疑、不证自明、具约束力、散发特殊光环的事物。在这个宽松定义之下,很多看似与宗教无关的事物和行为,同样具备著宗教特质,是社会生活(Social life)的副产品。

神圣事物与社会凝聚力

依据涂尔干的定义,我们可以在现代社会中发现形形色色的「宗教」。譬如我们会说:「欧洲球迷对球队的追捧,有著宗教式的奉献精神。」这裡所说的「宗教式」,其实就有点近乎涂尔干的宗教概念,而球队队徽则有著神圣不可侵犯的特质。

神圣事物之所以在社会生活中如此必要,皆因它让人与人互相连繫,通过向某个神圣事物的集体奉献,我们与他人建立深厚而有意义的联系。

当然,神圣事物只是社会生活中的客观存在,带来的结果未必是我们所乐见,恐怖组织和仇恨团体便同样以神圣事物维繫;不同形式的民族主义,总是需要特定的神圣概念团结民众,无论是种族身份还是公民身份。

与此同时,很多推动社会进步的社会运动,同样有神圣事物在其中,譬如民权组织和同性恋解放运动,便把人权和平等的自由理念神圣化,视之为毋庸置疑的终极价值,促使群众为共同理想付出努力。

涂尔干断言,神圣事物是人类社会所不可或缺,否则社会将缺乏凝聚力,不但会导致个人陷于「失范」和异化,还可能鼓励人投身极端主义政治,因为对这些迷失的孤独个人而言,极端主义可满足他们寻觅归宿的欲望。

由此推断,我们可以把现代性的重大困局总结如下:我们应当如何建立一套共同的神圣观念,令社会得以为共同利益团结,而不会沦为暴力的牺牲品?这是涂尔干毕生思考的课题,亦似乎是当前世界迫切回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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