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借命

民間故事:借命

吳平是孤兒,從小在寄養家庭長大,但雖說沒有血緣關係,可畢竟夫婦二人不孕多年,所以自然把他當作親生骨肉般對待。

可好景不長,也許是天生命硬,吳平克完親生父母,克養父養母,本來富裕的家業,自從收養了他,小學都還沒畢業,就已賠的個精光,養母也大病一場後撒手人寰,養父則整日酗酒從此一蹶不振。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可沒少讓鄰里親戚之間說閒話,因為平日裡夫婦二人對大家都還不薄,這黑鍋自然就扣在了吳平身上,什麼掃把星、冤家討債再難聽的話,都被傳得有鼻子有眼兒。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日子久了,自然而然傳到了吳平和養父的耳朵裡,雖然養父平日裡並不迷信,但聽得多了,難免也會多心,這讓本來親如父子的爺倆,也經歷了下什麼叫無風不起浪,關係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於是吳平從初中開始,就主動要求寄宿,就算放假也少回家,都在打假期工,因為沒人敢要童工,地攤、兼職、廢品變賣……這些行當幹了個遍,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說的就是吳平的經歷。

小小年紀,就已然半隻腳在社會,深知掙錢不易,也更知道學歷的重要性,所以不僅學習成績好,還不是死讀書的書呆子。

現在剛剛而立之年的他,雙學位對應著過硬的專業知識,再加上不僅談吐有度、人情世故拿捏得也分毫不差,在私募當然得到重用。誰知老天又偏偏抬愛吳平,讓好事成雙,吳平被董事的千金一眼相中,令他更是如魚得水,年紀輕輕就混到了公司高層,幾年時間就掙下了同學一輩子都可能積累不下的財富。

尚未成年時,吳平便開始每月往家裡拿錢,孝敬養父。這現在有了能力,更是不忘養育之恩,先是給養母的墓地重新挑了塊風水寶地,緊接著給養父置辦了一間豪宅,加上一張一擲千金的養老保單,讓老爺子後半生不但吃喝不愁,而且是錦衣玉食。

這一下守得雲開見日出,總算是徹底堵上了鄰里親戚的嘴,當年那些戳脊梁骨、唇槍舌劍的話語,瞬間變成了褒獎奉承的話,讓吳平不得不感嘆,真是牆倒眾人推,火旺爭添柴。

順風順水的他,每每想起以前的經歷,覺得上天也算公平,吳平以前失去的東西,從別的地方又加倍補償給了他。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命運又和吳平開了一個不小的玩笑……

腦癌,而且病情加劇的厲害,不知是上一世造的孽太重還是天妒英才,讓他難以想象得而復失的痛苦,以及鄰里親戚之間在他死後不定怎麼惡語相加、落井下石,想到這裡,眼淚總會奪眶而出,感嘆命運的無情和不公平。

這一切讓吳平這個無神論者,不得不找個精神寄託,否則人還沒死心態先崩了,他從小要強的性格最受不了的就是讓人看自己笑話,自己還無動於衷。

也許是吳平命不該絕,也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吳平將精神寄託暫且放在了佛教和禪修上面,誰知這一決定,還真讓事情出現了轉機。

當然,這要從第三期禪修課開始說起……

其實對於吳平這種工作狂來說,禪修班這種環境真的是不合自己胃口,過午不食尚且可以接受,但沒收一切通訊工具,還要求止語,這可讓突然閒下來的他渾身癢癢。

藉著夜色的掩護,一個人又偷偷逛起了庭院,月色些許朦朧,但在沒有一顆星星的點綴下,偌大的天空,難免有些單薄,草叢裡不知是蛐蛐還是蟈蟈交替的叫著,映著並不太亮的月光,若隱若現般能看見葉子上有一滴滴露水,像極了剛哭過的人臉龐上掛的淚珠。這一幅幽靜的畫面,在吳平眼裡卻只有淒涼。

如果我真死了,或許葬在這裡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吳平心裡突然生出的想法,可能最能表達他最真實的心聲吧。

突然,背後似乎有腳步聲,雖然沒有回頭,但直覺告訴自己,有什麼東西在向自己靠近,這月黑風高的夜晚,這靜的嚇人的庭院,會是什麼呢?吳平沒等回頭,先自己不禁地打了個寒顫。雖然不信世上有鬼,但此情此景換作是誰,也會心裡發怵吧。

“小夥子,你是不是來這裡好幾次了?”一個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從吳平身後飄來,嚇得吳平又是一哆嗦。

還真是不怕鬼敲門,就怕人嚇人,看著眼前的老婆婆,吳平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不好意思,我就是睡不著,出來瞎逛逛。”

“不礙得,我也是剛好路過。哦,對了,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在這裡呆了有些時日了吧,因為我看你的身影有些眼熟,但我畢竟歲數大了,眼也花了,不敢確認。”老婆婆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卻很有力度,聽起來中氣很足。

“是,我……我最近沒事,想來這裡修修禪,散散心。”吳平心裡突然有一絲感動,沒想到自己這樣的將死之人,還能有人關心。

“我看未必,恐怕你恰恰相反是心事太重吧。”老婆婆話音未落,抬起了吳平的左手,用雙手的虎口卡在了吳平的指尖處,兩隻手的十指交替著拿捏著吳平的骨骼,向胳膊的大臂那裡一點點延伸過去,就好像吳平的胳膊上有什麼文字一般,老婆婆在仔細閱讀著,嘴裡還振振有詞的小聲在嘟囔著什麼。

“老婆婆,您這是……”吳平剛想問,被老婆婆直接打斷了,“先別說話。”

就這樣,幾分鐘下來,老婆婆把吳平的頭部和胳膊的骨骼也捏了個遍。

“我這是在給你摸骨,之前幾次見你,就覺得不對勁,一個年輕小夥子,怎麼肩上的兩團火,都要滅了一樣,而且頭上的那團火也燒的越來越小。”老婆婆摸完骨給吳平解釋道。

“哪來的火?”吳平一臉懵逼,完全聽不懂婆婆在說些什麼。

“哦,就是等於人的元氣,直接象徵著一個人的健康狀況。”婆婆笑著解釋道,雖然月光照不清婆婆的臉龐,但仍然可以感覺到婆婆的慈祥。

“那您看出來了?”吳平將信將疑,要知道在他的字典裡,這就是迷信。

“是,癌症,而且在你這裡。”婆婆說著用手指著吳平的頭部。

“那我是不是沒多少時間了。”吳平下意識的問著,早已無心關心,這婆婆到底是不是神棍。

“那倒也未必,今天天色已晚,明天我帶你去見見我的老伴,他應該能有辦法。”婆婆不知道是故意安慰吳平,還是真有高招。

“成,那明天我們幾點出發。”吳平感覺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不知為什麼,直覺告訴自己,這婆婆肯定並非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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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庭院門口等我吧,記得和你們禪師請假。”老婆婆示意他趕緊回去休息。

一夜未眠……

直到早上,吳平還是覺得昨晚的事情跟做了場夢一樣,顯得那麼不真實。不對!應該說,從他查出腦癌開始,這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太過荒唐!讓他來不及接受這殘忍的現實。

半天的奔波,總算是到了地方,如果感覺沒錯,到的地方應該是槐蔭市東邊幾百裡的一個村子裡。

“你待會見到老伴不必驚慌,也不要使勁盯著他的手看,他人很好,只是那雙手有些……”老婆婆剛要扣門,似乎想起什麼,在吳平耳邊叮囑了幾句,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吱呀”一聲,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一位身著長衫的爺爺,雙手背在身後,白髮蒼蒼,卻梳理的十分整齊,能看出至少應該是古稀之年,但雙目眼白卻十分清澈,眼珠像兩顆黑色的寶石,鑲嵌在眼眶正中,看起來炯炯有神,背也挺得板直,用氣宇軒昂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吳平看見眼前的長者,不僅上下打量了一番,心裡暗暗想著,今天算是見到高人了。

“請進!”爺爺衝著吳平點了下頭,待吳平和婆婆跨過門檻,將門關上上好門栓後,跟在了他們後面,進了屋。

“那個……我這次來……”吳平剛想表明這次的來意,並想順便先行言謝,結果卻被爺爺的右手給嚇得愣住了。

爺爺的左手看起來十分正常,而且頗為秀氣,乍一看有點像女子的手,但右手簡直就像是個妖怪的爪子,青綠色,上面還長有鱗片,手背處還有一塊像是長著馬的鬃毛,手指雖說長度和人的手指長度差不多,但到指尖處加上指甲的尖銳,活像是神話裡龍的爪子縮小了幾倍的樣子。

突然,吳平想起婆婆剛剛說的,又是第一次見面,而且自己還有求於人,這真是顯得十分不禮貌,可自己都不知道,剛剛愣神的那一會有多長時間,恐怕早已被對方發現,突然一時間覺得尷尬異常,竟也卡了殼,語塞了起來,拼命咳了幾下嗓子,臉一下紅到了耳朵根那裡。

“恩,我知道你來的目的,老婆子都和我說了,但能不能行,這個就看緣分和天意了。”爺爺似乎並沒注意到吳平剛剛幾秒的心理變化,而是沒等吳平說完,接過話來繼續說道。

“是是是……這我明白,那真的是麻煩您了!”吳平尷尬勁兒還沒過,本以為對方至少會給自己點臉色看,可突然聽到這番話,拼命點頭道謝。

“那咱們開始吧!”爺爺請吳平進書房說話,爺爺磨著墨,問了吳平的生辰八字和姓名,然後手執毛筆,在宣紙上熟練地不知在畫些什麼,看起來反正是像八卦。爺爺邊寫邊偶爾停頓,似乎在推算什麼,接著又繼續提筆書寫。

大概半晌的功夫,一張宣紙,已經被寫的滿滿當當,上面有畫的奇怪的符號,也有一些文字,雖然看不出門道,但這紙上的排版,卻錯落有致,像是某種陣法一樣。

“老婆子,泡點茶過來。”爺爺放下筆,靠在椅背上,雙目緊閉,右手大拇指在食指處,上下飛快地捏著,這應該就是電影裡演的“掐指一算”吧。

吳平坐在爺爺的對面,一聲不敢吭,生怕攪擾了爺爺的“工序”。最後,連呼吸都控制起了力度,屋裡只能聽見,筆尖劃過紙面輕輕的“沙沙”聲,以及窗外蟬鳴和風吹過的“呼呼”聲。

吳平雖然嘴上不出聲,但通過轉眼球能夠看到的視線範圍內,他還是仔細打量著,心裡充滿了好奇,屋子裡的佈置可謂是古香古色,所有傢俱都是中式風格,而且看漆面,很有年代感,架子上陳列的書,都是線裝書,紙面雖說都已泛黃,但卻十分整齊,乍一看沒有折損書腳的跡象。

“吱呀”一聲,門被婆婆輕輕地推開了,手裡托盤上是兩杯剛砌的茶,吳平剛想起身幫忙,被婆婆立馬用手勢阻止,並小聲“噓”了一下,示意他千萬不要弄出聲響。

婆婆離開房間,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吳平眼皮剛開始準備打架,爺爺突然睜開了眼,雙手撫案,似乎看起來有些疲憊。

“天道輪迴啊!”爺爺喝完一口茶,搖著頭對著吳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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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平聽後,一臉茫然,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說我是沒救了,完了,應該是沒救了,否則也不會那麼久,但還是忍不住問道,“老爺爺,我是不是沒救了?”

“這倒也不是,只是有些難度,而且也得看上天是否成全你了。不過你的時間真的是不多了,得抓緊。”爺爺,把毛筆掛在筆掛上,用茶杯蓋慢慢剝著茶水,輕輕吹著不斷升起的熱氣。

“唉!”吳平嘆了口氣,頓了一下,說道,“那還是麻煩您,救救我,我真的還不想死。”吳平眼睛略微泛紅,用牙齒拼命搖著腮幫子,生怕沒忍住哭出來,只是輕輕哽咽了一下,不知道有沒有被爺爺察覺。

“小夥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爺爺又抿了口茶,示意吳平也用茶,“凡事都是有因果的,你今生落得短命報,是因為有一世,你是明末清初時期鄭親王手下的一名將軍,在永曆年間,曾經縱兵屠城長達十日之久,這一下造的殺業,到這一世,都還有果報,所以我剛剛說天道輪迴。”

吳平聽完爺爺說的話,反倒想起來自己的小時候的身世這麼不好,原來的確事出有因。加上自己剛剛過上好日子,就又得了絕症,這應該也是禪師所講過的,自己沒有福報。現在聽完這番話,感覺似乎終於找到了根源。

“爺爺,不管您說的方法是什麼,我都願意試一試,成與不成,我都當您是恩人。”吳平站起身來,對著爺爺拜了三拜。

“好說,好說,先坐下,坐下說話。”爺爺仍然不緊不慢地抿著茶,胸有成竹一般。

“那敢問您說的法子是什麼?”吳平不解地問。

“借命!”爺爺脫口而出,吳平一臉疑惑。

“就是跟別人借幾十年的壽命過來,當然借給你命的那個人壽命自然就會少那麼多。”爺爺解釋道。

“可誰願意幹這麼傻的事兒啊。”吳平覺得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當然沒人無緣無故願意折損壽命了,所以你得想辦法用別人滿意的條件去交換,記住借給你命的那個人,必須是心甘情願,否則必遭天譴,我也得被弄得晚節不保。”爺爺看著紙上自己的筆記,“你需要要到對方的真實姓名和生辰八字,以及一張簽了名按了手印的自願書才行。”

吳平沒再說話,看來也只有用錢去換了,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買命,應該也不在話下。

這些日子的事情,對於吳平來說跨領域實在太過厲害,自己做夢也沒想到,曾經那麼相信科學的一個人,也幹起了神棍們才會做的勾當,但又有什麼辦法,可能自己的確和這些玄學宗教類的事情就是頗有一些淵源吧!

“對了,我叫鬼手李,別老叫我爺爺了,村子裡無論大人小孩兒沒人這麼叫,我實在不習慣。”鬼手李起身剛要出屋回頭向吳平認真地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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