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圖說話:中國古代射箭手部動作細究

弓箭,是古代狩獵與戰爭中的重要武器, 縱觀中國古代兵器史,綜覽多種形象資料,再對照歷史文獻,可發現射箭時,手部動作有多種姿式。這裡我們先只介紹一種拇指拉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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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王琚《射經》與宋代兵書《武經總要•教弓法寫道:“控弦之法有二術:無名指疊小指(中指)。壓大指,頭指當弦直立〖豎〗,中國之法也;屈大指,以頭指壓勾之〖指〗,此北胡之法也,胡法力小〖少〗利於馬上;漢法力多,利於步用。”

宋人《鍾馗射妖圖》中鍾馗之右手(圖一)其食指屈起前二節,正所謂“當弦直立”,食指緊靠著扣在弦上的箭筈。我們可以將手照此圖做一做這個動作,會發現手背是朝上的。食指與後三指均未勾弦,由此可知,是大拇指勾了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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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 [宋]《鍾馗射妖圖》

下面圖二a、b系敦煌346 窟五代射手(圖三)之手部特寫,其手姿與鍾馗略異,四指均未勾弦,此射手髡髮,是為胡人,然其手背向上,大指勾弦,當為“漢法”。圖二c,系敦煌98 窟五代射手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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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二 敦煌346窟(a、b)與98窟(c)壁畫五代射手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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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三 敦煌346窟壁畫五代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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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四清《乾隆(弘曆)射獵圖》中之乾隆帝,後手姿式與上例基本相同。王子林先生認為:這是“用拇指拉弓法張弓”,此法“勁力最大,可拉開八力以上的弓(一力等於10 斤)”。既然此法“勁力最大”,就與《射經》、《教弓法》中所指之“漢法力大”相附。以上幾例都用了“拇指拉弓法”。由此可見,《射經》與《教弓法》中所謂“壓大指”應解釋為“大指(即拇指)勾弦,用力向後‘壓’住弦”,因為弓的彈力相當大,只有用手指勾壓住弦,方能圖一[宋]《鍾馗射妖圖》穩定瞄準。

1935年上海江灣體育場舉行國術射箭表演,從一位女射手的照片(圖五)上可以看出,用的也是拇指拉弓法,但其食指(頭指)是前伸的,這一種“當弦直立(豎)”的姿式似乎與《射經》所言更為相符,其“直立”也可以解釋為“與弦交叉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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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五

《射經》又言:“漢法……然其持指妙在頭指間,世人皆以其指末齪弦,則致箭曲又傷羽,但今指面隨弦直豎,即脆而易中,其致遠乃過常數十步,古人以為神而秘之。”這位女射手的頭指指尖翹起,不觸弓弦,可謂標準動作。其射法乾脆利落,正附合當今俗語中所謂的一個“爽”字。這樣,竟能多射遠數十步,古人甚至將此動作細節(不觸弦),作為“秘法”,輕易不以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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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六 西藏節日射箭比賽照片

20 世紀30 年代,一位西藏貴族在節日射箭比賽中以優雅的“蘭花手”式翹起小指,拉弓射鳴鏑(響箭)。此人射姿獨特,簡直要使人懷疑他是否像明代名士祝枝山那樣,是一個六指畸形者。但細察其照,這隻指還是第五指,手背向上證明用的是拇指拉弓法。這姿式可謂獨一無二(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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