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NO ZUO NO DIE——怡紅院裡最高開低走的丫環(上)

晴雯:NO ZUO NO DIE——怡紅院裡最高開低走的丫環(上)

很小的時候,讀《紅樓夢》其實是很喜歡晴雯的,覺得她的美麗,勇敢,勤勞,剛烈,忠貞,不像襲人虛偽又奸險。曹公對她也十分偏愛,將她列為金陵十二釵又副冊之首,前八十回又給予她太多的讚美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勇晴雯病補金裘,一篇芙蓉女兒誄更是用盡最美好的詞彙,就連她的悲慘結局曹公歸咎於惡奴悍婦的迫害“風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誹謗生”。

晴雯:NO ZUO NO DIE——怡紅院裡最高開低走的丫環(上)

晴雯撕扇

然而,隨著年紀漸長,我自己到了死魚眼珠的年齡了,再來看晴雯,每看一回便多了一份嫌惡之心。厭襲人之心不減,煩晴雯之意日盛。特別是這些年混跡職場,每每遇到牙尖嘴俐,持美行兇的同僚,都恨不得作王夫人狀上去問,這輕狂樣給誰看呢。就只他的『性』情爽利,口角鋒芒些,

大觀園確實是眾多女兒們的世外桃源,怡紅院裡寶玉小心的呵護著每一個女孩子,企盼著她們能跟自己在這個小小的天地裡,無憂無慮長長久久地過一輩子。但這個世外桃源並沒有獨立於榮國府之外,它是完全依附著賈府。說白了,你上司的上面還有他的父母祖母,他們對大觀院裡每個丫環奴僕都有絕對生殺大權,而寶玉連一絲一毫的反抗能力都沒有。

別說大觀園就是小小怡紅院也有眾多丫環僕婦,她們之間的勾心鬥角可不比現代職場少一星半點,底層的丫環們想爬上來,高層的丫環想把她們打壓下去,彼此之間相互爭寵厭棄,晴雯也從來也沒有置身於世外。

怡紅院其實是可以看成一個小小的職場的,只是這個職場比較特殊,現代職場裡混得不如意,大不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有手有腳的還能餓死自己不成。而怡紅院這個職場很多人是寧死也不願意離開。比如晴雯。

別的丫頭們,如襲人如果被父母領回去,還有母親兄長可以依靠,雖然母親後來也死了,人但是這些年來家裡整理的家成業就,復了元氣。春燕被領回去還有母親,得知日後會被母親領回,死魚眼珠子中的代表何婆子便“唸佛不絕”。

而晴雯出了賈府就只有就如同一盆才抽出嫩箭來的蘭花,送到豬窩裡去一般,病著出去,只能是等死,好著出去,估計就是再賣一次的命,晴雯對自己回家的命運是很清楚的,所以才有,“我一頭碰死了,也不出這門兒”。

按理說,你不能丟了這份差事,也不能離開怡紅院,那就好好地守牢的一畝三分地,有個安身立命之所不好嗎?

也就是,你身處這樣的一個職場,是不是更得小心謹慎,力求天長日久地呆下去?但是晴雯副小姐偏不。出去麼是寧死是不願出去,鬧麼卻也是一定要鬧個贏家出來的。現代話說就是要這麼的作天作地,那最後的結局也就真的不能單單隻有怨王夫人了。

晴雯:NO ZUO NO DIE——怡紅院裡最高開低走的丫環(上)

晴雯撕扇

晴雯的先天條件非常好,首先她長得美,古人云,娶妻娶德,納妾納色。王夫人也說過賢妻美妾。

晴雯的美是公認的,鳳姐道:“若論這些丫頭們,共總比起來,都沒晴雯生得好”;王善保家的說:“那丫頭仗著他生的模樣兒比別人標緻些”;

其次晴雯的來歷,她的來歷比起眾丫環來算是最好的,出至於榮國府總管賴家,系賴大家用銀子買的。那時晴雯才得十歲,尚未留頭。因常跟賴嬤嬤進來,賈母見他生得伶俐標緻,十分喜愛,故此賴嬤嬤就孝敬了賈母使喚,後來所以到了寶玉房裡。賈母把她給寶玉使喚的目的是將來要做姨娘或是通房丫頭的。“模樣爽利,言談針線多不及他,將來只他還可以給寶玉使喚得”。

賴嬤嬤是老一輩子奴才地位最高的,她對晴雯也是不薄,賴家的見晴雯雖到賈母跟前,千伶百俐,嘴尖性大,卻倒還不忘舊,故又將他姑舅哥哥收買進來。並且給她這個哥哥也安排了差事。

也就是說,晴雯是受主子輩裡地位最高的和奴才輩裡地位最高的雙方賞識。

襲人是自幼賣到賈府,不是家生奴才,也沒有什麼有地位奴僕給她撐腰,她的地位是靠自己一步一步的爬上來,包括爬上寶玉的床,攀上王夫人的高枝等等。

襲人在雖然在老太太面前是大丫環,晴雯先前應該是二等丫環,先給了湘雲,後給了寶玉。並不是賈母十分看重的人,之所以先後給了賈母最喜歡的兩個孫輩,無非是覺得她會服伺人,是個沒嘴的葫蘆,適合做個年輕的丫環樣的奶媽。

晴雯在怡紅院裡是一串錢的月例的大丫環,整個怡紅院只有襲人的月例比她多,但是在怡紅院裡襲人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拿二兩銀子一吊錢的時候,是姨娘的待遇,丫環的身份,她自己也說我是太太的人了。拿一兩銀子的時候,是老太太屋裡的人,都不算正兒八經的怡紅院裡的人,老太太把她派怡紅院是希望她盡心盡力的從生活上照顧賈寶玉,這跟派晴雯過去的目的略有偏差。

但說到底大家都是丫環,伺侯好眼前的主子是首先任務,對於主子上面的主子也自是不能怠慢的。這一點不得不說,襲人做得比她好。當然我還是很鄙視襲人爬上寶玉的床的事實。

職場上還是不走這種所謂的捷徑比較好。

晴雯:NO ZUO NO DIE——怡紅院裡最高開低走的丫環(上)

晴雯撕扇

晴雯這類的副小姐其實平日裡也沒啥事,無非就是公子小姐之間傳個話,遞個物件什麼的,閒著的時候抹個牌骨打打牌。唯一做得比較多的活計就是替主子們做衣裳鞋襪,地位比起一般人家的小姐還金貴,“吃穿和主子一樣,又不朝打暮罵。”底下的丫環僕婦們也不敢得罪她們,都是捧著他們的。

其餘的丫環都未提及出身,只有一個叫綺霰的,墜兒提過一句:襲人那怕他得十分兒,也不惱他,原該的。說良心話,誰還敢比他呢。別說他素日殷勤小心,便是不殷勤小心,也拼不得。可氣晴雯綺霰他們這幾個都算在上等裡去,仗著老子孃的臉面,眾人倒捧著他去。你說可氣不可氣

這個綺霰就這麼提了一句,從頭到尾都沒見到人影,可以略過。

還有一個小紅後來跟了王熙鳳,第二十七回 滴翠亭楊妃戲彩蝶 埋香冢飛燕泣殘紅裡說她是林之孝家的女兒,但是前後文結合起來,又不太像,奴才輩裡,林之孝家的是跟賴大家的一樣,過年的時候,請得動賈母吃年酒的,榮國府裡僅次於賴大家的。但是寶玉被趙姨娘暗算,病了一段時間,病癒後怡紅院裡的丫環們論功行賞,墜兒對於此事很不滿意,替小紅抱不平,覺得晴雯綺霰他們是仗著老子孃的臉面,如果小紅真是林之孝家的女兒,那這些人的老子孃的臉面,還真沒有人大得過小紅,但是小紅沒算在裡頭。所以小紅是否真是林之孝家的女兒,以後有空再論及,此處不作累述。

剔除一個有爭議並且後期跟了王熙鳳的小紅,晴雯的出身,在整個怡紅院甚至整個大觀園無出左右,再加上她美貌,都是她獨天得厚的優勢。

不要說晴雯壓根不想做姨娘,丫環們的正常出路無非一是家人贖回或領回,二指配給僕人們,三給老爺少爺們做通房丫頭或是姨娘。剪了頭髮當尼姑屬於非正常情況。

晴雯:NO ZUO NO DIE——怡紅院裡最高開低走的丫環(上)

晴雯撕扇

晴雯沒有父母,只有堂兄,賈府裡攆出去,賴大家也不會不長眼的把人收容了。這個晴雯自己是有數的。她留在賈府裡,只有後面兩條路,鴛鴦誓死不做賈赦的妾,不僅是看不上賈赦,更因為她是有退路,而晴雯壓根沒有退路。

不管晴雯是否願意,對於賈府時的無父無母的丫環來說。做姨娘都是被抬舉的,是條明面上還不錯的出路。

如果說晴雯又不想出去,又不想當姨娘,那她想做什麼,嫁給哪個小廝繼續當僕婦嗎?可她又不想出怡紅院,而且她對賈寶玉還是有愛情的意思在裡頭的。(她和賈寶玉的愛情跟寶黛之間的愛情是不矛盾的,不要把現代人的愛情觀強加到三百年前的古人,那會大清朝真的沒亡)

可是晴雯是自己卻活生生地把這條唯一的活路給作沒了,並且把自己作到了死路,一條連一頭碰死在怡紅院的機會都沒有的死路上。

縱觀前文她實在是太缺少掌控情緒的能力,說直白點,就是任性任情肆意隨便,更直白就是情商低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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