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轍:“哥,今兒我想單獨出個鏡”


蘇轍:“哥,今兒我想單獨出個鏡”

文丨《那些年》小小那

在著名男子天團“唐宋八大家”中,蘇轍是最少單獨露臉的一個。

沒辦法,他有個被寫進《三字經》的勵志老爸,又有個會做東坡肉的萬人迷老哥。以至於每次出場,要麼是聰明孝順的好兒子,要麼是沉穩懂事的好弟弟。時間一久,大家都快忘記他本人也是一位彪炳史冊的重量級選手了。

這對蘇轍來說並不公平。所以今天我們就安排蘇轍單獨出鏡,讓大家見識一下,這個在別人的光環下長大的孩子到底有多厲害!

蘇轍:“哥,今兒我想單獨出個鏡”

論作文,他比蘇軾更犀利

蘇轍十九歲進士及第,二十四歲又參加制科考試。那年的制科考試,雖然拔得頭籌的是蘇軾,但最引起轟動的卻是蘇轍。

當時蘇轍寫了篇言辭犀利的《御試製科策》,矛頭直接對準宋仁宗,指責他不會用人,不懂理政,沉溺聲色,遲到早退,官員胡作非為,百姓深受其害,賦稅繁重,民不聊生,所謂仁政,不過是圖個虛名……總之,是個不稱職的皇帝。

蘇轍:“哥,今兒我想單獨出個鏡”

仁宗滿臉鐵青,“沒想到朕在讀書人眼裡竟是這般不堪!”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考生,居然把皇帝罵到懷疑人生,頓時引起軒然大波。司馬光等人認為:“這個年輕人,雖言辭激烈,但愛國心切,人才難得,不可錯失。”考官胡宿卻認為,“蘇轍的試卷答非所問,又引漢唐末世的昏君來比盛世英主仁宗,不能錄取!

最後,寬容大度的宋仁宗一錘定音:“求直言而以直棄之,天下其謂我何!”還興奮地說:“朕今日為子孫得兩宰相矣。”於是蘇轍入四等次,授職商州軍事推官。不過蘇轍以留京侍父為名,沒有赴任。

後來,王安石為相,推行新法,命蘇轍入三司條例司(推行新法的核心部門)。王安石拿出《青苗法》草案讓蘇轍研究,蘇轍一針見血地指出,此法看似惠民,實則傷民,倒不如採用漢以來各代推行的常平法,讓富戶商賈不能哄抬糧價,貧戶也能得到切實的利益。但王安石並沒有聽從,依然按照自己的想法頒佈實施。於是蘇轍憤然上書表示抗議,並請求辭職外任。

此時的蘇轍,年輕氣盛,但剛直本色,已顯露無疑。

論做官,他的成就更高

蘇轍:“哥,今兒我想單獨出個鏡”

事實上,“三蘇”之中,蘇轍的仕途成就是最高的。

哲宗即位之初,高太后垂簾聽政,舊黨重回權力中心。輾轉在地方做官的蘇轍得以返京,這一年他四十八歲。

彼時的北宋,朝政混亂、吏治腐敗、邊防空虛、國力衰弱。蘇轍憂心如焚,他一生所上奏章150餘篇,絕大部分都作於這一時期。

從穩定政局、與民休息的角度出發,他提出了一系列切合時弊的建議:

在用人上,他連上數道奏摺,歷數新黨任人唯親、迫害忠良之罪狀,罷免了章惇、韓縝等人,又將首鼠兩端的大臣呂惠卿流放到了建州(今福建福州)。在民族關係上,他主張恪守“誠信”,懷柔西夏,反對邊將尋釁生事,邀功求賞,以便取得安定喘息的機會,避免引起更大的外族侵擾。在內政上,他主張“因弊修法,為安民靖國之術”,堅決反對全面廢除新法,主張趨利避害,用其所長……
蘇轍:“哥,今兒我想單獨出個鏡”

這些措施對於穩固時局起到了重要作用。蘇轍也因此深得高太后倚重,得到快速提拔。公元1091年,蘇轍已官至尚書右丞,相當於副宰相。

南宋學者何萬在《蘇文定公諡議》中說:“(元祐)九年之間,朝廷尊,言路闢,忠賢相望,貴癰斂跡,邊陲綏靖,百姓休息,君子謂公(指蘇轍)之力居多焉。”這段話無疑對蘇轍在元祐年間的表現給予了高度認可。

然而,高太后病故後,新黨崛起,舊黨之人,盡遭反擊。剛剛走上仕途巔峰的蘇轍,又跌進了謫貶的滑道。

論做人,他比蘇軾更低調


蘇轍:“哥,今兒我想單獨出個鏡”

客觀講,蘇轍在政治上的表現,其實比蘇軾要尖銳和激烈得多。但是他遭到的惡意似乎遠沒有蘇軾那麼多。

最後一次遭受貶謫,蘇轍被貶到雷州(廣東湛江),而蘇軾被一竿子貶到了海南島。宋徽宗繼位以後,凡是舊黨元老,多被貶至很遠的地方,而蘇轍則穩穩當當地定居潁昌。這是為什麼?宰相蔡京一語道破原因:“以子由長厚,故卹典讀厚。” 因為蘇轍為人忠厚,與人為善,所以給予他特別的待遇。

蘇軾大大咧咧,心無城府,愛吃愛玩愛熱鬧,走到哪都要結交一幫三教九流的朋友。而蘇轍恰恰相反,別看他在政治上表現得尖銳犀利,生活中的他其實相當內斂。閒居之時,他往往閉門絕戶,極少社交。如他在詩裡寫道:“經年客不至,不冠仍不衣。”一年到頭也沒什麼客人,所以都不必刻意打扮。“宇宙非不寬,閉門自為阻。心知塵外惡,且忍閒居苦。” 天地不可謂不大,我還是想把自己關起來,寧肯忍受閒居之苦,也不願招惹是非。

蘇轍:“哥,今兒我想單獨出個鏡”

父親蘇洵曾寫過一篇文章,介紹蘇轍名字的由來:“天下之車,莫不由轍,而言車之功者,轍不與焉。雖然,車僕馬斃,而患亦不及轍,是轍者,善處乎禍福之間也。”車馬有功,無人念及轍,車馬顛覆,也無人怪罪轍,因此總能在禍福之間,安然自處。一個‘轍’字,彷彿一語成讖。蘇轍晚年,兒孫繞膝,安然恬靜,直到七十四歲仙逝,朝廷追封他為端明殿學士,特贈宣奉大夫。

學術上,他的貢獻更大

蘇轍有個老友叫吳厚,家裡建了個“浩然堂”,吳厚曾向蘇轍請教何謂“浩然”。蘇轍回答他說:“古之君子,平居以養其心,足乎內而無待乎外,其中潢漾與天地相終始。止則物莫之測,行則物莫之御。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憂,行乎夷狄患難而不屈,臨乎生死得失而不懼,蓋亦未有不浩然者也。”而這正是蘇轍對待禍患的真實態度,也是他晚年的心境。

定居潁川后,他念及元祐年間的老友,僅剩自己一人,便將書房命名為“遺老齋”,並自號“潁濱遺老”,拒絕談論時事,只以讀書寫文為娛。在這裡,他教育兒孫,靜心著書立學。在謫居期間,他先後著《詩集解》、《春秋集解》、《老子解》、《詩論》等,總共94卷,而蘇軾才只有27卷。

蘇轍:“哥,今兒我想單獨出個鏡”

此外,晚年的蘇轍寫了大量的詩歌,有關注氣候節氣的,如《春無雷》、《仲夏始雷》、《久雨》、《喜雨》、《苦雨》等;有議論農事的,如《殺麥》、《藏菜》、《秋稼》、《蠶麥》、《收蜜蜂》等;有記錄田家生活的,如《索居三首》、《初得南園》、《泉城田舍》等。而不論是學術著作還是文學作品,蘇轍皆以“求道”為最高境界。論及文學影響力,蘇轍或許不及他的兄長。但是二人風格各異,蘇軾的詩文外放奔湧,蘇轍的作品內斂含蓄,就像他們的人生一樣,各有千秋,和而不同。

對於一個古代的讀書人來說,著述能揚名立萬,入仕能位極人臣,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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