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的暖陽---王心言
“父親。”這兩個看起來如此溫暖的字，我對它們卻有些許麻木，又有些許陌生。腦海裡，記憶的島嶼零零落落，飄飄散散，唯有這座記得清晰。
回想幾年前，冬姑娘趕走了碩果累累的秋天，卻沒有帶來更加可愛的冬天，而是一片冰天雪地。原本蔥蘢茂盛的枝葉變得蒼茫，北風太粗猛，把天刮黑了，就連孤傲的梅花都淹沒在黑暗中。太陽越來越懶，絲毫不願意出來，只在昏黃的天際沉默著。地上飄落著稀稀疏疏的枯枝敗葉，沒有一絲生機。在這般刺骨的天氣中，我卻悲哀的有一場考試。
我不得不拖著沉重的身子，極不情願地踏出家門。天公沒有一絲可憐我的樣子，我不禁將圍巾裹得更緊了些。我要打公交車過去，可是天冷，連公交車都沒幾輛，路上的行人也是少之又少。我好不容易搭上了一輛繞路的公交車，一路顛簸地來到了考試地點。
我雙手捧過考卷，急不可耐的掃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試卷讓我眼花繚亂。三個小時的考試時間就像白駒過隙一般，馬上到了交卷的時刻。我一路小跑跑出了考場，望望人群，臉上有了一絲解放的笑容。我忽然在人群中望見了一張臉微皺著眉頭：那是我的父親！他一眼就瞧見了我，朝我揮揮手，我急忙奔過去。
許久未見，時光洗老了父親，他彷彿被歲月的無情折磨過。父親的臉上又多了幾絲滄桑：眼角的紋路又深了，頭髮蒼白了許多，原本明亮的眼睛也變得迷茫、無神，臉上的鬍子亂糟糟的，應該是很長時間未打理了。他身上的衣服很單薄，而且已有些年月了，顯得有一點破舊。
“閨女，好久不見啊，凍著了吧？”父親說著，把手中的熱水袋遞給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顫抖著雙手接過熱水袋。熱水袋被父親的衣服捂著，還有一絲餘溫。我的心裡忽然有了一瞬的絞痛，再抬頭瞧瞧父親，他的嘴唇被凍得發紫，臉發紅，應該在這裡等待了很久吧。我努力朝父親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誒，對了，這是給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個禮物嘛，對不起，爸也不知道你想要什麼，而且到現在才買給你。”我捧過來，竟然是一個抱枕，上面印著我小時候和父親的合照。那時候的父親，很年輕，很帥氣。抱枕的質量不是很好，針腳很粗糙，但我還是忍不住流下了兩行幸福的眼淚。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湧上心頭。寒冬裡，讓我冰冷的身軀，暖和了起來。
我撫摸著抱枕，有好多話想要訴說，卻又將所有話語都嚥下去，匯聚成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謝謝您，爸。”“嘿嘿嘿，喜歡就好。”父親像個小孩子似的，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別哭啦，都不好看啦。”他用佈滿裂口的大手替我抹了一把眼淚。“爸，您的手……”父親打斷了我的話：“好了，我送你回去吧。”我還想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好幾年過去了，我現在在知道，那是父親一針一線縫出來的。不善縫補的父親，不小心將手劃裂了幾個大口子。抱枕終究在我的房間裡壞掉了，紛紛揚揚著時間的粉屑。
閱讀更多 撫琴聽雨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