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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來源:本文為中信出版集團新書《數據資本時代》讀書筆記,筆記俠作為合作方,經授權發佈。作者簡介:維克托·邁爾-舍恩伯格,他被譽為“大數據之父”、“大數據時代的預言家”。現任牛津大學網絡學院互聯網研究所治理與監管。暢銷書《大數據時代》作者。托馬斯·拉姆什,他是德國財經刊物brand eins的科技記者。《經濟學人》特約編輯。封圖設計 & 責編 | 小花第 2899 篇深度好文:9454 字 | 6 分鐘閱讀

讀書筆記•宏觀趨勢

本文新鮮度:★★★★★ 口感:帶魚

筆記君邀您,先思考:

  • 當數據轉向數據資本,原來的資本市場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 當傳統市場轉向海量數據市場,原來市場中的方方面面會發生什麼變化?

以下,盡情享用~


1991 年 10 月 27 日,正在觀看北大西洋衛星雲圖和天氣數據的氣象學家鮑勃·凱斯,突然大吃一驚。

曾任職於美國國家海洋與大氣管理局數十年的凱斯,立即就意識到了危險:一個向北移動的巨大冷鋒,即將撞上從加拿大海岸向南移動的高壓系統。“這種情況本身就可能造成一場強烈的風暴。”凱斯說,

“但是,還有火上澆油的事情。即將消逝的颶風‘恩典’帶來了難以估量的熱帶能量,於是這就為一場完美風暴的到來做好了準備。”

最終,真的出現了一場完美風暴,它帶來了颶風和高達 100 英尺的海浪,造成超過 2 億美元的經濟損失。

凱斯認為,如此巨大的風暴,每 50 到 100 年才會襲擊新英格蘭海岸一次。

凱斯對完美風暴的預測在一本暢銷書和一部電影大片中被永遠記錄下來,“完美風暴”也因此作為一個術語被固定下來。

一、銀行業面臨完美風暴

今天,銀行業中的很多領域也正面臨一場完美風暴。就像三種截然不同的天氣現象聚合而造成 1991 年的氣候事件一樣,三個截然不同而且不斷增大的威脅,將可能會使銀行業陷入困境。

每一個威脅本身都是一個挑戰,三個挑戰加起來,可能會摧毀銀行業的大部分領域。

第一個威脅是銀行業的結構性缺陷,從 2007 年開始的次貸危機就暴露了這一點。

造成這場銀行業危機的原因之一,就是信息的不正確和不完整,或者信息被錯誤解讀。

據估計,這場危機造成超過 8 萬億美元的損失,一些發達經濟體對很多銀行進行了緊急救助。

在美國,依據《2008 年經濟穩定緊急法案》,美國聯邦政府以貸款形式專項撥款 7 000 多億美元,來幫助陷入困境的銀行。

在次貸危機最嚴重的時候,這筆資金的注入迅速穩定了美國的銀行體系。

在英國、德國和意大利,政府用數千億美元的資金對銀行進行了資本重組,但是同時,通過購買銀行的股份,而不是購買銀行持有的不良證券,這些國家也基本實現了銀行國有化。

銀行遭受次貸危機的影響比其他任何經濟機構都要大,隨之而來的是,人們對銀行穩定性的信心喪失,這也使銀行業不得不面對調整的巨大壓力。

第二個威脅來自 2008 年的經濟大衰退。

許多國家的央行通過降低利率來應對經濟困境,而且隨著利率觸底,有些國家甚至對存款收取負利率。儲戶不是唯一受影響者。

存款利率在實際操作中不會降到低於零(負利率是非常不受歡迎的,儲戶可能會因此把存款取出),但即使是低利率,也會降低利息差額,即銀行支付其債權人的利率與它們收取客戶的利率之差,也就是銀行的利潤率。

日益激烈的競爭已經使美國銀行遭受了損失,其利潤率從 1994年將近 5% 減少到 2016 年的 3%。

歐洲的情況至少同樣糟糕,歐洲銀行的利息差已降至 1.4%。與此同時,新的銀行規定還增加了銀行的間接成本。

許多商業銀行不再能從傳統的信貸和儲蓄業務中獲得高額利潤。事實上,德國央行的研究人員預測,隨著利息差維持在低水平,未來幾年,只有 1/5 的德國銀行能獲得差強人意的資本回報。

支付服務方面的變化也會對利潤產生負面影響。

與傳統銀行相比,網上銀行為每位客戶配備的員工人數比傳統銀行少了一個數量級,因此它帶來巨大的成本差異。這樣,網上銀行就可以以更低的費用向客戶提供支付服務。

此外,TransferWise 等初創企業的出現,使以前利潤豐厚的國際轉賬業務也開始面臨競爭威脅。

更普遍的一個情況是,源於 20 世紀的信息基礎設施的投資成本高昂,所以銀行無法與 PayPal(貝寶)和 Apple Pay(蘋果支付)等可以以極低的成本向消費者提供服務的數字競爭對手有效競爭。

這些數字競爭對手的間接成本非常低:PayPal 沒有開設任何昂貴的分支網絡,而 Apple Pay 可以通過內置於超過 10 億部蘋果手機上的專有安全技術來提供服務。

為了應對這種局面,銀行已經採取全面削減成本、不斷自動化和減少物理網點與設施等措施。

1990 年,美國的商業銀行僱用了 136.5萬人,但是由於該行業一直未從初現於 2007 年的金融危機中恢復過來,今天它已不再像 20 世紀 90 年代初時那樣,僱用那麼多人了。歐洲的情況更糟糕。

截至 2016 年,與 2008 年的經濟大衰退之前相比,銀行已經削減了 27 000 個網點和 212 000 名僱員。

僅 2015 年,瑞士就有 1/10 的私人銀行消失,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已經有幾百年歷史的品牌,如 La Roche 銀行(成立於 1787 年)。

銀行業的危機也影響了知名品牌:

德國商業銀行(Commerzbank)將在 2020 年前削減 1/5的崗位,意大利最大的銀行聯合信貸(UniCredit)將關閉其 26% 的分支機構。

這些趨勢足以說明,銀行業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但是,似乎為了證明事情還可以更糟糕,第三個威脅開始隱約出現在地平線上。這個因素與貨幣的作用有關,它可能會顛覆銀行業的一些龍頭企業。

二、貨幣的信息作用正在式微

在海量數據市場中,參與者不再把價格當作信息的主要傳遞者。當然,貨幣仍然具有存儲價值,參與者仍然用它來支付。

但是,如果我們不再需要用貨幣來做信息使者,那麼貨幣在經濟中所發揮的一個核心作用就會消失。

隨著標準數據本體、匹配算法和機器學習系統的進一步發展,以及市場參與者對建立在更加豐富的信息流基礎上的高效交易的喜愛與日俱增,傳統市場向海量數據市場的轉變將會一直持續。

這就意味著貨幣的作用將進一步降低。

對大多數人來說,我們的日常生活不會發生直接的變化,我們仍然會用貨幣支付,只不過銀行業成本的降低,會讓我們的交易更加划算。但是在市場上,我們將會感受到巨大的變化。

潛在的交易夥伴所提供給我們的多維度信息,使我們能夠進行更好地比較,我們對多維度信息的關注度將會大大提高。

價格將不再是唯一的數據點,不再是選擇的海洋中唯一的風向標。我們已經有了多個數據點,這必然會為我們帶來更加高效的市場交易。

這種轉變的影響,對於每位金融業從業人士來說都是意義深遠的。

當市場參與者尋找和思索的都是更加豐富的數據時,依賴貨幣的參與者就會越來越少,貨幣的信息功能也將變得不再值錢。

這將傷害到整個金融服務,儘管各家機構的痛苦程度不一樣——這一點後面的內容會給出解釋。

隨著市場的車輪滾滾向前,貨幣對車輪的潤滑作用卻與日俱減,我們對經濟的看法也將發生改變。

我們不再會將市場與金錢等同起來,將經濟與貨幣至上的金融資本主義等同起來。

我們將會把市場的繁榮歸因於海量數據流(而不是貨幣)。金融資本主義將會變得像源於反越戰運動的“權利歸花兒”(Flower Power)一樣過時 。有些人可能會非常想念它,但這種喜愛只不過是懷舊而已。

海量信息的傳遞需要新方法,用海量信息交流也需要新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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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用商店的櫥窗來舉個簡單的例子。過去,櫥窗裡主要展示產品和與之相關的價格標籤。未來,我們的期待會是更多地瞭解每種產品(以及潛在的賣家)。

由於這些信息不能用寫在一張紙上的一個簡單數字來表達,我們必須以其他某種方式來傳遞——當然是用數字方式傳遞,而且這很可能是無線傳輸。

然後,藉助一個應用程序的分析,我們將可以按照自己的偏好搜索到最佳匹配。

傳遞這些詳細信息所需要的基礎設施目前正在建設中。許多先進的數字市場平臺已經提供了大量的多維度信息,而實體市場,包括實體店,卻正在考慮如何借用這樣的技術來滿足自己的需求。

例如,零售商將希望寄託在所謂的“增強現實”(augmented reality,AR)上,即通過提供相關商品的額外信息,使顧客在銷售區域看到更多相關資料。

它就像谷歌智能眼鏡的改進版,會根據你的個人偏好在商店裡為你主推三款最適合你的產品,你可以通過四處逛來了解這些商品。

至於準確地預測哪些技術解決方案可以為我們提供最豐富的信息,以及它們將以何種形式來提供信息,反而不是那麼重要。

對於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我們要認識到所有這些解決方案,都不會建立在由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所建立的以資金和價格為基礎的基本架構上。

三、傳統銀行業務被拆分

價格作用的轉移標誌著一個巨大的變化:提供(大量)信息與支付行為從此被分離開來。

以貨幣為基礎的市場賦予貨幣在經濟中非常重要的角色,從尋找和識別潛在合作伙伴直至完成交易,貨幣是市場交易所有階段的中心。

銀行和其他金融中介機構充當了市場體系中至關重要的服務者和推動者角色,貨幣幾乎成了市場體系的同義詞,被廣泛應用於整個市場領域。

金融行業既可以享受擁有財富的快樂,又可以享受為市場提供各種見解的滿足感。

這一點並沒有錯,因為流經市場的大量價格信息,正是通過銀行這個渠道進行流通的。銀行對這些信息進行分析,其詳細程度甚至可以直接幫助客戶做出決策。銀行所做的並不完美,甚至可以說離完美相去甚遠。

但是,由於銀行可以得到其自身所享有的信息,所以相信銀行的建議往往比全憑自己瞎蒙要好——至少在下一次金融危機到來之前是這樣的。

“更好”最終會戰勝“好”,併成為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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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海量數據流來做決策,比單純依靠金錢要更有優勢。隨著經濟轉向海量數據市場,也就是更高效率的市場,市場所必需的大部分信息將不再流經銀行。

銀行仍將通過轉移和儲存價值來促成交易實現,甚至還可能對信息的整體流動做出些許的貢獻,但市場的信息中心和重心正在遠離貨幣,因此它也遠離了銀行。

作為支付服務提供商,銀行將提供基本服務,並將被迫與那些不受傳統基礎設施拖累的精明的新入行者展開競爭。

這就像在暴風雨中讓自己的充氣救生筏洩漏出大量空氣一樣:你可能還可以浮在水面上,但是駕著這樣一條受損的小船,你很難到達任何地方,更不用說到達預定的地點了。

也許,如果政府能夠出臺更多複雜的監管規定,來限制金融服務業的行為,金融業的這場風暴就會得到些許平息。

但是,嚴格遵守監管規定不僅代價高昂,而且會使現有的金融機構無法參與競爭,而新的競爭對手則會選擇與規則對抗。或許與我們的直覺相反,監管規定也可能加速銀行業的重塑。

儘管現有的銀行監管體系非常複雜,對於數字初創企業來說很難把握,但監管機構已經開始瞭解銀行體系的信息維度,同時開始正視銀行目前所具有的實力——這一切都得益於銀行作為信息導體的作用。

監管機構管理者的認識很顯然是正確的,他們認為,銀行擁有的信息可能會使交易的效率降低,所以監管機構有必要採取措施來應對這種情況。

舉個例子,“第二支付服務指令”(Second Payment Service Directive)將於 2018 年在歐盟生效,它要求任何銀行,如果客戶有要求,就必須向競爭對手和第三方提供他所持有的有關該客戶的數字化數據。

這個指令的目標,就是讓銀行的客戶更方便地轉換銀行(就像移動電話的授權號碼可以換機使用,從而減輕了更換服務提供商的麻煩一樣),同時創建一個新的金融信息中介市場。在獲得豐富的銀行數據之後,監管機構就可以在消費者進行決策時提供幫助。

這是將(正在變得更加商品化的)傳統銀行與基於豐富和全面信息的價值生成體系區分開來的又一個例子。

有趣的是,至少歐洲的監管機構認為,金融信息的這種創新將由新加入者主導,而不是由傳統銀行主導。

其他傳統的金融中介機構,尤其是那些更加關注貨幣和銀行業信息作用的機構,在這種新環境下,將會比銀行更糟糕。

它們沒有支付功能可以依靠,所以也沒有救生筏可以救它們。

就像獨立經紀人和傳統的保險代理,他們可能會被淹沒在可以重塑市場的“信息的海洋”中。

四、資本的兩個功能分離

隨著貨幣作為市場信息傳遞者的作用日漸衰減,資本的作用也會下降。

在市場體系中,金融資本是關鍵,因為它是一個易替換的生產要素:必要時,它可以很輕鬆地換來急需的物資,從而實現有效的資源利用。反之亦然。

但資本也傳遞了信息。它向世界表明,某家公司擁有某項資產,可以用來交換其他生產要素。

它意味著選擇自由和相對權力。外部投資也一樣,它增加了公司的靈活性,同時傳達了更多信息——關於公司的實力以及投資者對公司的信任。

有時,外部投資的信息維度可能比資本流入本身更有價值。

當紅杉資本,一家備受尊敬的風險投資公司,投資於一家硅谷初創企業時,這就宛如 19 世紀的英國授予了其一個貴族頭銜,接受投資的公司立刻會獲得知名度,而且結果往往是獲得額外的市場價值。

隨著市場對多樣化信息流的接受,資本的信息功能和價值功能不再必然交織。相反,它們將會更頻繁地各行其是。

這裡的重點不是未來資本將無法發揮任何作用。資本作為價值的功能將繼續在我們的經濟中發揮作用,但是作為信息的資本,將不再是唯一的遊戲玩家。

當我們將資本的兩個功能分開時,我們就會意識到,兩個功能的相對重要性取決於環境。

舉個例子,有時候,一家公司可能真的需要資本流入,但是在其他情況下,這家公司所需要的可能只是向市場發出一個信號,告訴大家,有一個在行業內信譽很高的專家對該公司很有信心。

當然,並非所有的信號都同樣誠實。空話人人會說,一個隨意的口頭推薦也必然是廉價的。一個承諾的背後如果是一張人人夢寐以求的大支票,那麼情況則完全不同。

然而,誠實的信號是需要成本的,因此它會阻止那些潛在的濫用者。金錢並不總是誠實的信號,也不是唯一的信號。

比如,當貨幣充裕時,金錢這種信號的信息價值就大大降低了。正如麻省理工學院教授亞歷克斯·桑迪·彭特蘭所說的,各種各樣的信號,包括來自網絡和社交媒體數據的信號,都可以是誠實的。

消化和傳遞這樣的信號,對於經過重組的市場來說,將不會有任何問題;將這些信號轉變為經由計算機輔助的、我們個人的決策因素,對於市場參與者來說也不會有困難(當然,這並不能保證完美的選擇,除非這些選擇反映了所有可用的個人偏好信息)。

當資金充裕,投資機會有限時,這一點尤為重要。

在這種時候,資本投資本身不再是一個強有力的承諾信號,它失去了一部分信息價值。

舉個例子,在資本充足的時候,一家風險投資公司有可能無法為自己喜歡的初創公司投資,因為這一輪投資已經被超額認購了。

公司可能會在其他地方投資,但這樣的投資無法表明,被投資的公司就是最好的選擇,它只是一個可用的選擇。

一個資本豐富的世界聽起來可能不真實,但是實際上,資本投資交易量已達到了自 2000 年互聯網泡沫以來的最高水平。隨著交易量增加,最近人們重新討論關於全球風險資本活動的發展狀況。

總體而言,更多的資金正在轉化為投資資本,因為投資者試圖找到更高的回報,而傳統和保守的投資機制所能提供的最低利率,無法在這方面幫助他們。

吸引資本比過去幾十年要容易得多,對於地理位置極佳的初創公司來說尤其如此。

位於硅谷的一家初創公司的首席執行官說,他的公司之所以籌集資金,是因為可以籌到資金,其實他的公司並沒有籌集資金的迫切需求。與此同時,傳統股票市場的投資選擇越來越少。

在美國,上市公司的數量從 20 世紀 90 年代末的 9 000 多家,下降到 2016 年的不足 6 000 家。

五、金融資本主義終結的代價

如果資本充足,但尋找資本的公司越來越少,資本的供應就會超過資本市場的需求。這意味著投資回報率將直線下降。

這就宣佈了(我們所知道的)金融資本主義的終結,因為金融資本主義本該是將市場運轉與巨大的投資回報聯繫到一起的,但現在這種聯繫消失了。

而且,資本的好日子很可能一去不復返:隨著貨幣市場向海量數據市場轉換,人們不再那麼需要用資本來發出信號。

經濟會繁榮發展,但金融資本不再會繁榮——從貨幣市場向海量數據市場的轉變就集中體現在這一點上。

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在數據的幫助下,我們可能不再把未來的“資本家”標記為“集金錢與權力於一身者”。

從本質上講,海量數據市場會使貨幣貶值,而投資者將會為此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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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任何投資者來說都是一個大問題,但是影響尤其大的,是那些為了以後每個月穩定的退休金存錢和投資的人。

他們把錢存入銀行,而且始終把這件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而現在他們卻面臨意想不到的資金缺口。

這自然會招致人們普遍的不滿——有些人一輩子都在努力存錢,現在卻覺得自己舒適的退休生活被人騙走了。

對於政策制定者來說,這也是一個具有挑戰性的困境。正如人類之前的創新也都造成了種種破壞一樣,面對海量數據市場所帶來的貨幣貶值問題,我們除了進行痛苦的調整變革,將別無選擇。

而且目前,我們還沒有顯而易見的政策解決方案,可以讓個人財物規劃的核心原則保持不變。這個核心原則就是:在工作生涯中,我們應該為退休存錢。

如果還有什麼可以讓人安心的事情,它就是儘管海量數據市場會對金融體系造成巨大沖擊,投資回報率下降,投資失去價值,成千上萬美元的個人資產被蒸發,但是這種衝擊很可能會是一次性的,而不是反覆出現。

一旦資本貶值,我們對回報的預期被重新設定,資本的價值可能就會開始保持穩定,而不是繼續下滑。

當然,對於當前的投資者來說,這不能算作一種安慰,尤其是對於那些還有 10 年左右就要退休的人來說,因為他們只能依賴堅實可靠的資本回報。

這些投資者可能最終會成為最受打擊的一代,金融資本主義對他們誇下海口,但它自己突然消亡了。

六、數字投資顧問

然而,從長遠來看,海量數據市場會讓投資者找到更符合投資需求的匹配機會,而且它也較少受到個人偏見的影響。

新的中介機構將蜂擁而至,利用複雜的匹配工具和機器學習系統分析信息洪流,並將分析轉化為結合實際的建議來滿足人們的需求。我們仍然需要金融建議,但是這種建議可能來自機器而不是人。

由於數字投資顧問本質上是運行在海量數據上的軟件,它們可以在我們的個人計算機設備(包括智能手機)上工作,而不是在外部投資顧問的辦公室裡工作。這就為我們創造了空前的私密環境——如果我們需要的話。

我們可以授權一個機器學習系統訪問我們非常私人的數據(包括我們的投資行為),以便系統可以提取我們的投資偏好數據,幫助我們找到最佳匹配。而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不需要與任何其他人分享這些數據。

反之亦然。

為了降低成本,我們也可以允許機器學習系統將我們的數據用於其他目的,比如做系統自身訓練,或者做整體市場預測。操作一個機器學習系統比依靠人力顧問更便宜,至少原則上如此。

系統通過模式設定,可以確保不會因為顧問暗藏讓用戶多花錢的動機而提出一些偏離最佳匹配的建議(比如,如果某顧問可以抽取提成,他就可能產生建議客戶進行一些沒必要交易的動機)。

而且,因為這樣的系統可以按照任何需求來設計,現有的捆綁服務(比如一個可以執行交易任務的投資顧問)更有可能被拆分,它將會為“投資顧問生態系統”騰出空間。在這個生態系統中,不同的服務提供商可以提供不同的服務。

將這些服務組合起來,對於個人投資者來說也變成了很容易的事情。

最後,當所有服務都運行在綜合數據的基礎上時,這些服務自然就可以給人們提供自身的數據,投資者就可以選擇最適合的顧問和服務提供商。

投資諮詢市場,就像未來的投資市場一樣,將會轉變為完全以海量數據為基礎。

投資者可能會為過去的高回報一去不復返而感到惋惜,但是提供最佳匹配的海量數據市場,也將會讓投資者獲益良多。

七、銀行的應對策略

貨幣作用的降低,也給銀行和傳統金融中介機構提出了一個複雜的挑戰。

到目前為止,它們採取了兩種主要策略來應對挑戰:第一種削減成本,主要通過自動化來實現;第二種在海量數據市場中重新定位,將自己變成信息中介。

降低成本要從實體基礎設施向數字化基礎設施轉變開始。隨著越來越多的客戶在網上和移動設備上購物,銀行不再需要全覆蓋的分行和網點,也不再需要那麼多櫃員和出納——降低每筆交易成本的行動隨之而來,無論降低的是投資管理成本、貸款成本還是支付成本。

正如嘉信理財在 20 世紀七八十年代所證明的那樣,如果交易成本足夠低,即使降低收費,公司也仍有錢可賺。

但是,21 世紀的銀行不是在與嘉信理財這樣的公司競爭。相反,它們面對的是新一代初創企業。這些新興公司可以利用數字技術從數據中獲得見解,並以極低的價格提供服務。

通過將高頻交易技術應用於傳統股票市場,位於硅谷的羅賓漢市場為其 100 多萬名客戶提供了在美國交易所交易股票的機會,客戶無須交納手續費。這一切成為可能,就是因為今天的電子交易的實際成本非常低。

放棄了昂貴的實體基礎設施(如店面或大型客服部門),羅賓漢公司就可以將已經存入但還未投資的資金所產生的利息作為運營成本。銀行即使降低了成本,也很難與免費服務競爭。

支付解決方案也在進行類似的開發。PayPal、 Apple Pay 和中國的微信等老牌數字玩家,在諸如 Stripe 和 Square 等移動支付初創企業的幫助下,正在吞噬銀行業。

此外,這些公司能夠獲得所有有價值的交易數據,而它們傳遞給銀行的卻只是銀行完成業務所必需的最低數據量。

在支付業務中,我們看到了移動電話一次又一次的發展變化:電信運營商過去常常可以從客戶那裡看到所有的通信數據,但它們很少使用這些數據。

如今,電信運營商只相當於一個傳輸管道,他不能(或者不被允許)再窺視任何通信數據——數據通信所產生的所有價值都被其他人捕獲了。

一些金融科技初創企業,比如英國的 Coconut 或芬蘭的 Holvi,它們關注的不是降低費用,而是創新服務。

它們瞄準的是縫隙市場(例如,Holvi 關注的是小型企業,Coconut 關注的自由職業者),以及高度定製的支付與銀行賬戶捆綁服務包。

例如,Coconut 為客戶提供了這樣一種服務,即無論何時收到或支付一筆款項,客戶都可以迅速(重新)計算稅額,並把支付稅金的錢預留出來。Holvi 的服務則包括完整的免費發票服務與記賬服務。

一些銀行試圖通過與正在開發新型支付系統的公司合作或者對其投資,來進一步推動成本削減和自動化。

在金融界,比特幣以及支撐比特幣的基礎技術——區塊鏈,雖然引起了人們的恐懼,但是它也給人們帶來了銀行可以得救的希望,哪怕具體解救的方式還不清楚。

那些積極主張利用信息分佈式技術(比如區塊鏈),將貨幣轉賬、持有等做信息分佈式處理的銀行,可能還沒有完全意識到,恰恰是這些技術消除了人們對銀行所提供的集中服務的需求。

總體而言,削減成本聽起來似乎很明智,但是在銀行業,就像在其他任何公司一樣,這種做法會受到組織機構和內部結構的限制。

銀行已經開始意識到這一點。

降低成本可能會在短期內對銀行業有所幫助,但從長遠來看,它可能只相當於在“泰坦尼克”號上,把摺疊躺椅重新擺放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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