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榮想‘宮中府中俱為一體’;可這想法兒在元子攸看來,忒過分了

閒話南北朝之天下歸一——日暮途窮(1)

爾朱榮河陰乾的那一下子,讓洛陽70%的京官位置出缺兒。出了缺兒就得有人補,因此不論是元子攸,還是爾朱榮拼了老命往朝廷裡塞自己人。等把朝廷的空缺填滿了,各方的利益基本也都照顧到了;洛陽城裡也就逐漸消停下來。

但是,還沒等元子攸長出一口氣,一南一北,兩個方向上,炸雷一般傳來了壞消息——

北邊兒,葛榮軍徹底做大做強,整個河北地區已經完全陷於其手;有情報顯示,葛榮正集結部隊,凝聚力量,準備進攻山西。

爾朱榮想‘宮中府中俱為一體’;可這想法兒在元子攸看來,忒過分了

南邊兒,受河陰之變的影響;北魏郢州(治所義陽)刺史元顯達、汝南王元悅、東道行臺臨淮王元彧、北青州(治所東陽)刺史元世俊、南荊州(治所安昌,今湖北棗陽)刺史李志等人,組團舉州投降南梁,北魏南方防線幾乎完全崩潰。

爾朱榮想‘宮中府中俱為一體’;可這想法兒在元子攸看來,忒過分了

這兩條消息,一前一後擺上元子攸的案頭。

不過沒等他理出個子醜寅卯,爾朱榮連蹦帶跳的躥進宮了;北魏淮河一線他可以不管,山西他可不能不管;那可是他的老窩兒,一旦有失,且不說爾朱氏幾代經營將毀於一旦;就說眼下,他和他手下這一萬多騎兵頃刻之間就會變成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因此這趟進宮,爾朱榮張嘴就說,皇上,我要回山西!

其實元子攸也巴不得這煞星趕緊從洛陽滾蛋;他在一天,元子攸如芒在背。

現在一看爾朱榮主動提出來要走了,元子攸當然很高興;得,先表示表示吧;元子攸下詔,任命爾朱榮為北道大行臺,授其全權處理並、冀、幽三州事宜,其實就是把平叛的活兒扔給他了。

接下來踐行酒總要喝一頓;元子攸做東,就在皇宮裡拉開桌子,開喝。

爾朱榮想‘宮中府中俱為一體’;可這想法兒在元子攸看來,忒過分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爾朱榮大著舌頭向元子攸表示,河陰的事,對對對不起了啊!

元子攸表現的也很大度,說啥呢,咱倆誰跟誰,都在酒裡呢。

在熱情洋溢的氣氛中,賓主雙方頻頻舉杯;二人回顧了多年來的傳統友誼,並就共同感興趣的話題深入的交換了意見;爾朱榮重申了皇位是元子攸不可分割的核心利益,表示將來會堅定不移地主張這一原則;元子攸則高度評價了爾朱榮所做的貢獻,希望雙方在各個方面有更進一步的合作。

酒席結束,爾朱榮喝大了;元子攸卻憤怒了。

元子攸因為啥怒?

說起來還是這頓酒惹的;別看爾朱榮和元子攸喝的敞亮;其實是各懷鬼胎的。所以喝著喝著,爾朱榮說了兩件事兒,給元子攸噁心著了。

頭一件,爾朱榮表示,他走之後請元子攸讓元天穆接他的班兒,執掌朝政(爾朱榮要求加封元天穆為侍中、錄尚書事、京畿大都督兼領軍將軍。)。

爾朱榮想‘宮中府中俱為一體’;可這想法兒在元子攸看來,忒過分了

二一件,有點兒繞,還記不記得咱前面說過,爾朱榮有個女兒是元詡的嬪?現在爾朱榮提出來,請元子攸把這個女娃娶了,並且立為皇后。

爾朱榮想‘宮中府中俱為一體’;可這想法兒在元子攸看來,忒過分了

這兩件事兒,在爾朱榮看來,應了諸葛亮那句話了,他想‘宮中府中俱為一體’;可是在元子攸看來,忒特麼過分了。哦,朝裡安插你的人,朕實力不濟,暫時忍了;宮裡也給老子弄個耳目,而且還特麼是老子的侄兒媳婦兒(論輩分,元詡應該管元子攸叫一聲兒叔兒。)。

當時元子攸就想翻臉,趁爾朱榮喝大了動手宰了他;但身邊人苦苦哀求,您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他的兵可都還在洛陽,小不忍則亂大謀;您消消氣兒,等他走了,咱再想辦法!

死勸活勸,總算把元子攸勸住了;最後咬著後槽牙答應了爾朱榮。

這頓大酒喝完,爾朱榮回了山西,籌劃對葛一戰。

簡單說說這個葛榮吧,史料上關於這個人的記載不多,總結起來,此人的前半生其實過的挺無聊的,一直乾的是給祖國站崗放哨(懷朔鎮鎮將)的活兒;後來六鎮起義把帝國北疆搞了個如火如荼;葛榮身在其中,也就被捲了進來。

爾朱榮想‘宮中府中俱為一體’;可這想法兒在元子攸看來,忒過分了

不過,葛榮挺機靈,他沒跟著破六韓拔陵混,而是以鎮將的身份投靠了前文提過的鮮于修禮。

後來鮮于修禮被部將元洪業所殺,後者想走‘若要官,殺人放火受招安’的老路;派人跟北魏朝廷請降;結果事不機密,元洪業又被葛榮給幹掉了;鮮于修禮拉起的隊伍,就此都歸了葛榮。

葛榮本是邊將,打仗還是很有倆把刷子的,這夥計尤其擅長使用騎兵突襲;幾場大戰下來,河北地面兒上罕逢敵手,別說野路子的杜洛周被打的屁滾尿流,就連北魏正規軍,也被葛榮打的是七葷八素。

這段時間葛榮做的值得一提的事兒,是拿下了河北重鎮信都。

信都是當年北魏冀州刺史的治所,此時的冀州刺史就是之前被柔然可汗阿那瓌當猴兒耍了半天的元孚。

自打那次替柔然人當了人體盾牌,元孚回來就被朝廷一擼到底,成了個白丁兒;不過他畢竟為官多年,朝中還是有些人脈的;幾經運作,元孚又東山再起了,被朝廷派往河北,任冀州刺史。

這次,元孚不敢大意了,到任以後,勸課農桑,平息叛亂,保境安民,確實幹了不少好事兒,被冀州老百姓稱為“神君”。

葛榮要在河北地面兒上稱雄,信都是他必須要拿下的;因此手裡的兵力有富餘之後,葛榮揮師南下,將信都城包圍。

這一圍,整整圍了大半年;元孚率領闔城軍民咬牙死磕葛榮叛軍;最後直到彈盡糧絕,信都城才被攻陷;元孚被俘。

信都算是葛榮佔領的比較大的城市,跟黑土大爺口中的大城市鐵嶺有一拼;因此,拿下信都,葛榮立即鳥槍換炮,建牙開府,儼然一副諸侯模樣。

而且拿下信都,四方來投者甚多;葛榮軍一時紅旗招展、人山人海;趁著形勢一片大好,葛榮連續發力,先是南下攻克了鄴城;繼而輕騎出徵,一仗幹掉了叛軍大鱷杜洛周;至此,河北地面上葛榮唯我獨尊。

不過,凡事兒一旦到了高峰,接下來往哪邊兒走都是下坡路了;葛榮很牛掰,但當他開始獨霸河北時,首先面臨的問題就是缺糧。

兵無糧自散,為了籌糧;葛榮只好把部下分成兩個方面軍,一路由他手下的僕射任褒帶隊南下,走一路搶一路;另一路則積蓄力量,準備西進山西,到爾朱榮的地盤上打打秋風。

不過沒等葛榮的西路軍出發;有消息傳來,南下的任褒再次受阻於鄴城;敢情趁著葛榮北上消滅杜洛周的時候,北魏軍又把鄴城給搶回去了。

這不啻於給瞭如日中天的葛榮一記響亮的耳光;葛榮大怒,NND,山西不去了,我倒要看看,是誰TMD斷我的生路。

這會兒敢跟葛榮死磕的自然是位神人,此人是北魏相州刺史李神;之前名不見經傳。這次趁對方大意,一猛子扎進鄴城就不走了;生生擋住了一路燒殺而來的任褒軍。

李神之前也估計到了,任褒軍一敗,肯定會叫救命;因此李神指揮部隊憑城堅守,就是不出頭兒,叛軍靠近城垣,強弓硬弩招呼,想叫我出城野戰,門兒也沒有。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葛榮親率大軍來到了鄴城;人數號稱百萬,鄴城城防壓力倍增。

就這麼個當口兒,爾朱榮回到了晉陽;開始調集部隊,準備東出太行山,找葛榮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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