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北京大學和蔡元培來說,1917年是轉折之年…
1916年9月,
袁世凱暴斃三個月後,
身在法國巴黎的蔡元培
接到一封來自北京的電報。
時任教育部長範源濂以
“國事漸平,教育宜急”
懇請蔡元培歸國出任北京大學校長,
希望這位教育改革先驅
“早日歸國,以慰瞻望”。
北大校長於當時並不是個美差。
在蔡元培之前、嚴復之後的四年間,
共有五位校長在北大來去匆匆。
1912到1913年一年間就換了四位校長,
其中章士釗沒有到任,
其他校長均是到任不久便辭職,
堅持下來的只有最後的胡仁源。
▲青少年時期的蔡元培
經營北大之難,
難在樹立其“學府”的本質,
摒除其“官府”的實質。
北大的前身乃是
1898年由清朝政府創立的京師大學堂,
蔡元培在自述中寫京師大學堂的官僚習氣:
所有學生都被稱為老爺,
而監督及教員都被稱作中堂或大人。
據說有學生帶著聽差上課,
聽差進屋屈膝打扦,口呼:
“請大人上課”。
上體育課時,教員口中喊的都是:
“大人!向左轉!大人!向右轉!”
從1916年秋接到範源濂的電報,
到12月26日被正式任命為北大校長,
蔡元培躊躇了三個月。
最終讓他下定決心的
是自青年時代就有的“教育救國”之夢。
1917年1月4日,
是蔡元培到北大校園履新的第一天。
過去,北大校長是大總統直接任命的要員,
進門時校役都需行禮,
校長大人則是目不必側視,
然而蔡元培到校的第一天,
見到在校門口排得整整齊齊、
恭敬行禮的校役,
脫下禮帽鞠躬回禮,
這一下便開了北大新風。
▲1920年3月14日,蔣夢麟、蔡元培、胡適與李大釗(從左至右)在北京西山臥佛寺合影圖
北大要變成真正的治學場所,
招兵買馬是當務之急,
陳獨秀是蔡元培請來的第一位大將,
不久胡適成了北大最年輕的教授。
三人都生在兔年,
北大師生間從此有了“兔子黨”的說法。
在蔡元培看來,
年齡、學歷與資歷都不是必要的條件,
當年聘任的教職人員中,
在新聞界嶄露頭角的徐寶璜25歲,
德語教授朱家驊26歲,
而哲學教授梁漱溟只有24歲。
▲蔡元培(中坐者)與中國教育代表團在夏威夷檀香山圖
1917年5月,經蔣百里介紹,
當時還是年輕軍校教官的白雄遠來到北大,
成為北大唯一的體育教師。
同年,北大舉行了第一屆運動會,
成立體育會,不久又成立技擊會。
蔡元培聽從白雄遠的建議,
將體格考察列入北大招生的條件之一,
體育課也成為預科的必修課。
▲1917年6月,北京大學中國哲學門首屆學生畢業留影圖
《美學》
是蔡元培主持北大期間
親自開設的唯一課程。
培養學生對美育的興趣,
蔡元培最初的著手點是鼓勵社團活動。
這些社團並非學生單純的自娛自樂,
蔡元培常動用自己的人脈
為學生請來業界的知名人士指導。
如音樂研究會後來請來蕭友梅擔當導師,
1920年還首次在中國
演奏了貝多芬的交響曲;
畫法研究會先後請來
陳師曾、徐悲鴻等人為導師;
著名記者邵飄萍
則於1918年11月開始應邀來北大,
每週為新聞研究會的學生做講座。
▲蕭伯納(中)與魯迅(左)、蔡元培
陳獨秀、胡適等新派人士的到任,
宣告了蔡元培任內北大改革的新文化方向,
但蔡元培看重學問,
並不因身份立場而對人產生偏見。
蔡元培也聘用或留任了不少“舊人物”,
除了怪人辜鴻銘,
還有當時因參與支持袁世凱稱帝
而在天津潦倒的國學大師劉師培,
也在1917年受到了蔡元培邀請,
被聘為文科教授,主講中國文學史。
辜鴻銘、劉師培與黃侃、陳漢章、梁漱溟等人,
構成了北大的“舊派”主力,
與新派相對壘,
形成了百家爭鳴的局面。
這年冬天,
蔡元培為即將創刊的
《北京大學月刊》撰寫了發刊詞,
第一次完整總結了他著名的“兼容幷包”主義:
今有《月刊》以宣佈各方面之意見,
則校外讀者,
當亦能知吾校兼容幷包之主義,
而不至以一道同風之舊見相繩矣。
▲蔡元培認為德國是教育救國的典範,1908年秋入萊比錫大學學習
除了學術改革,
蔡元培也為北大領導體制帶來極大創新,
他設立評議會做為學校最高立法機構,
成員來自學校教授,
所有教務工作都經評議會
由教授們共同決定,
不是校長說了算。
1923年,
蔡元培因不滿教育總長彭允彝的行為,
請辭北大校長。
政府保留了他的校長職位,
校務多半由蔣夢麟代理,
直到1927年張作霖取消北大改為京師大學校,
蔡元培的校長職務才正式取消。
1940年3月5日蔡元培在香港病逝,
一萬多名民眾為他送行,
鐘鼓開道禮炮鳴響。
3月7日,
毛澤東在延安給蔡元培家屬發出唁電:
孑民先生,學界泰斗,人世楷模,
遽歸道山,震悼曷極!
謹電馳唁,尚祈節哀。毛澤東叩。
社會各界也哀悼這位中國近代教育大師,
蔣夢麟在致哀輓聯上寫著:
“大德垂後世,中國一完人”,
吳稚暉也以“平生無缺德,舉世失完人”憑弔。
★來源:廈門衛視《兩岸秘密檔案》欄目
✑撰稿:胡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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