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梅蘭芳最愛的女人:一個女人一生的戲——葬花戲

她是民國時代紅遍大江南北的“冬皇”,餘叔巖將畢生絕藝傾心傳授給她;她還是京劇大師梅蘭芳的一生摯愛,卻不得不忍痛分離,嫁給了叱吒風雲的“上海皇帝”杜月笙。

她是梅蘭芳最愛的女人:一個女人一生的戲——葬花戲

她一生忘不了的那個人,是梅蘭芳。她是梅蘭芳胸口的硃砂痣,卻不得不黯然離開。

時間回到1925年,18歲的孟小冬初到北京。她的儀表端莊沉靜,英華內斂,在臺上卻是光彩照人,演男子演得英氣逼人,迅速成為北京城內的名角。

梅蘭芳則是最紅的旦角,以男子之身演女子,被稱為“伶王”。

同樣優秀的兩位名角合作的機會自然是不少,梅蘭芳和孟小冬共同演出了許多經典曲目,如《游龍戲鳳》。

在合作中,梅蘭芳與孟小冬暗生情意,很快成為一對人人豔羨的佳偶。

1927年2月25日,梅蘭芳與孟小冬正式結為夫婦。

她是梅蘭芳最愛的女人:一個女人一生的戲——葬花戲

佳偶天成,在事業上互相扶持,又是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談。可命運卻偏偏薄待孟小冬。

梅蘭芳是有原配妻子的。

他的原配妻子福芝芳生性兇悍,容不得他把別的女人娶進門。

在這種情況下,孟小冬就算結婚了也只能算是梅蘭芳的妾。梅蘭芳甚至不敢把孟小冬帶回梅府,而是在外另買了一套四合院給孟小冬居住。

孟小冬是何等心高氣傲的女子,竟然就這樣忍了下來。若非是出於深愛,又何至於此?

她是梅蘭芳最愛的女人:一個女人一生的戲——葬花戲

我想誰也沒有猜到我唱響了那麼多戲,卻敗在了人生的這出戏上。愛上他我從未後悔,只是花開花謝,我不願再唱了……

(一)

這不是我第一次演正德皇帝了,可這是我第一次與他一起演。戴上了黑色的髯口,整理一下戲服,我便登上了臺。 “好人家來歹人家,不該斜帶海棠花,扭扭捏捏多俊雅,風流就在這朵海棠花。”我唱完後他接道,“我這裡將花丟地下,從今後不戴這朵海棠花。” 眉來眼去,芳心暗許。我想我早在瞧見他的第一眼便痴了心,鐵定要戴上這朵“海棠花”了吧。

她是梅蘭芳最愛的女人:一個女人一生的戲——葬花戲

(二)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愛唱戲,我出身梨園世家,5歲開始學藝。我想我是沒有選擇權的,既然做了就要做好,於是我7歲登臺,12歲開始公演。或許是家庭的氛圍,亦或是我自己的努力,我14歲已經在上海灘聲名鵲起,家喻戶曉了。 人的慾望是無窮盡的,我不再滿足於一個小小的上海灘,於是18歲那年,為了唱響京城,心高氣傲的我亦然選擇了北上。殊不知,一場命運的浩劫在前方靜悄悄地等待著我。

(三)

我來之前早已耳聞他是伶界的大王,事業正值鼎盛之期,只是我沒想到,他竟在我登臺試聲時已關注了我。 那天的戲園座無虛席,我坐在二樓看他唱戲。這場戲是他的名作——《霸王別姬》。他演的正是西楚霸王項羽的愛妃虞姬。無奈的眼神帶著許哀怨,啜泣聲中又帶許不捨。感嘆之餘突然生出個念頭,這妝容之下的容顏又會是怎樣的傳奇。 正想著,戲已結束。他被一群人簇擁著走了上來,似海上的月,似夜空的星。我驚慌地站了起來,人生的初次相遇,擦肩而過。四目相對,他對我望了一眼,繼而一笑。我呆呆得低聲唸了一聲:梅大爺。這一聲卻深深地印在了兩人的心上。

她是梅蘭芳最愛的女人:一個女人一生的戲——葬花戲

(四)

1925年8月對於我來說是段難忘的時光。我與他合演的那場《游龍戲鳳》大受歡迎。在臺上,我是須生,他是花旦。他演的是俏麗嫵媚的李鳳姐,扮相妖嬈;我演的是微服私訪的正德皇帝,扮相剛正。一場演出後,人人稱讚。於是我又和他一起演了幾齣戲。凡我們出演,總是場場爆滿。戲演的多了,臺上的感情就開始延伸到了臺下。 我知道他已有兩房太太,年齡也比我大十三歲,可是感情這事,碰上了就很難逃掉。他的二夫人討厭我,我知道;不讓我進門,我不在乎。只要我們相愛,這就夠了。 這年的正月,我嫁給了他。那時,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我們在外面買了一套四合院住,取名叫“輟玉軒”。我雖然不是被花轎抬入,卻也心甘情願。愛情是會讓人沉淪的。

(五)

他很愛我,他為了我在屋子周圍種滿了海棠花。他在海棠盛開的那天對我說“自古意思誰能說,一片春心付海棠。而我的一片丹心都只願付於你這朵香氣濃郁的海棠花。”眼神赤誠,一覽無餘。 愛情路上總會磕磕絆絆,我總以為只要兩人相愛,總能攜手並進。但變故來得太快,兩聲槍響,一樁命案。我不知道我的戲迷會如此瘋狂,竟會找到輟玉軒並錯殺了做客之人。我一再地向他解釋,害怕之餘滿是擔心,可這場命案還是讓他受到了驚嚇。他什麼都沒說,只留給了我一個背影,似乎一切來的快,去的也快。

(六)

屋邊的海棠,花開花落幾載,今年的海棠卻開得特別的好。那天婆婆去世,我趕去守孝。雨下得非常大,我站在祠堂門口,手撐一把油紙傘,看著眼前之人。 我求她,這是我第一次求她。可常年的積怨又怎是幾句話能說清的。“孟小姐,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你是梅府之人,你現在這般又有何用?!”一句句話語如寒冬之氣從毛孔直逼心臟。大門關了又開,開了又關,來來往往的人從我身邊經過。那些探究,嘲諷,同情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知道我心中還有一絲小小的希望,我在等,我一直在等,終於,我等到了。 我看著他走了出來,我的心狠狠的敲擊著我快要麻木的身體,我的淚在此刻從眼眶中固執的打了無數個圈後終於肆無忌憚地落了下來。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注視著我,然後無言,擦掉我的淚珠。良久,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你這又是何苦呢?回去吧。”剎那間,從腳底湧入兩股寒氣飛速往上攀巖,所過之處,冰若磐石。 是啊,何必也何苦呢。我笑了,堅持了那麼久,等了那麼久,就等到了這麼一句話。電閃雷鳴,大雨傾盆。我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一如當初他的背影,乾淨利落。

(七)

原來一開始我就錯了,我的不在乎,我的在乎,與他什麼都不是。我的付出,我的名分,最後都輸在了他的自私與懦弱之下。這場狂風暴雨把庭院的海棠花沖刷地支離破碎。辛辛苦苦幾年,卻抵不過一場大雨。

我這裡將花丟下,從今以後不會再戴他這朵海棠花了。誰也沒有想到,這場葬花戲精彩的開頭並沒有延續到最後。 三天的報紙新聞鬧得沸沸揚揚,報紙上是我親自寫與他脫離關係的啟示。這是我最後的尊嚴亦是我的驕傲。 我最深愛的人卻傷我最深。當心累了,倦了,一盞青燈,幾本佛經便是我最好的依靠。這是我一生的劫,但這樣何嘗不是一個好的結局。

海棠如夢,卻戲浮生。

丁香千結,卻原是愛。

後記:孟小冬皈依佛門,閉門研究戲曲,隱居數年,後復出嫁與杜月苼。直至死去,她的臥室裡還放著一張梅蘭芳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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