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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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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 年,沈從文被郭沫若指為“桃紅色”“反動”作家。這讓沈從文惶恐、不知所措,他去找丁玲,問自己該何去何從,丁玲回答:你應該洗心革面接受思想改造,重新做人。怎麼算是重新做人呢?沈從文苦苦思索、不得其解,以致憂鬱難解、精神恍惚。他希望家人能夠理解他,事實卻是,妻子和孩子都認為他錯了。
“外有窘迫,內多矛盾,” 這在沈從文的個人心靈史上成為了最痛苦的一年,他兩度自殺,先是長子龍朱看到他把手伸到電線插頭上,龍朱慌忙拔掉插頭將他蹬開;後他又將自己關在房內用刀片割手腕和頭頸,還喝了煤油,所幸被家人發現,後送入精神病院。病情好轉後,沈從文到新成立的歷史博物館工作,轉攻古代工藝美術史,從此他全力投入了“罈罈罐罐、花花朵朵”的世界。
1953 年,上海開明書店將沈從文一切著作的紙型完全銷燬。在大陸的文學史著作中,“沈從文” 三個字完全消失。
但 “文學” 這兩個字,在沈從文的內心從未真正消失。
1955 年,他寫過中篇《財主宋人瑞和他的兒子》,並對友人表示,“如鑽進去還是可以寫的”。
1960 年一開始,他希望能請一年創作假,完成一直盤亙於心的以張兆和的堂兄張鼎和為原型的長篇小說。
1971 年,下放河北農場的黃永玉收到來自沈從文處的一個牛皮紙信封,裡面是以黃永玉家世為內容的小說,題為《來的是誰?》。雖然只是個引子,情節卻一波三折,“情調哀悽,且富有幻想神話意味”。
可惜,所有這一切,終無下文。
1982 年,沈從文最後一次回到故鄉鳳凰;這次回鄉之行,給了沈從文晚年以極大的安慰。
從鳳凰回到北京沒多久,他就病倒了;之後身體越來越衰弱,記憶也越來越模糊;成為醫院的常客。
1988 年 5 月 10 日下午,沈從文會見廬隱女兒時心臟病發作,事先沒有徵兆。5點過,他感覺氣悶和心絞痛,張兆和扶著他躺下。他臉色發白,不讓老伴走開。助手趕過來,他對他們說:“心臟痛,我好冷!”6點左右,他對張兆和說:“我不行了。”
在神智模糊之前,沈從文握著張兆和的手,說:“三姐,我對不起你”,這是他最後的話。
晚 8 時 30 分,他靜靜地走了,終年 8 6 歲。
沈從文去世,國內一片安靜。5 月 13 日,中新社發了條簡短的消息,第二天《文藝報》出現了一個僅 5 0 字的報道。這讓很多中外報人、漢學家鬱憤不已。巴金一連幾天在報紙上翻不到自己老友的名字,瑞典漢學家馬悅然寫下紀念長文,標題哀傷而又憤怒 —— 《中國人,你可認得沈從文》。
1992 年 5 月,8 2 歲的張兆和率領全家送沈從文的骨灰迴歸鳳凰,他將永遠留在這裡。墓地在聽濤山下,面對沱江流水,1 0 日,他的骨灰一半灑入沱江清流,另一半埋入墓地泥土。孫女沈紅寫道:“伴爺爺骨灰一同貼山近水的,是奶奶積攢了四年的花瓣。奶奶站在虹橋上,目送爸爸和我乘舟順沱江而下,小船身後漂起一道美麗花帶,從水門漂到南華山腳下。”
之後,張兆和投身於主持《沈從文全集》的編輯工作。10 年之後的 2002 年12月,沈從文百年誕辰,三十二卷《沈從文全集》出版。
次年初,9 3 歲的張兆和安靜辭世。
張兆和晚年在編完《沈從文家書》後,回望沈從文與自己的人生歷程,留下過這樣一段話:“從文同我相處,這一生,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後來逐漸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壓,是在整理編選他遺稿的現在。過去不知道的,現在知道了;過去不明白的,現在明白了。他不是完人,卻是個稀有的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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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獵要打獅子,摘要摘天上的星子,追求要追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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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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