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詞(十五)

納蘭雖身為權臣之子、皇帝近臣,卻空有滿腹才華,只擔任了侍衛之職,滿腔的抱負與才華得不到施展,因此常常有壯志未酬之感,與懷才不遇、仕途蹉跎的顧貞觀等人大有同病相憐、惺惺相惜之意。

而納蘭對友情十分執著,交友甚多。納蘭不流於俗世,他的朋友不論門第,不論出身,不論功名,只要是有才氣的有志之士,志同道合,便被納蘭當作知己對待。而他的許多朋友都是不肯落俗之人,多為江南漢族布衣文人,而其中的顧貞觀更可以說是納蘭的第一知己,二人不僅交往頗深,而且志趣相投,有著相同的詞學主張。

他與顧貞觀唱和頗多,並請他為自己的詞作選集付梓,下面這首《虞美人·為梁汾賦》就是二人同懷同道的真實寫照。

憑君料理花間課,莫負當初我。眼看雞犬上天梯,黃九自招秦七共泥犂。

瘦狂那似痴肥好,判任痴肥笑。笑他多病與長貧,不及諸公袞袞向風塵。

納蘭詞(十五)

虞美人·為梁汾賦

“憑君料理花間課,莫負當初我”,納蘭這是在叮囑好友顧貞觀:任憑你結集出版我的詞作,只要不辜負我的一片真心就好。對於當時的古代文人來說,委託他人來選編、出版自己的作品,無異於是將自己的心血全部託付出去,由此可見顧貞觀與納蘭的交友之深與其在納蘭心中的重要地位。在這裡,納蘭用《花間集》來代指自己的詞作。

“眼看雞犬上天梯”,運用了“雞犬升天”的典故,相傳漢代淮南王劉安修煉成仙後,將剩下的藥灑在院子裡,就連雞和狗吃了以後也都飄然昇天。在這裡,“雞犬上天梯”暗指那些在仕途上平步青雲的小人,“黃九自招秦七共泥犂”,納蘭表明自己和好友這些仕途失意的人只想填好自己的詞作,哪怕最後進入地獄,也絕不後悔。

“瘦狂那似痴肥好,判任痴肥笑”,瘦狂和痴肥是南朝沈昭略的典故,納蘭在這裡用痴肥來比喻入仕朝堂朝堂的小人,用瘦狂代指自己和顧貞觀,表面上是說和自己一樣仕途失意之人隨便得意之士嘲笑,實則在說那些痴肥之人也配嘲笑我們?顯示出納蘭的狂放與剛強。

納蘭詞(十五)

顧貞觀

“笑他多病與長貧,不及諸公袞袞向風塵”,多病與長貧實有所指,納蘭符合多病的特徵,顧貞觀符合長貧的標準,兩人一起就是貧病交加。納蘭語帶嘲諷,是啊,他們失意之人貧病交加,實在比不上那些身居高位而無所作為的人。

是啊,正因為納蘭身在官場,卻悄然脫身,沉溺於詩詞之道中,世間才少了一位追求功名利祿的官僚,多了一位曠世風流的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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