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影片,映射出在江湖中掙扎的芸芸衆生

這部影片,映射出在江湖中掙扎的芸芸眾生

李安,表達體制下壓抑的價值衝撞十分熟稔,常常感情的流露看似波瀾不驚,背後暗潮洶湧,而在許多對話、劇情的巧妙安排所顯示的意象中,在在凸顯李安對於大環境下的男女心情捕捉是遊刃有餘的。武俠片某種程度很難找到像《臥虎藏龍》這麼糾葛的片,武俠中的文藝,只有李安能辦到。武俠片自從90代開始,尤其是古龍、金庸小說爭相被當時新武俠翻拍之際,武俠其實便是一種重武輕俠的意味。 李安劇情上採用原作王度廬的意境,較文藝、較深層富有詩禪意境,他對於武打上採用比較金庸式的感覺,輕功的表現、武打的分界其實內涵玄機,怎麼說?看過金庸的笑傲江湖其實知道,內、外功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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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虎藏龍》劇情:有心退隱的李慕白,武功蓋世,江湖上地位顯赫,他將自己的愛劍「青冥劍」,託付於自己所愛卻不敢言明的俞秀蓮,轉交給貝勒爺保管,怎料玉嬌龍會潛入王爺府竊取青冥劍。俞秀蓮是一位忠肝義膽的女俠;玉嬌龍出生官家,受盡溺愛,卻渴望自由,生性敢愛敢恨。因青冥劍事件玉嬌龍與俞秀蓮相遇相識,使她倆成為莫逆之友,並下定決心追求自由。只是,玉嬌龍在心術不正的逃犯師父碧眼狐狸的影響下,終究踏上不歸路,致使莫逆之交面對一場兩難的生死決鬥。故事最後李慕白的死終致使玉嬌龍自知錯誤,結果卻難以挽回。電影最後一幕,玉嬌龍縱身幽谷,恩恩怨怨如落葉般飄落於永無止盡的結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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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虎藏龍》骨子裡仍有傳統的氣質,由一把青冥劍將所有的人物命運和恩怨牽引進來。《臥虎藏龍》角色一如李安的風格,底下人物擁有禮教下情慾壓抑的男女、敢愛敢恨、渴求自由的男女、兩難於友情與仇恨的朋友。

雖然故事角色不脫離傳統武俠元素,但故事情節始終沒有採用令人血脈沸騰的走向;有武林大俠和初生之犢,沒有翻雲覆雨的劇情,取而代之的是近於平常的互動,其中平淡卻細膩。一場青冥劍風波中並沒有搞大到如過去武俠電影出現的大亂江湖,只有幾個人物在過程中富有深意的對話和哲學的武俠互訴。

《臥虎藏龍》的人物皆是糾結的結感,沒有純然的惡,即使反派如碧眼狐狸,對自己唯一的徒弟,流露出親情的關懷,那是唯一的親,卻也是唯一的恨,與李慕白一同死在最後的戰鬥中;正派如俠的李慕白卻也有著自己壓抑的慾望、以及必報的仇恨,那唯一的平靜與決定直至臨死之際,才道出了一切,這一刻,手,終於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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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玉嬌龍眼中自由的俞秀蓮在江湖打滾,身為女性也是要受到禮教的束縛,他並未真正自由,江湖與現實並非二元對立,玉嬌龍離家之後亂闖江湖,知道自由並非隨便,最後也是求於俞秀蓮,可見江湖不是美好的烏托邦。劇情結局最後的沒有所謂純然悲劇、喜劇,某種程度是一種決定,是一種連鎖反應,更是一種學習,真正的江湖人哪個走到最後不是如玉嬌龍、李慕白、俞秀蓮甚至是碧眼狐狸如此這般呢?每一種看似悲劇人物下過程中、結局中也都得到了某些自己意想不到的收穫。

李慕白自認浪費了一生才說出我愛你,所謂臨死的最高境界、得道的喜悅都抵不過單純的愛,但最終他還是說了。而玉嬌龍最後的一跳,也許是獲得了真正的自由了,這一部分我認為意境滿高的,加上小虎的家鄉愿望的傳說(如果從山上跳下去沒死的話,願望成真),令人鼻酸的是那則願望是一起回新疆,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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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功練氣也練心,這正是片中李慕白一直點醒玉嬌龍武德以及心訣的原因;外功較重蠻力和招式,這也正是玉嬌龍在客棧中可以輕鬆打垮那些肉腳的原因(當然,我認為打得太輕鬆,反而頗有笑點),你就算把青冥劍交給俞秀蓮,她也不會使,使不出折劍的破壞力。內外功的強烈對比,莫過於玉嬌龍和師父碧眼狐狸,師傅不識字只練秘笈上的圖,玉嬌龍練心訣,兩者的境界便有差別。內功部分可以看一開始玉嬌龍輕功亂飛,連外功翹楚的俞秀蓮也比不上(所以對打時俞秀蓮一直不願玉嬌龍施展輕功),可一碰上純正的武當派李慕白,用木枝隨手一點就可以打垮玉嬌龍。這種的武學道理常看金庸的其實多多少少知道,這正是李安對於武俠的一種憧景吧,但又不捨棄以武論道的文戲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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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虎藏龍》的長鏡頭非常突破,這又和徐克短鏡頭、急促剪接不一樣,徐克的電影比較是重花俏華麗以及繁雜;李安的長鏡頭讓人看見武術的另一種境界,如同李慕白說的靜中之動,且長鏡頭透過柔美的遠景映襯,更能展現武俠的藝術,武術指導袁和平此部展現的又是與程小東不一樣的風格--快、狠、準,簡潔有力、花招較少。袁和平的用心更是在不同武器戰鬥的對打招式上,每一種套路皆配合使用武器,而非許多新武俠電影亂打一通,華而不實。長鏡頭上,從各角度遠處一鏡跟拍角色在屋頂上施展輕功,在竹林中追逐的情景。飄柔輕功躍然於空,極為流暢、舒暢,優柔與剛毅並存。動與靜之間,蜻蜓點水,又有如輕舞般,從容有節奏地快慢搭配,力與美的流線也表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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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竹林中比劍、追逐的經典畫面呈現出武俠世界中難得一見的剛柔並濟,是種飄逸極富美感的輕功武術。竹子在風搖曳,人物雙腳輕點竹葉,與竹共舞,武術意境到此,堪稱一絕!竹子戰中,更顯現武學裡舉輕若重的概念,當李慕白沉定在竹頂上,玉嬌龍無論怎麼搖竹也搖不動了,其武術的哲理表露無遺。竹子戰中,鏡頭切換李慕白和玉嬌龍的視角,兩人在竹林中忽隱忽現,其中一幕緩速動態的幾秒特寫中,玉嬌龍眼神柔情似水,像一幅畫般幽美極了,但在下一個鏡頭,玉嬌龍殺意盡露。

《臥虎藏龍》的情情愛愛較偏向現實,雖然這也是一種幻想世界,但李安透過細節裡參入中國封建禮教思想下的各種價值衝撞,透過李慕白這個平凡卻不簡單的俠道盡一切江湖之事,甚至其中的掙扎顯現更代表大時代下的你我。雖然我們手中沒了劍,但心中有著這把牽動俗世的青冥劍。電影看盡,引人無窮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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