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玲:耳光能扇醒糊塗人?

文藝作品中總有被一耳光扇得幡然悔悟的橋段,這有心理學的理論依據嗎?

熊玲:耳光能扇醒糊塗人?

被一耳光扇出幡然悔悟,有點天方夜譚的意味。我們常見的扇耳光情形是:扇耳光的人,被“對手”弄得氣急敗壞之時,但事實上,扇耳光者未必真有理,被扇耳光者,未必該被扇。多數情形,扇耳光行為,是雙方衝突下,一方無奈之舉的憤怒呈現。為什麼文藝作品會把扇耳光,提高到神話般的功效(一耳光扇得幡然悔悟)?

一耳光真能扇出幡然悔悟?這雖令人質疑,但我們可以假設,那是可信可能的。因為,生活中的故事幾乎沒啥不可能。還因為,文藝作品雖然高於生活,但也源於生活。

衝著藝術是高於生活的角度,總有被一耳光扇得幡然悔悟的橋段,就比較好理解。第一,是亮點吸引。由於藝術本身的幻想性、創造性等特質,你怎麼新奇、誇張、離譜都不為過;藝術最怕的是刻板無趣,最追求的是深度、能喚起人無限遐想;感覺,一耳光扇出幡然悔悟的橋段,之所以成為文藝作品的慣用,成為橋段,正是它的離奇性:在視覺感官上,令人刺激、心悸、或痛並驚恐、或痛並竊喜...在感受上,於作品裡的扇耳光者,瞬間釋然憤怒,被扇耳光者瞬間“驚醒”;於現實中的讀者觀眾,或痛快或心疼的同時,會有“活該、早該醒悟了,或是,哎,捱得太冤枉、太委屈了,咋辦?” 等擔憂與思考,並有想繼續往下看的衝動。總之,所謂經典橋段的東西,是具吊人胃口之誘惑的。

熊玲:耳光能扇醒糊塗人?

第二,理想化投射。一耳光扇得人幡然悔悟,無疑是一個理想化的橋段。很類似的想法(橋段)有:一夜暴富,中了頭彩,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醍醐灌頂等橋,都是具有心靈安慰劑的幻想性思維。

我們每個人的內心世界都有很多個自我,其中最具影響力的是理想自我,是她指引和鼓動著我這個主體,生活於這個世界,也是她,幻想性的安慰著我這個主體,在現實中的缺陷與不知;我們在個人的工作,或人際關係中,常常是以理想化自我投射,呈現於外部世界。何況我們的文藝作品,她的本質任務,就是供給我們的精神食量,她還肩負有同情人們的受苦受難、喚醒人們的理想自我、實現自我理想的鬥志等使命。因此,一耳光扇得幡然悔悟,很具代表性的表達,投射了人們心中理想化自我的需要。

世上,唯有文藝作品,是可以把人們的理想化願望,肆意發揮到極致的美好途徑。

熊玲:耳光能扇醒糊塗人?

第三,一耳光扇醒糊塗人,跟一語驚醒夢中人一樣,既是幻想,也是現實。幻想即理想化投射,現實即存在。扇耳光與幡然悔悟(幡然醒悟)之間,存在一定的邏輯。只不過,前提是當事者有無悟性。對於匱乏自知,或裝睡的人,多少耳光也扇不醒他。能被一耳光扇得幡然醒悟,那當事者本身,是具反思與覺悟力,也具有意和無意的反省經歷的人。就是說,真正使人幡然悔悟的,是人自身內在的力量,扇耳光只是外在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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