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法蛇王(民間故事)

趙子六從小就不怕蛇,無論是有毒的蛇還是無毒的蛇,見了趙子六就蜷作一團,任由他擺弄。青龍鎮的人都稱趙子六為“蛇王”。

這趙子六還彈得一手好琴,每當他撫琴之際,青龍山上的大蛇小蛇,或沿路翻山,或涉溪過橋成群而來,圍在趙子六的身邊,隨著悠揚的琴聲翩翩起舞。一曲終結,趙子六一揮手,群蛇就如得到命令般四散在草叢中。

這一年,青龍鎮遭遇了百年以來最大的一次旱災,秋麥兩季顆粒無收。於是,青龍鎮的所有樹被剝光了皮。趙子六雖然很餓,按說他可以吃蛇,但他從來不吃。

一天,趙子六剛走到村頭,就看見一個小夥子正用大木棒砸著一條大約4尺來長的青蛇。那條青蛇的身上,早已血跡斑斑,它正昂著頭,“嘶嘶”地吐著猩紅的信子,憤怒的盯著小夥子。

趙子六見狀,趕緊上前一把扭住小夥子,不讓他對青蛇動粗。小夥子氣呼呼地說:“幹嗎呀你,這是我的一頓飯呢。”趙子六脫下半舊的上衣,遞給小夥子,說:“你拿去換幾個粑粑充飢吧。這是一條毒蛇,腥得很,吃了遭罪哩,放它一條生路吧。”小夥子聽後,不再言語,抱著趙子六的上衣走了。

趙子六將青蛇帶回家中,將青蛇身上的血跡擦了個乾乾淨淨,然後搗了點草藥敷在它的傷口上。那青蛇的傷口痊癒後,趙子六將它放歸青龍山,可是到了晚上,青蛇又回來了。任憑趙子六怎麼趕它,就是不肯離開。趙子六沒有辦法,只好留下了它。

1939年秋天,一隊日本鬼子開進了青龍鎮。他們燒殺淫掠,無惡不作。這隊日兵的司令官名叫宮澤一郎,是個十足的琴迷,並且喜好結交奇人異士。他聽說趙子六不但能彈一手好琴,還能以琴招蛇,不禁有結交之意。這天,宮澤一郎帶著兩個偽軍,大搖大擺地來到了趙子六的家中。

宮澤一郎在院內看見一老頭,就問:“趙子六先生在家嗎?”那老頭上下打量了宮澤一郎一番,說道:“我就是趙子六,不知有何貴幹?”

宮澤一郎一怔,他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趙子六,竟是個弱不禁風的糟老頭子。宮澤一郎說:“本人久仰趙先生大名,欲請先生到府一敘。”

趙子六冷笑兩聲,道:“我若是不去呢?”

“唰”地一聲,宮澤一郎身旁的偽軍抽出一柄東洋刀,舉在趙子六的頭頂欲作下劈狀,“休得無禮!”宮澤一郎呵斥道,那偽軍只好悻悻地把刀收起。

“趙先生,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宮澤一郎假惺惺地說。“既然先生不願去,本人只好擇日再訪。”說罷,宮澤一郎轉身準備離去。

“且慢,我願意跟你們去。”趙子六突然改變了主意。

來到司令部門口,趙子六不禁嘆了口氣,此地原為鎮機關大院,如今卻成為了日本鬼子殘殺中國同胞的屠場。

宮澤一郎微微一笑,說:“這次請先生來,一來是想欣賞一下趙先生的琴聲;二來是想見識一下趙先生招蛇的異術。”說完,宮澤一郎就指示下人將一把琴擺放在司令部大院內,並對趙子六拱手說道:“趙先生請吧。”

趙子六捋須沉思了片刻,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走到琴前坐下,伸出雙手,不慌不忙地撫弄起琴絃來。

趙子六彈奏的那首曲子,先是如高山流水,伴著百鳥歡鳴,十分悅耳動聽。直聽得宮澤一郎如醉如痴,其他鬼子也著了迷,不由自主地聚集到院子裡來。

正當他們意亂神迷之際,忽然琴聲一變,彷彿寒猿悲啼,又如怒濤般奔湧而來。宮澤一郎正覺詫異,猛然發現整個院內爬滿了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蛇。只見那些蛇將頭昂起,圍著趙子六,和著琴聲的節奏翩翩起舞。

趙子六神態自若地坐在群蛇之中,不緊不慢地手撫琴絃,突然指鋒一轉,群蛇像訓練有素的士兵,“唰”地立起身來,如離弦的箭,狠狠地射向鬼子們。

一剎那,眾鬼子均被毒蛇纏身,被咬得鬼哭神嚎。有的鬼子被蛇咬後頃刻滿臉烏黑,倒地而亡;有的鬼子被蛇纏住脖子,直勒得口吐白沫。整個日軍司令部頓時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嗥叫……

“八格!”宮澤一郎如夢初醒,趕忙抽出武士刀,將一條襲擊他的黑蛇一劈為二。其他鬼子見狀,紛紛仿效。於是,一場驚心動魄的人蛇大戰上演了。頃刻,地上堆滿了一截截蛇身和一具具鬼子的屍體。無奈,蛇太多了,宮澤一郎和手下們漸漸地抵擋不住了。

“快,快殺了那老頭!”宮澤一郎紅著雙眼,歇斯底里地吼道。

鬼子們恍然大悟,掏出手槍,對準趙子六就是一陣亂射。

琴聲戛然而止,趙子六並沒有倒下,他猶如木雕泥塑,雙手仍撫著琴絃,胸間佈滿了一個個槍洞。鮮血順著他的手指緩緩地滴在琴絃上……

驚魂未定的宮澤一郎見到院中的慘狀,不禁怪吼一聲,惱羞成怒地跳到趙子六面前,將武士刀高高舉過頭頂,準備朝趙子六的頭劈下去,猛然眼前青光一閃,一條青蛇騰空而起,死死地咬住宮澤一郎的脖子不放,直痛得宮澤一郎滿地打滾……

《民報》載:民國二十八年,在湘西青龍鎮鎮委大院內,一老漢勇滅日寇二百餘人……

後來,青龍鎮的青龍山上出現了一座新墳,墳前墓碑上赫然寫著:蛇王趙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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