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婚男女不知對方身份,說白了就是婚姻實習,看自己和哪種人最配

本文由湖北作家黃凌女士特約供稿

試婚男女不知對方身份,說白了就是婚姻實習,看自己和哪種人最配

你還為不會追女生苦惱嗎?還因童年陰影恐懼婚姻嗎?還不知選擇誰做終生伴侶嗎?這裡為你解決一切――試婚公寓!

手中桃色廣告單沾了水漬,像老嫗打皺的臉,從上面顏色曖昧的變體字,我知道城市裡現在流行試婚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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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未央的暑氣穿過耳旁細碎的發,太陽灑落出耀眼的白光,飛鳥棲居在梧桐深處,而我帶著加大號的墨鏡,優雅無聲如精緻淑女,引行人注目,沿著城市南面一小段石質路,造訪了廣告單上的地址。與眾不同的是,顯眼處沒有材質粗鄙的招財貓,在大門斜角,有一尊巨大的關公像,線香繚繞,水沉香瀰漫整個大廳,我全身凜冽,退後一步。

冷氣太大,現在不都只開到26度嗎?我有些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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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待我的痴肥女人堆笑,小姐,辦公室裡沒那麼冷。看我逐漸適應,就開始介紹。這是專門給男女試婚的機構,提供公寓,裡面一應俱全,試婚者,只需付錢,在電腦裡輸入需要的容貌、工作、家庭、性格等等,就能找到匹配的人,因為涉及到個人隱私,試婚男女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說白了,就是婚姻實習,看自己究竟和哪種人最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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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不錯,你可以試試,我給你打八折。女人一臉真誠,兜售她的產品,一種婚姻方案。

我怎麼知道資料都可靠呢?我上下提拉大麥茶包,心不在焉地看它逐漸把一杯水染成茶色,一口也沒喝。

女人警惕地望望兩邊,壓低聲音告訴我,這裡老闆手面靈活,試婚者的資料都是從公安局秘密調取,絕對真實可信!說完一隻手指指了指天花板,本就細小的眼睛向上眯成一道縫。

我起身呷口茶,大麥澀澀的糊味流入口中,放下杯子說,行了,幫我找個合適的人吧,要求很簡單,一處面海的房子,一個喜歡柴可夫斯基的男人,錢不是問題,找到後聯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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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電話是在一個荼蘼漸晚的午後,我線性的瞳仁突然散開,像血滴到水裡。

1812號房,公寓不大,兩個人住很好,地面做成不同樣式劃分格局,仿古烏木櫃子上的螺鈿紋飾繁複,一枝等身樹脂芭蕉婀娜滴翠,亂石裡兩尾錦鯉流過無痕。過了玄關,豁然開朗,北面採光不是很好,水晶燈鑲嵌著寶石,白天也需要開著,幽暗的光通向洞開的陽臺,下面是陡峭的海,牆上掛著一柄中古時期的十字弓,形容黯敝,刺繡檯布花飾豔麗,明明是一所快捷公寓,卻有古堡的神秘莫測,這裡使人想起表現大膽的早期印度佛像,感覺奇異,充滿情慾。

我的房間在哪?尷尬中,我的臉緋紅,所幸房間昏暗,看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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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個痴肥的女人,有著王熙鳳式“丹唇未啟笑先聞”的功夫,小姐,這是最好的海景房,你的要求看似簡單,其實哪有那麼多喜歡柴可夫斯基的人,可巧,你走後沒多久,來了位先生……

別跟我說緣分巧合,天造地設。我輕搖手指,微笑著拆穿她。

女人像被食物噎到,但一會兒就恢復過來,鋪木窄道後,突然如沐春風,好一幅手繪丹青牡丹醉,畫屏稍轉,一張清秀的木質小床,推開窗,海風拂面,我似乎看到一個穿著晨衣的閨秀,手心放著情人送來的信札,握滿幸福。

小姐,你還滿意嗎?女人看出我的心思,不如,先交點定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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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一次付清。“暮雲收盡溢清寒”,我收起嘴角沉醉的淺笑,口氣有些清冷。

懷閣的安靜,有著獵豹捕食的沉著,與我素未謀面卻感覺熟悉。愛穿同色系深淺不一的顏色,頭髮離襯衫領子兩釐米,鬢角修得像芭比先生,眉毛仔細刷過。沒有髒衣服過夜的習慣,從不宵夜,便後沖水,馬桶蓋子會體貼地放下,而我常懷疑,他是否放上去過。心情好時會做炸醬麵,放很多小魚醬,加一小片番茄,他不常做,認為做飯是女人的事,晚餐後,聽柴可夫斯基的《1812號序曲》,常低頭浸淫在革命的熱情裡,最後的禮炮聲讓人想打破一切規則和侵犯,卻常嚇到我。

我注意到,他胸口帶著一個赤�鱗護身符,恍惚間,它似乎對我呲牙咧嘴,不懷好意。這是一種古老而罕見的人形魚,用它和玫瑰金、橘子石、影子石、法體鹽製作的護身符,能佑護魂魄不受邪靈侵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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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他為何對這個房間如此熟悉,他毫不掩飾地說因為上一次試婚也是在這裡。卻不肯說女人的樣子,讓我有些失望。

很巧,曲子的名字和房間號碼竟然相同,1812。

“相逢邂逅皆偶遇,怎料夢中欲斷魂。”細思量,人世間巧合哪次不是機關人為?1812號公寓,我回來了,姐姐卻再也回不來了。

那時她在這裡如此快樂,卻被這個叫懷閣的男人害得魂飛魄散,他所戴的赤�鱗護身符,如此兇悍,保護惡人不遺餘力。如今他仍藉著這個臭名昭著的公寓做苟且的事,騙那些懷春的女孩,這是我不能容忍的,我註定是他的噩夢,兩年前的我和現在很不同,他已經認不出。

下午6點,懷閣準時回家,我不會做晚飯,叫來的外賣有些油膩,通常我只吃些魚肉,而他則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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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去哪了,我見一個人和你很像,差點認錯。懷閣脫下外套,從暗格中抽出一支水沉香,點燃後用手扇熄明火,煙氛立成一道通幽的棧橋,有他的地方,就有水沉香。

我本想說,別打聽我的隱私,但擔心事情弄僵,於是敷衍他,在外面隨便逛逛。末了調皮地笑笑,說不定你看到的就是我,小心我跟蹤你哦。

那正好,我們可以加深彼此的瞭解。懷閣發言人般的微笑,正式迷人,你無法拒絕這樣的人,他讓你感覺世間美好如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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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得欲拒還迎,用手劃過他衣服上一處汙漬,這裡髒了,脫下來我幫你洗了吧。媚眼如絲卻因害怕露怯,有著明顯的笨拙。他看著我,像欣賞一件藝術品,我心底憤怒抗拒,身為女人的悲哀,臉卻笑著。

不用了,我不忍心讓你的手變粗糙,它配得上最昂貴的鑽石。

謝天謝地,躲過一劫,但又為自己的反應惱怒,這樣還怎麼為姐姐報仇?已經兩年了,我要加快進度。 不出我所料,一如從前,他還愛給女孩寫那些讓人倒胃口的情書。放下菲薄的信紙,把旃那葉榨成汁液,同菠菜汁一起,做成顏色濃儼的蝴蝶面,配上紅色的醬汁,一道與眾不同的意粉。懷閣吃得很高興,而我更是快意。

自從姐姐死後,他每天夜裡擔驚受怕,水沉香是日本法師教他安神行氣的補藥,更讓那隻邪惡赤�鱗護身符有所加持。而我只能借力打力,以毒攻毒,旃那葉的緩瀉,配合水沉香的降逆,不出一月,定會讓他氣虛下陷,形銷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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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懷閣吃了幾頓後,厭倦了麵條,而失去濃汁掩護,旃那葉的味道會輕易被識別出來,辣椒、胡椒的味道雖也能蓋住它,但熱性佐料,會抵消旃那葉的寒涼,收效甚微。

我想是時候了。

晚飯後,他得意地聽《1812號序曲》,我躲在暗處,慢悠悠地說,聽說這間公寓死過人,才剛滿23歲,警察說是自殺。

懷閣一愣,馬上又漫不經地答,是嗎,明天要去問問試婚機構,這樣的話,是不是能便宜點。說完,還呵呵笑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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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我耗盡心力,時而在玻璃上,顯出姐姐的樣子,時而在小巷裡,用一張塑料膜,纏得他差點窒息,最離譜的一次,是在午夜公交車上,讓一隻皮球變成滾動的人頭,嚇得他小便失禁!我讓他疲於應戰,就為折磨,他是逼死姐姐的惡人,本想教訓他一下便了,沒想到,他真的找到失傳已久的赤�鱗護身符,以為萬事大吉,竟然色心又起,還敢來1812號公寓騙人,我只得現出人形!

今天我在晚餐裡下了砒霜,一了百了。耐心等他中毒,可直到臨睡也沒反應,難道買到假藥了?人類真是讓我越來越失望了。

正待我準備明天再下手時,他說話了,怎麼,你失望了?

我眉頭一顰,失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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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畜,去死吧,我沒工夫和你兜圈子!說完向我擲來一串美麗的水晶,水晶能驅魔辟邪,而我就是邪魔,沒能躲過,被他擊中要害,臟腑大傷,暗忖:是幾時被他看出端倪?

沒待我多想,懷閣獰笑著取過牆上的十字弓,這把古老的弓箭,能讓人魂飛魄散,他對準我,一箭斃命。

一切迴歸平息,懷閣喝了口水,把我的屍體拖到陽臺,準備扔下海。

突然一條尾巴猛烈地掃過,十字弓落地。你怎麼還沒死?他大叫。

我舔舔傷口,對他說,人渣,你忘了貓有九條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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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痛起身搶奪十字弓,它卻滾燙如鍊鐵,不敢顧惜手的熾痛,一箭射中他,赤�鱗護身符突然顯靈,箭身中途折斷。懷閣大笑著說,孽畜,你怎麼鬥得過人?還沒說完,陽臺欄杆脫落,一切如我所設計,他跌落下懸崖。是的,我鬥不過赤�鱗護身符,但我鋸得開欄杆!他也死於自殺。

深夜,一個人精緻無聲如淑女,走到一處高牆下停住,突然,“噗”地一聲,名貴衣裙首飾失去駕馭它們的骨架,散落一地,一隻貓躍上牆頭,邊走邊念,“丹青不知老將至,富貴於我如浮雲”。

那年,一個女孩硬要把一隻在街邊曬太陽的貓抱回家,說它可憐,沒人照顧,還自作主張認它做妹妹,於是,便開始了一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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