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病號太多，走廊裡都塞滿了床，有一位農村老太，床就挨在護士站旁。老太太患的是肺癌，據說已來日不多，陪護的是他老伴，年齡有七八十歲，看樣子非常硬朗。老太太天天嘆氣，不是睡覺就是閉目養神，老漢精神特好，一坐下就開始嘮叨。
一大早來了個新病友，雙方就互相寒喧。交談中瞭解到，老漢有五兒兩女，都已成家分居，工作上都忙，沒有空陪護，老太太看病，錢都是兒女支應。老太太翻翻身，用被單矇頭不語。老漢話匣子一打開，講了個故事：
說這一天，閻王爺坐了大殿，牛、雞、狗、人依序排班。閻羅道：今天王母娘娘天庭開蟠桃宴，天地同慶太平年，玉皇大帝發話了，給你們每人加壽二十年，你們可有意見？
牛先發言，它說，感謝上天，當牛做馬太累，起早貪黑耕田，這日子實在太苦，活久了我已生厭，我情願把這二十年贈與別人。
雞依次發話說，對我來說二十年已經夠了，歲數大了覺少，早起打鳴惹人生厭，別人都盼我早死呢，我的二十年也不要了。
狗說，我也是一樣，活久了年老體衰，不幹活讓人厭煩，臥門口看人的臉色，誰過去都想踢你一腳，我也活夠了，把這二十年贈給人吧。
人還沒來得及開口，閻羅王先說話了：牛雞狗都要推拖，這六十年贈與你如何？人連忙鞠躬致謝。
於是，人活了八十歲。
前二十年高高興興，日子過得風風火火。接下來的二十年給子女當牛做馬，幹得沒白沒黑。再下面更年期來了，對誰都看不慣，叼叼這個說說那個，落得個人見人煩。後二十年腿腳不便，走動都得看兒女眼色，搬個小凳坐家門口，（兒女們）誰看了都想給你一腳。
老漢喋喋不休講得正起勁，護士拿著單子走出來喊，吳錢氏，下去繳費，你已欠費五千多，再不交錢今天出院！
吳老漢頓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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