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黛玉的愛情,看其思想高度和心理成熟度,可跟寶釵在同一水平?

黛玉的思想高度和心理成熟度, 和寶釵是否在同一水平?

以前看紅樓,總覺得黛玉的性情,是我們年少時的真純飛揚;而寶釵,便是成人世界裡的圓潤玲瓏了!兩人的合一,就是青春年少和長大成人的合一!但現在再讀,卻有了不一樣的感悟!

古代孩子的早慧早熟,遠不是現在的孩子可比的!黛玉可以證明!初入賈府時,黛玉不過六七歲,但其心智成熟、人情練達,卻是現在十六七歲的孩子都比不上的了:面對大舅母的苦留吃飯,黛玉笑答“舅母愛惜賜飯,原不該辭……”;“度其位次,便不上炕”“料定是賈政之位”“王夫人再四攜她上炕,她方挨著王夫人坐了”“少不得一一改了過來”……這一套應酬如行雲流水,哪裡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能做出來的?黛玉的教養心性聰穎,此時便可見一斑了!
由黛玉的愛情,看其思想高度和心理成熟度,可跟寶釵在同一水平?

寶釵初入賈府,尚“渾然不覺”之際,黛玉的愛情,已經悄悄萌芽了!看看那幾次爭吵,哪有一次是小孩子的意氣之爭啊,哪有一次是現代人口裡的“作”啊!站在現在戀人的立場品品,哪一次爭吵,黛玉都是應當應分,且目標明確的,在封建禮教的高壓下,黛玉就是通過大小的爭吵作掩飾,讓自己的愛情一步步穩穩的前進,最終水到渠成,從此歲月靜好,波瀾不興!

第十八回,寶玉身上的佩物盡數被小廝搶去,引起了黛玉的誤會“我給的那個荷包也給他們了?”回頭便把做了一半的香袋鉸了!於是爭執起來!寶玉心疼她做香袋費的工夫,黛玉卻不在乎這個工夫,只要求他明白自己的心,珍惜自己的情!這一次爭吵,黛玉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送的東西,都是我的情,你必須珍惜!寶玉也表白並保證了他的珍惜!就像黛玉做的荷包,帶在裡面“紅襖襟上”“怕人拿去”!

第二十回吵架,黛玉針對的,應該是寶玉的“愚拙偏僻”:“視姊妹弟兄皆出一意,並無親疏遠近之別”!寶玉趕來撫慰她時說“豈有個為她疏你的”,黛玉當即呸他“我難道叫你疏她……我為的是我的心”,什麼心呢?知己心吧:我對你跟別人不一樣,你可明白?寶玉自是明白“我也為的是我的心……”,寶玉這是說:妹妹在我心裡,也是跟別人不一樣的!兩人就此解開心結!黛玉馬上開始關心他了“你怎麼倒反把個青肷披風脫了呢”……看看,這就是戀愛中的小小兒女心啊!只是此時,兩人只是遵從人之本性,可能還沒意識到這就是愛情的雛形吧!


由黛玉的愛情,看其思想高度和心理成熟度,可跟寶釵在同一水平?

後來兩人共讀西廂等雜書,由此“移了性情”,就是現代所說的“開了竅”吧!這才引發了最大的一次爭吵!這次爭吵,卻是難得的由寶玉挑起的!書上寫明瞭寶玉的心思:“又看了那些邪書僻傳……早存了一段心事……每每或喜或怒,變盡法子暗中試探”,這是寶玉的心思,其實也是黛玉的心思吧!兩人因為暗戀對方而彼此試探爭吵。這在現在或許是難以理解的,但在古代封建禮教的高壓下,兩人的心思是見不得光的,只能小心翼翼的藏起來,所以只能小心的試探對方的心意!就像那春天的茸茸草,怯怯的露頭窺視對方!

那是個很熱的夏初,先是元春賜婚,後邊張道士提親,寶玉應該是又急又惱了,嚷著以後再也不見張道士!黛玉無心的一句話,便惹的寶玉大氣!但黛玉此刻的心情,只怕跟寶玉一樣不輕鬆啊,以黛玉的性子,自然不會曲意就他!寶玉一句責備出來,黛玉便幾句委屈跟上了:“哪裡像人家有什麼配得上呢”“昨日張道士提親,你怕阻了你的好姻緣”這是委屈,也是試探,卻正撞在寶玉的心事上,偏是“愈發逆了己意”!寶玉縱然口齒伶俐,但是在耳目不遠、且黛玉心意未明朗的情況下,那句“肺腑之愛”卻無論如何是不能也不敢出口的!所以只能“心裡幹噎”,卻口齒難開,唯有狠命的砸玉了!“我便立刻因你死了也情願”,何況只是一塊兒玉!

但是諸位請看,再吵再氣再惱,寶黛關心對方的心卻絲毫沒受影響,寶玉心裡急的,恰是紫鵑說的“……才吃了藥好些……又吐出來,倘或犯了病,寶二爺怎麼過的去”黛玉心裡想的,恰是襲人所說的“……倘或砸壞了,叫他心裡臉上怎麼過得去”……

這場吵鬧,卻是被賈母流著淚點破“不是冤家不聚頭”,一句話便說到了倆人心裡去,“人居兩地,情發一心”,兩人不約而同的潸然淚下!

“訴肺腑心迷活寶玉”一回,黛玉本是擔心寶玉跟湘雲,趕來“見機行事”的!卻聽到了寶玉在一片私心贊黛玉的“經濟仕途觀”,黛玉“又驚又喜,又悲又嘆”,認定寶玉是個知己!寶玉趕上來“訴肺腑”:“你果然不明白這話(放不放心的話),不但我素日之意白用了,且連你素日待我之意也都辜負了”!這也就是向黛玉表明了心意:1你放心,我只愛你;2我對你的愛情,你始終不放心,所以弄了一身病!3你若不認為我們彼此相愛,那我們素日的努力都白費了!這話使得黛玉如“雷轟電掣”,從此徹底放下了心結…… 隨著這些有關愛情的博弈和爭吵,寶黛愛情一步步明朗,寶玉“訴肺腑”之後,兩人再未起過波瀾,心甜意洽的的度過了一段雖然短暫,卻無比美好的時光!

由此可見否?寶黛的爭吵,並不是因為黛玉幼稚小性兒,恰恰相反,這是思想心理的早熟,才有的一次次為愛情的爭取和博弈!隨著這個過程,寶黛的思想心理也迅速成長,步步蓮花!‖
由黛玉的愛情,看其思想高度和心理成熟度,可跟寶釵在同一水平?

再看看黛玉對世故人情的了悟,可在寶釵之下麼? 六七歲初進賈府時,就不重複說了,那時的黛玉已是穎悟至斯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和寄人籬下的悲喜自理,黛玉心理和思想只會更加通透!

且看寶玉捱了打後,眾人爭著及時去探!唯有黛玉,遠遠的立在花陰下,卻向怡紅院張望!看到李紈等各項人等都去探望過又散盡了!只不見鳳姐兒,看看此時黛玉的心思:“如何她不來瞧寶玉,便是有事纏住了,她必定也是要來打個花胡哨,討老太太和太太的好兒才是”,諸位看這短短的一想,這是現代十來歲的小孩子能具備的嗎?這既有對鳳姐兒性格的瞭解,也有對世故人情的通透!所以黛玉斷定鳳姐兒“今兒這早晚不來,必有緣故”!推斷的何其準確啊,一會兒便看見鳳姐兒陪著賈母等上下一群人,一塊兒來看寶玉了!黛玉看了點頭,“想起有父母的人的好處來,早又珠淚滿面!”這不是黛玉的小性兒啊,這就是現實的人性人情!黛玉看的太透徹了,所以“不如意事便常有了”!

既看透世情,她自然也知道,此刻隨著眾人進去,也能在長輩面前賣個好兒!可她偏不,寧可站在這花陰裡,遠遠的看著!寧可選擇誰也不在場的時候,趕去跟寶玉說句體己話兒;寧可在鳳姐兒發現她的關心之前,趕緊避開…… 她對寶玉的愛情,只屬於她自己的心,只屬於他們兩個人,她不會拿這份心,去做討好長輩的手段!這才是黛玉啊!
由黛玉的愛情,看其思想高度和心理成熟度,可跟寶釵在同一水平?

書上說“寶玉最厭峨冠禮服賀吊往來等事”,黛玉不會去府外,但對府裡的虛禮應酬,卻也是能避則避的,但避不開的俗事,卻也處理的遊刃有餘!

薛家的婆子送來燕窩後,急急作辭,黛玉便笑著點破“我也知道你們忙……越發該會個夜局,痛賭兩場了!”這一番話說的那婆子眉開眼笑“不瞞姑娘,今年我大沾光了……”,黛玉便給了賞錢,卻又特意說個明白“打個酒吃,避避雨氣”,可不是給你的賭資啊!諸位請看,此時秋分剛過!賈母抓賭是在第二年的七月份左右,而在這一年的秋天,黛玉便已經洞悉此事了!

第五十二回,寶玉跟黛玉提及燕窩,一語未了,趙姨娘來了!看看黛玉對人性的把握,“便知她是從探春處來……順路的人情”,但人情上卻是毫不怠慢,“賠笑讓坐”說感激話!

還是這一回,寶琴提到一位真真國的女孩子作的好詩,寶玉心急索要,寶琴敷衍說沒有帶來,黛玉便笑著點破了寶琴“這會子又扯謊說沒帶來”…… ……
由黛玉的愛情,看其思想高度和心理成熟度,可跟寶釵在同一水平?

黛玉與那世故人情,書上提及的並不多,但管中窺豹,一斑足矣!黛玉對人情人性的把握,實實不在寶釵之下!

最近看紅樓,越發覺得:寶釵跟黛玉,一直都是平行成長的,兩人思想的高度,和心理的成熟度,一直都在同一水平!兩人的處境,各有困窘,兩人都在為各自的目標,艱難的爭取,在賈府的籬牆下,兩人都經歷了各自成長的挫折和煩惱,兩人與對方的和解,其實也就是與自己的和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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