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七月半，也來講一個鬼故事，給大家湊湊興。
那是三十多年前，我才十幾歲，正是暑假時候。大家晚飯後，都喜歡自備一個小板凳，聚在堰塘邊的大柳樹下乘涼，講一些稀奇古怪之事，當然，講得最多的就是鬼故事。每當講鬼故事時，我都要坐在圈子中間，不然就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聽，總覺得背後會出其不意地飄出一些鬼魅的影子出來。
這一天晚上，突然停了電，大柳樹下一下子聚滿了人，好不熱鬧，連平時不怎麼喜歡湊熱鬧的一些人也來了，這其中就包括陳爺爺。有人給陳爺爺打招呼，“陳爺爺，你不是害病了嗎？怎麼出來了？”陳爺爺說：“屋裡悶，出來透透氣。”
大家開始講鬼故事，大柳樹下慢慢地變得鬼氣森森。這時候，陳爺爺說：“我也來講一個鬼故事。”這是從來沒有的事，陳爺爺平時很少來參與這個自發的大柳樹聚會，就算來，也是抱著一雙耳朵來，絕不講話的，今天卻破天荒地有了講的興致，大家就豎起耳朵聽，看他能講個什麼與眾不同的新鮮玩意來。
“河對面村子的胡老二你們都認得吧？”陳爺爺問道。大家都點頭，胡老二誰不認得，雞蛋販子，常來收雞蛋，一副精明商人的嘴臉。陳爺爺繼續說：“這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絕對地貨真價實，沒有摻半點水分，要是說謊，不得好死。”
早些年，胡老二去鄉里一帶販賣雞蛋，幾天後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正是晚上十點多，他喝了一點小酒，暈暈乎乎地走到河邊。這是一條常年不會幹的河流，曾經有人在那裡跳水自殺過，流傳著一些鬧鬼的傳說。胡老二走到這裡，心裡不由自主緊張起來，猛然覺得背後影影綽綽地有人跟著他。他心裡一慌張，急忙加快腳步，後面的影子也加快了腳步，不遠不近不離不棄地跟著他。他“嗵嗵嗵”地快走了一段路，見甩不掉後面的人，索性慢了下來，後面的影子也立即慢了下來。胡老二仗著酒膽，轉頭喝問：“哪個？”
後面的影子慢慢湊上前，說道：“大侄子，是我。”胡老二這才看清楚，是一個村子的，舒老漢。雖然沒有月色，比較暗，胡老二還是能夠看清舒老漢，臉色有點白，病懨懨的，而且穿著一身新衣服。胡老二埋怨說：“老叔啊，這人嚇人會嚇死人的，深更半夜的，你跟在我後面，又不出聲，嚇得我不輕，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手心裡都捏著一把汗。”舒老漢說：“我找你有事，這不是人老了，跟不上你嘛。”胡老二心裡嘀咕，還說跟不上？簡直是說的鬼話，剛才差點沒有跑起來，你不也是跟得緊緊的？他不快地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舒老漢說：“還是錢的事，一百元錢，什麼時候還我？”
胡老二一聽就急了，吼道：“你怎麼糾纏個沒完？”胡老二確實借過舒老漢一百元錢，用來收雞蛋週轉，不過當時借錢時，就他和舒老漢兩人，既沒有寫欠條，也沒有見證人，胡老二有心昧了這錢，拒不認賬。那時候的一百元錢不是一筆小數目。兩人為這事鬧得不愉快，大大小小的爭吵不下十來回。
舒老漢見胡老二發脾氣了，就幽幽地說了一句，“那我以後去你家裡找你。”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胡老二一路罵罵咧咧地回到家裡，老婆見他滿臉怒氣，問他怎麼回事？胡老二就將舒老漢半路上逼債的事情講了。胡老二的老婆尖叫一聲，愣在當地。胡老二急忙追問怎麼回事？他老婆戰戰兢兢地說：“舒老漢前幾天就死了，今天剛上的山。”胡老二頭皮一炸，想起舒老漢臨走時說“那我以後去你家裡找你”，再也無法淡定，也不顧夜深了，當晚就去拍舒老漢家的門，把一百元錢還給他的家人，並一再賠禮道歉。第二天，還悄悄去舒老漢的墳上燒了賠罪的紙錢。
因為胡老二和舒老漢都認識，大家聽得毛骨悚然，故事結束時，陳爺爺總結道：“人不可昧良心，不然連鬼都不會放過。”
大家正想發言參加評說，忽然來電了，剛好夜也深了，大家一鬨而散，回家睡覺去了。可是，才走進屋裡，就聽見陳爺爺家裡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大家急忙往陳爺爺家裡跑去，原來陳爺爺剛剛過世了。
有人惋惜地說：“真是怪了，剛才還好好的，和我們講故事的，怎麼突然說走就走了。”陳爺爺的兒子聽說後，瞪著眼睛不相信地說：“晚飯後，我爸眼瞅著快不行了，我們一家人一直守在身邊，寸步不離，他怎麼可能出去？你們都見鬼了吧。”
一句“見鬼了”，讓大家寒毛直豎，誰也不敢再亂說話，大家幫忙安排後事。
把陳爺爺送上山後，過了幾天，胡老二來村子裡收雞蛋，有好事者召集大家圍攏來，就把陳爺爺講的鬼故事學給他聽，胡老二聽得臉色煞白，最後喃喃地說：“真是怪事，這事只有我和我家老婆知道，她也不是多嘴的人，我也一直沒有和外人講，就連舒老漢家裡人，我也只是還錢，沒有告訴他們在趙家蕩晚上碰上舒老漢的鬼事，陳叔叔這幾年臥病在床，很少出門，他是怎麼知道的？”
大家一聽，心裡不由得又泛起了寒氣。姑且不說陳爺爺是怎麼知道胡老二的故事的，大家猜不透的是，陳爺爺的鬼魂臨死時偷著跑出來，和大家講這個鬼故事，是個什麼意思呢？大家添油加醋地把陳爺爺臨死講鬼故事的事情，神神秘秘地傳得沸沸揚揚的。
這話傳到了村子西頭劉奶奶的耳裡，劉奶奶也是上了年數的人，平時深居簡出。她聽說後，追著那個多嘴的女人問了一些細節，當聽到陳爺爺最後還說，“人不可昧良心，不然連鬼都不會放過”，突然臉色煞白。她掉頭就走，回家拿出兩百元錢，匆匆忙忙地送到陳爺爺家裡。這錢還是幾年前，陳奶奶沒死時，劉奶奶手頭急用，找陳奶奶借的，後來就一直拖著沒還。陳奶奶死後，劉奶奶就當沒有這回事，根本不提。劉奶奶聽了這個鬼故事後，怎麼想怎麼覺得，是陳爺爺故意講給她聽的，而且還隱含威脅，不還錢的話，日後會找她算賬。
想來是陳爺爺臨死時，放心不下這兩百元錢，專門跑出來講個真實發生的鬼故事，目的就是催劉奶奶還錢的。
（故事完）
圖文無關，圖片來自網絡，如需刪除，敬請聯繫
閱讀更多 胖哥寫故事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