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伸得太長的母愛似詛咒

我嫁給阿冰的時候已經34歲了,那時我唯一的優勢就是作為一個外鄉人,在這個小縣城裡擁有一份好的工作。只比我年長兩歲的阿冰雖然結過一次婚,有一個10歲的兒子,但他有一份非常穩定、高薪的工作,而且長得高大帥氣,所以在他面前,我一直未婚的優勢都可以被忽略。況且,我長得也不漂亮,如果說某個女人“臉若銀盆,胯若駿馬”,大概說的就是我吧?所以連我的父母當時都覺得能嫁給阿冰真的是我的福氣。阿冰的一句話也讓我心裡對我們的婚姻更有了把握。他說就是因為前妻太漂亮,家裡經常被弄得雞飛狗跳,所以現在只想找一個老實忠厚的女人過日子,容貌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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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冰是父母的獨子,20年前,他的父母把鄉下的房子賣了,長期和兒子生活在一起。“進城”,對於世代居住在鄉下的他們來說是一件奢望了很久,一旦實現就非常愜意的事情。他的父親每天吃過早餐就準時泡上一杯枸杞菊花茶拎著,慢慢踱步去牌館打牌,吃飯時又準時回家;他的母親一手操持家裡的一切,阿冰只是把工資交給她,其他的事很少管。

我覺得日子這樣過也挺好。

直到有一天無意中和鄰居閒聊,得知一些阿冰前妻的情況,我才覺得自己對這個家庭真的是不太瞭解。

阿冰的前妻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關鍵是還特別能幹,把一個家經營得紅紅火火,兒子也乖巧可愛。可是突然有一天,說是女人出軌了。漂亮女人身邊總是事非多,如果太沉寂反倒顯得不正常。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兩人吵歸吵,婚姻卻並沒有走到盡頭。

阿冰的母親卻跳了出來:兒媳在廚房做飯,她把鍋碗瓢盆砸爛;兒媳下班回家,她不准她進門,把她關在門外;夫妻倆只要一吵架,阿冰的父母一律上前幫阿冰的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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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方的父母也不示弱,從老家拉來幾個幫手,雙方互相對罵廝打,三番五次在院子裡鬧得雞飛狗跳。最後的結局可想而知,夫妻變成了仇人,家產一分為二,兩人打打鬧鬧散場。

我在心裡淡淡地笑:我長相安全,他們絕不會懷疑我出軌;我的父母隔得遠,又老實本分,不會來和他們打架;我言聽計從,不會和他們吵架……我的婚姻是安全的。

不過,我沒有想到會在自己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和阿冰的前妻見面。她是直接到家裡來看她兒子的,正巧阿冰娘不在家。她果真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是那種咄咄逼人、雍容華貴的漂亮,這種漂亮直接把我逼到牆角。我開始懷疑阿冰會不會經常把我和這個前任比,那樣我就死定了。

她環顧了一下房間,又走到臥室門口看了看,微微牽動嘴角笑了笑:“呵呵,重新裝修了?把我在時打爛的東西都換了。”

此時我才覺得有說話的底氣了:“裝修的錢全是我出的,十多萬……”話沒說完卻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完全像個傻瓜。

她卻似乎早就瞭然於心地點點頭:“我知道。你以為你不掏錢能住進這個家裡?她會想辦法叫你掏的,但願你不會虧哈。知道我為這個家裡掙了多少嗎?臨走卻把我打發叫花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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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為她兒子收拾書包一邊說:“知道嗎?離婚後他娘是禁止我來看兒子的。憑什麼?她說不行就不行?我只好用我的鈔票說話啦,每次給我兒子足夠的零花錢,他娘現在對我屁顛屁顛的。”

她拿起包準備走時又轉身對我說:“我要帶兒子去我那住幾天,這在以前是想都別想的了,現在看我嫁了個有錢人,呵呵,恩准了!我好不容易跳出了這個囚籠你卻巴巴地擠了進來。阿冰呢,講句老實話,不算壞,但我勸你哈,最好別和他父母住在一起,實在要,我祝你好運。”我忽然覺得她像個能先知先覺的巫婆。

“巫婆”一語成讖!我的幸福生活在兒子降生後戛然而止,因為兒子腦癱。

阿冰娘開始指責我不該那麼大年紀了還生小孩,現在可好,給全家生了個禍害;說我死懶好吃,每天抱著兒子飯菜也不做,地也不拖……阿冰心裡雖煩,有時也會為我辯解一句:“小孩老哭,她不抱著哭得更煩,她也不是沒做飯……”可是他的辯解在他孃的咆哮聲裡是那麼蒼白無力,像一根針掉在了喧囂的菜市場。

阿冰的父母體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默契,只要我辯解,必會有東西被摔碎,然後是我受傷。情緒被父母挑起的阿冰有時抓著我就是一頓打。

兒子的治療費成了家裡的一大筆開支。為了照顧兒子,我把工作也弄丟了。阿冰娘有一天把我叫到她面前,說:“你現在掙不到錢,靠阿冰一個人的工資這個家很快就會揭不開鍋,你得去你孃家借錢來給你崽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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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母都是農民,在我結婚的時候他們把大部分積蓄都給了我做嫁妝,生怕我會錯過了這一段“好姻緣”。後來為了給兒子治病,我厚著臉皮又跟父母“借”了好幾次錢,現在弟媳明裡暗裡頗有微詞。我已經把我的父母榨乾了。

每當想到這些,我的心就會疼起來,我忍不住對阿冰娘大聲說:“我爸媽再也拿不出錢了,他們自己也要過日子,我現在掙不了錢,以前掙的錢都是交了出來的……”

以前我不知道阿冰娘有那麼大的力氣,可以把我拎起來像扔抹布一樣從這個角落扔到那個角落。我記起了我的前任對我說的那句話“她打你的話你就和她對打!她欺軟怕硬。”當時我覺得她是在挑撥離間,到了這個時候,我卻非常佩服她的潑辣和勇氣。當我的額頭被阿冰娘撞在牆上磕破了的時候,我除了哭泣,更希望能像我的前任那樣有幾個孃家人幫我。我使出自己的全身力氣推了她一把。

於是整棟樓甚至方圓幾公里地都知道我打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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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裡又重新上演幾年前的雞飛狗跳:大人叫小孩哭,打人的“啪啪”聲、摔爛東西的“哐當”聲……我的日子過得心驚肉跳。看著狼藉一片的家和兩歲了還不停流口水、腦袋都豎不起的兒子,我的心裡升起一股絕望。我要逃離這個家。可我能逃到哪裡去呢?出了這個院子的門我除了哭泣便是茫然。每次都是在外面溜達一圈又無奈地回到這個家。

我舍不下我那腦癱的兒子,他正在做康復治療。離了我的懷抱,他們會管他嗎?他的治療會前功盡棄的。

阿冰對我的嫌棄和厭惡卻日趨明顯,他再也不想掩飾他的情緒。我也知道,已經被折騰得憔悴不堪、整天披頭散髮的我,樣子也的確讓人厭嫌。

我的婚姻已經走入了絕境。我起訴離婚。他們要我把兒子帶走,並承諾每月給生活費。可是我丟了工作就沒有了收入來源,法院見我根本沒有能力撫養兒子,便把兒子判給了阿冰。

我離婚淨身出戶,回了孃家。沒有了工作,沒有了婚姻,沒有了家,甚至沒有了做孃的權利,我一無所有了。

離了婚的我並沒有感覺輕鬆,我想我的病兒。可是我的兒子他不會想我,因為他根本就不認識誰是他的母親,根本就不會懂得他的母親想他想得幾近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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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多次買了東西寄給兒子,阿冰卻警告我不要再寄了,因為我的東西全被他娘扔了。我提出去看兒子,他們一口拒絕,阿冰娘對我咆哮:“你自己造的孽,當初自己都不要,現在想看他?門兒都沒有!離他遠一點!”電話打多了,他們直接把我拉入了黑名單。

阿冰曾經說過,如果不是他的父母橫加干涉,他和前妻不會是現在的這種樣子,他後悔。可是我們的婚姻又是哪裡出了問題呢?僅僅是我生了個腦癱兒嗎?他以後也會後悔嗎?那麼他以後的婚姻呢?

我只有像我的前任一樣,對我的後任說:“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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