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汪曾祺《我在西南联大的日子》

文:知甬

周末天气炎热,躲在家里看书是最好的休闲方式。汪曾祺《我在西南联大的日子》借来已经有几天了,今天索性把它看完,并且一挥而就这篇笔记。

读汪曾祺《我在西南联大的日子》

汪曾祺《我在西南联大的日子》

在中国教育史上,西南联大无疑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段历史。这所由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和私立南开大学等组成的超级大学,应躲避日军轰炸,于1938年2月从长沙西迁至相对安定的昆明。

西南联大在昆明先后存续八年,网络了朱光潜、陈寅恪、华罗庚、吴晗等一大批优秀教师,以“内树学术之规模、外来民主之堡垒”的称号,保存了抗战时期的重要科研力量,培养了大批卓有成效的优秀人才,为中国发展进步做出了突出贡献。

汪曾祺在西南联大就学的时候,就读的是中国文学史、师从闻一多、朱自清、沈从文等。《我在西南联大的日子》以回忆录形式,收录了汪曾祺的27篇散文,大多写于上世纪80、90年代,可以作为研究西南联大历史的重要资料之一。

读汪曾祺《我在西南联大的日子》

国立西南联大

汪曾祺他在开篇的《翠湖心影》里写道:“没有翠湖,昆明就不成其为昆明了。翠湖在城里,而且几乎就挨着市中心……只能说,翠湖是昆明的眼睛”。其实中国很多城市里有湖,且不说杭州的西湖,武汉的东湖,就我生活的宁波,也有日湖、月湖两座湖在市中心。但昆明的翠湖是老百姓的湖,在当时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昆明能够偏安一隅,生活相对闲适,实属不易。

但昆明也并非世外桃源。在《跑警报》一文里,汪曾祺写道:“有一个姓马的同学最善于跑警报。他早起看天,只要是万里无云,不管有无警报,他就背起一壶水,带点吃的,夹着一卷温飞卿或李商隐的诗,向郊外走去。直到太阳偏西,估计日本飞机不会来了,才慢慢回来”当时读到这段话时,觉得特别熟悉。仔细一想,原来是清华大学纪念建校100周年时,拍了部电影叫《无问西东》,导演完整地引用了这种话作为旁白,因而印象极其深刻。

读汪曾祺《我在西南联大的日子》

电影《无问西东》剧照

西南联大的学风以“宽容、坦荡、坦率”著称,因此汪曾祺在书里,始终流动着这样的文字风格。他形容国学老师的唐立厂先生,“一年只理两次头发,因此他的头看起来像卢沟桥上的狮子。他写闻一多先生性格刚毅,不畏强权,平时“始终留着山羊胡子,上课时还抽着烟斗”,一次在蒋介石干儿子家聚会时,还当众破口大骂“蒋介石、王八蛋、混蛋”。

沈从文是汪曾祺敬重的老师之一。虽然沈从文的满口乡音和上课不成体系的风格让他接受不了,但他非常赞同沈从文“用手来思索”的座佑铭,称赞老一辈作家“执笔则为文”,不论写什么,哪怕是一个便条,都当作一个作品来写。

确实,在互联网、数据库没有出现之前,要成为大师,必须靠博闻强记,必须有一个“超级大脑”才行。哪像现代人,什么都懒得去记了。哪怕是熟人的电话号码也背不出,必须翻看通讯录才能记得起来。

读汪曾祺《我在西南联大的日子》

西南联大结束而专门发布的布告

金岳霖也是汪曾祺的任课老师之一。这位老先生的出名,还因为其一生痴情于民国才女林徽因。虽然一辈子没能得到林徽因,却甘愿一辈子为其守候。汪曾祺说金岳霖“常年带着帽子”和墨镜,讲话时仰着脖子,教授逻辑学时,常常把大家讲得云里雾里。

汪曾祺打趣自己学习不用功,自曝上课从不记笔记,期末时才借同学的笔记临时抱佛脚。有一次因考前连续开了几个夜车,到英文考试那天竟然睡过了头,英文考试得了个零分。

当然他也打心眼里崇拜认真学习的同学。有个同学听闻一多先生讲课,记了满满的一大本笔记。多年以来,把这本笔记本整理出来,出版了一本《闻一多讲唐诗》,真是厉害。

读汪曾祺《我在西南联大的日子》

昆明风光

作为一个穷学生,汪曾祺在昆明的日子过得极其清苦,甚至到了吃不起饭的地步。一次实在饿极了,只好把一本英文词典拿去卖掉,换来一顿饭吃。好在昆明人极其友善,他的房租老是付不出,房东也从不催交,“似乎是出于对知识的怜惜心理”。

但可以肯定的是,汪曾祺是十分感谢那段时光的。昆明的山水、人情、风物,以及雨季、茶馆、市民,还有菌菇、米线、饵块、魔芋豆腐、汽锅鸡等美食,都给他留下了深刻而且美好的印象,因此隔着数十年之后,仍然能够生动地描写出来。

一个城市,因为有数不胜数的大师、名家生活过,城市的文化底蕴立刻深刻了许多。虽然西南联大的八年时间,在历史长河中只是一瞬间,但是对于昆明这座城市,无语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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