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慘烈的塞巴斯蒂安遠征

公元1578年6月,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城裡車轔馬蕭、騎士和士兵們熙熙攘攘,一副即將出徵的繁忙景象。葡萄牙全國的貴族和百姓們都難以抑制地表現出一種興奮,他們年輕的“騎士國王”塞巴斯蒂安,將要實現對上帝的承諾,帶領全國的精銳和外來的僱傭軍,一起踏上征服北非大陸的征途,讓上帝之光普照到那個被異教徒盤踞了多個世紀的地方。

塞巴斯蒂安一世出生於1554年1月20日早上八點,他的父親在他出生前兩週就已病逝,而母親西班牙的喬安娜在他出生不久,就拋下了兒子,離開了這個傷心地,回到自己父兄處生活,竟然再也沒有與自己的兒子相見。3歲時塞巴斯蒂安的爺爺、當時的葡萄牙國王若奧三世突然中風去世,這樣這個從小就沒有父愛、母愛,現在又失去了爺爺的孩子,赫然成了當時蒸蒸日上的葡萄牙王國的統治者。貴族議會為了輔助幼主成長和管理國家,只好委託國王僅有的兩個直系親屬:祖母卡特琳娜、叔爺恩裡克主教先後來擔任攝政。

就在這種奇怪的、幾乎沒有家庭氛圍的環境下長大的塞巴斯蒂安國王,有著異於常人的性格和世界觀,他蔑視生活上的物質享受,厭惡參與貴族間的奢侈聚會,甚至對於娶妻成家也沒有多大興趣,許多熱心奔走於與歐洲各國宮廷聯姻的大臣或使節們,在國王這裡都先後收到了冷遇,以至於朝野對於未來繼承人的問題早早有了擔憂。那年輕的國王的精力到底傾瀉在那裡呢?宗教和軍事!也許是自幼缺乏世俗的家庭關懷,和受耶穌會教士教授的緣故,塞巴斯蒂安一直有著極為強烈的宗教虔誠心,要為上帝奉獻自己的一切。另一方面,塞巴斯蒂安也醉心於自己的祖先披荊斬棘、創建王國的勇氣,期待自己能在有生之年開拓出不亞於先輩的功業。他對商人們熱心地開拓海洋殖民地的計劃不感興趣,而是希望繼續開拓葡萄牙王國在北非大陸的領地、直到征服整個北非的雄偉藍圖。

自1576年起,機會似乎降臨了,葡萄牙王國在北非的主要敵人——摩洛哥薩阿德王朝發生內訌,其王室內的幾個兄弟不但相互殘殺,更紛紛招引外國勢力介入。現國王穆塔瓦基勒遭到了有奧斯曼土耳其人支持的叔叔馬利克的進攻,低擋不住的他被迫放棄了非斯城,率殘部退往馬拉喀什,並遣使向塞巴斯蒂安國王求救,這是上帝賜予的良機嗎?塞巴斯蒂安決意不放棄,在全國範圍內發起了徵集大軍的指令。

1578年3月,絕大多數葡萄牙王國的貴族家族和騎士都報名參加遠征,集合了精銳部隊1萬7千人;德意志騎士康拉德 羅泰率領2800名德意志和尼德蘭人組成的僱傭軍、英格蘭狂人托馬斯 斯圖克萊從羅馬教廷“騙”得了一批艦船和士卒。此外,雖然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明確表示了不參加此次遠征,也不允許西班牙軍隊參與,但卻有千餘名安達盧西亞人出於宗教熱情,不顧禁令,結隊來到了里斯本,因此,此次出征的總兵力約有兩萬二千人餘人,其中騎兵多達1萬5千名,但大炮的數量不足,僅僅36門。(戰前,曾有傳言說馬利克的軍隊中有奧斯曼帝國提供的數千名火繩槍兵,及上百門的大炮,但塞巴斯蒂安國王及騎士們卻嗤之以鼻,並沒有做出任何調整。)

7月遠征軍在葡萄牙王國當時的北非領地——阿爾西拉登陸,29日,在沒有做出鞏固阿爾西拉防禦陣地的情況下,大軍就出城繼續東進,在途中與穆塔瓦基勒的八千餘摩爾人殘軍匯合。之後,面對馬利克摩洛哥—奧斯曼聯軍的步步後撤,塞巴斯蒂安緊追不放。8月4日,在乾燥的卡薩—阿爾卡比山地,兩軍開始了會戰。葡萄牙一方是以穆塔瓦基勒的摩爾人步卒在中央前沿,後面布以一千安達盧西亞人後援,葡萄牙和德意志的騎兵在兩翼。戰鬥從早上開始打響,摩洛哥軍隊中射出的炮彈和子彈,明顯強於葡萄牙聯軍一方,且由於那些摩爾人與葡萄牙人存有宿怨,故此葡軍的中央戰線從一開始就步步退卻,眼見不利,在塞巴斯蒂安國王親自號召下,兩翼的葡萄牙騎兵、德意志—尼德蘭騎兵冒著敵人的炮火開始了衝鋒,不計傷亡的勇猛突擊,一時打穿了摩洛哥人的防線,端坐陣後駝轎中的馬利克酋長猛然見到基督徒的騎士們紛紛衝殺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時驚恐萬狀,竟然心臟病發作、死於轎中。但血肉之軀的勇敢終究不能與炮彈和子彈對抗,隨著奧斯曼火炮和火繩槍的不斷施射,落馬的騎士越來越多,葡萄牙和德意志人騎兵開始退卻,而前面一度後撤的摩洛哥騎兵的士氣重新得到振作,他們在馬利克的兄弟艾哈邁德率領下,趁勢開始追殺已趨於崩潰的葡萄牙人,這時中央的摩爾人部隊成批投降,任由他們的君主穆塔瓦基勒被敵人斬殺,遠征軍的敗局已定。

此役,葡萄牙人和僱傭軍一方几乎全軍覆沒,陣亡者約9000餘人,被俘近萬人。參戰的主要貴族及僱傭軍統帥全部陣亡,至於塞巴斯蒂安國王,有人說潰退時溺死於馬哈曾河裡;有人卻說,親眼見到國王帶著隨從衝入敵陣,消失於亂軍陣中。反正,最終,獲勝的摩洛哥軍隊也未能交出塞巴斯蒂安國王的屍體。這樣,國王的最終下落成了歷史之謎,以至於後世出現了多個冒充塞巴斯蒂安國王的某亂者、騙子,甚至其中還有一位“意大利人”。。。。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慘烈的塞巴斯蒂安遠征

塞巴斯蒂安國王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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