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天皇的和尚——日本歷史上的「惡僧」道鏡

在日本史上,湧現過不少佛家高僧,但其中也有惡名昭彰者,生活於公元8世紀時期的道鏡和尚就是其中之一。他機緣巧合,閃電般躍居當時的日本政壇高層,卻又很快失敗,在歷史上留下罵名千載。德川幕府時代成書的《大日本史》中,把道鏡歸入《叛臣列傳》;之後的各版本史書上,道鏡同樣是聲名狼藉。他的主要罪名就是,憑藉一起自民間的僧侶之身,竟然敢於謀劃問鼎天下,去爭天皇寶座。。。。

道鏡和尚早年的生活情況不詳,目前僅知他的故鄉是河內國志紀郡弓削村,也就是今天的大阪河內郡弓削一帶。公元8世紀時候,當地的民眾主要是為荒陵寺悲田院耕作的奴隸。雖然有傳說,道鏡是皇室成員的私生子,但並無確證,不足為信。總之,很早就遁入空門的道鏡的前半生幾乎沒有在歷史上留下痕跡,只能說明其出身卑微、即使在僧侶中也品階很低。

公元762年4月,已經中年、在奈良東大寺敖到“內道場禪師”身份的道鏡,人生中的機遇到了。當時名義上已經退位的太上皇——孝謙女帝患病,宮內宣道鏡和尚進宮替女皇治療,不知是醫術高超?還是另有澤緣,孝謙女帝不但得以康復,還對道鏡禪師大加恩寵,任命其為少僧都,長居宮中。764年,在鎮壓了權臣藤原仲麻呂的叛亂後,孝謙女帝廢黜了當時的天皇——淳仁天皇,自己再度出山登基,改名稱德天皇。女皇剛剛再度臨朝,就公然宣稱,既然前輩中有出家的天皇,就應該允許出家人擔任大臣。這樣,道鏡禪師不但成了“法王”,還是大臣禪師,成了協助女皇理政的權臣之一。

在道鏡的勸導下,女皇借藤原氏家族中出現藤原仲麻呂叛亂之事,大肆收繳、打擊以藤原氏為首的貴族和官僚勢力,卻縱容、助長了佛教寺院勢力的發展。當年邁的女皇漸漸懶於政事後,道鏡更是大權在握,這時候他有些開始利令智昏了,從766年6月開始,日本各地的寺院或神社上空,連續出現所謂“七彩祥雲”和“五色祥雲”等祥瑞。尤其是769年5月宇佐的八幡神宮派來使者,說八幡大神頒下神諭:“如果讓道鏡禪師即天皇位,將天下太平、百姓富庶”。

這種赤裸裸地勸進表演,將徹底破壞日本皇國體制的根本,終於使得道鏡成了眾矢之的。雖然女皇依然崇信道鏡,但畢竟眾怒難犯,據其本人說,她晚上做了個夢,夢見八幡大神的使者對她說,可以讓身邊的人去宇佐神社求證。於是,女皇派遣其身邊的法均女尼的弟弟——和氣清麻呂去宇佐求證。這下,道鏡一方和以藤原氏家族為首領的貴族集團為一方,都在和氣清麻呂臨行前,對他施加誘惑和壓力。同年8月,和氣清麻呂回京,他通過姐姐法均女尼向女皇奏報:“八幡大神表示,我國乃君臣名分森嚴之國。道鏡等無道之輩若輕易窺伺神器,將神靈不容。汝歸而面奏天皇,天日之嗣必以皇族”。

這份奏報,決定了道鏡陰謀的徹底破產。雖然氣急敗壞的他,利用手中存留的權力,將法均女尼及和氣清麻呂姐弟全部貶官流放,但自己畢竟野心已昭然若揭,政治生命已屈指可數。公元770年8月,孝謙女皇(稱德天皇)病逝,以藤原百川為首的權貴們擁立光仁天皇繼位,失去靠山的道鏡法王很快就被流放到了下野國藥師寺軟禁。兩年不到的4月,鬱鬱寡歡的道鏡在幽閉深暗的環境中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在強調“萬世一系”的天皇制日本史上,以低賤之身敢於去竊奪皇位的,道鏡和尚算是空前絕後的一人,這恐怕就是後世日本史家們對他深惡痛絕、掘墓鞭屍的主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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