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拒絕「黃種人」這一歧視性稱呼!

我們應該拒絕“黃種人”這一歧視性稱呼!

田徑比賽,蘇炳添勇奪第一

“蘇炳添刷新黃種人百米記錄!”,“謝震業百米跑出9秒97 刷新黃種人紀錄!”,“時隔3天中國人再次刷新黃種人百米紀錄!”。國內一條條新聞,均以黃種人一詞自居。甚至那首唱遍中國的《龍的傳人》裡就有一句,“黑眼睛黑頭髮黃皮膚,永永遠遠是龍的傳人”。我們被教育去認知並認同自己的黃種人屬性,被教育承認自己的皮膚是黃色的,儘管肉眼看我們的皮膚一點也不黃,除非是生了某種特殊的病。

而在“黃種人”一詞的起源地——歐美,現在無論主流媒體還是普通民宗都不再有人也不敢使用這一充滿歧視的詞彙。如果中國人跑到美國自稱是“黃種人”大概都會受到美國人的側目而視。因為當代學術界已充分證明,以膚色劃分人種的方法,既充滿種族偏見,又缺乏信實的學理支撐。我們本身也不應該繼續使用“黃種人”、“白種人”、“黑種人”這類歧視性的詞語、概念。

我們應該拒絕“黃種人”這一歧視性稱呼!

美國“黃種人”歧視漫畫

中國對於“黃種人”異常的接受

從今天的這些新聞報道來看在中國,西方的黃種人思想常常被認為是恰當的,並被基本上可以說是絕大多是中國人作為完全積極的自我認同而接受。對於為什麼會主動接受並消化“黃種人”這一詞彙,可能有以下原因:

1、就近代中國而言,清朝的衰落迫使許多改革思想家考慮從工業化的西方引進一些思想,其中就包括關於生物、遺傳、進化的科學概念。因此,這個時期。中國思想家引進了中國人是“黃種人”的一部分這一事實,但受限於當時的信息交流匱乏,沒有考慮到“黃種人”背後西方的歧視。

2、“炎黃子孫”,這一在今天仍被用作象徵中國社群符號的詞語,在晚清及民國初期起到了很大的政治作用,黃色的概念被用來代表“真正”的中國。

3、在中國,黃色代表著土地與中央,也是皇帝才能使用的顏色,是孕育了中華文明的黃河的顏色。黃色是一種高貴,且帶有積極含義的顏色,使得中國人對“黃種人”有著更高的接受度。

我們應該拒絕“黃種人”這一歧視性稱呼!

日本人雖然不接受“黃種人”的稱呼,但近代西方仍然毫無疑問的認為日本人就是黃種人。

對比日本人對“黃種人”的態度

近代,日本人是“黃色”的這一概念在日本的接受過程,伴隨著更多的憤怒之感,因為這對日本人來說意味著他們的國家被與中國捆綁在了一起,而許多日本人是試圖將他們與中國人區別開來的。日本與中國一樣,從19世紀中葉就開始對大量引進的西方科學思想十分熱衷,其中就包括種族和進化的理論,一些人似乎想要接受他們是黃種人”的一部分—雖然他們比“黃色的中國人”優秀很多—一而另一些人則完全拒絕了這一概念,並認為他們與西方白人的相似點要遠遠多於他們的亞洲鄰居們。例如,明治時期著名歷史和經濟學家田口卯吉,就曾在1904年寫道,“我們應該拒絕日本人是黃種人這一敗壞日本人名譽的觀點”“那些在日本社會中保持著優越性和美德的人絕非黃種人。”

對種族的討論也成了日本外交政策爭論之中的一個重要議題,日本常常強調日本人的身份與“白色”的西方人相反,但是他們同樣也堅持日本高度發展的文明與文化足以與西方平起平坐。這一時期,秉持民族主義的日本人並不強調他們是“黃色的”民族。東京大學校長在1910年至1911年版的《不列顛百科全書》中也簡要陳述道,日本人拒絕“因為他們屬於‘黃色的’種族而被歧視”。

顯然,日本在接受“黃種人”這一稱呼時非常謹慎。因為相比於中國的閉塞落後,日本在明治維新後,與西方接觸得更多,更知道“黃種人”背後對於中國人、對弈東亞人的恐慌和歧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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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航海時代歐洲人試圖探索到東方的貿易路線

失去“白種人”的資格

18世紀中期之前的西方人的商旅報告中,對東亞人(主要是中國人和日本人)膚色的描述多是白、略暗的白色、橄欖色等,絕少認為東亞人在膚色上與歐洲人有什麼差別。包括旅行家、商人和傳教士在內的觀察者也許會注意到,東亞不同地區的人群體質特徵有相當程度的差異,比如中國南方人和北方人比起來膚色要暗一些,但這種差別與歐洲各國間的差異一樣,只是深淺之別。而那時常常被西方觀察者歸類為“黃皮膚”的是在19世紀被納入“白人”範圍的印度人。

西方人自豪於自己的“膚白”,那是因為在他們看來,歐洲是“被上帝祝福過的地方,是人類文明的中心”,白皙的皮膚同基督教信仰聯繫在一起,從而體現西方人的種族優越性。當以中國為代表的東亞被認為與西方一樣是文明社會的時候,西方旅行者看東方人的膚色是白的,一點也不黃。但隨著歐美第一次工業革命、第二次工業革命的發展,中國和日本的大門分別被英國、美國的堅船利炮所打開,古老的東方社會以一個越來越顯得落後、停滯與衰退的姿態展現在西方人眼前,東亞人的膚色也就慢慢失去了被描述為白色的資格。

我們應該拒絕“黃種人”這一歧視性稱呼!

早期華人移民,在美國修築鐵路

誕生於種族歧視下的“黃種人”

據研究發現,中國人最早接受這一觀念並積極推廣鼓吹的,是那些有機會接受西方教育或瞭解西方的知識分子。而對於日本的崛起,中國反西方的社會行動如義和團,西方的反應之一就是“黃禍論”。

“黃禍論”雖然是針對近代中國和日本的,但歷史卻最早可以追溯到13世紀的蒙古西征,全然不顧歷史上中國是蒙古征服的受害者,而日本也差點就遭受蒙古征服。蒙古人種與黃色人種這兩個標籤結合起來,最終推動19世紀末20世紀初“黃禍論”在歐美的大流行。

在“蒙古人種”概念出現後,“黃種人”被同匈奴人、蒙古人西侵歐洲的歷史記憶相聯繫,發展出流行一時的“黃禍論”。近代歐洲人對黃種人的恐懼,主要緣於當時中日兩國都在較大規模地向外移民,被認為擠佔了白種人的生存空間,產生人口上的威脅。如18世紀中美國加利福尼亞淘金熱,大量中國勞工踏上美國西海岸,參加勞力活動。由此,美國曾長期實行“排華”、“排日”政策,直到二戰期間中國戰略地位的提升,時任總統羅斯福才廢除了部分排華政策。2012年美國國會通過了就排華向華人道歉,而擁有排華歷史更加悠久的加拿大直到今年4月份才通過道歉決議。可見,歐美仍然有不少人對華人存有偏見。

而對於突然流行起來的“黃禍論”,1897年梁啟超說,“凡黑色、紅色、棕色之種人,其血管中之微生物,與其腦之角度,皆視白人相去懸殊。惟黃之與白,殆不甚遠。故白人所能之事,黃人無不能者”。至於所謂“黃禍”,梁啟超解釋說,“西人深畏中國人,向有黃禍之語互相警勵也”,將西方人眼中的威脅看作對中國潛力的一種恐懼。又因為東亞人同被劃為黃種人,中日聯合的觀點,也一度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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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華法案,美國國會2014年才因此對華人道歉

同中國人的訴求不同,在維新後發展起來的日本,希望得到白種人的平等對待,而不又甘於同中國人一起居於黃種人之列。羅福惠在論文《“黃禍論”與日中兩國的民族主義》中討論了此種傾向,他舉例說,日本學者田口卯吉在《日本人種論》中聲稱,西方人“稱我日本人種為蒙古人種,即黃色人種的一部,和中國人種相同”,其實“大和民族和中國人不同種,而和印度、波斯、希臘、拉丁等同種”。但歐洲列強並不以日本要求為意,在巴黎和會上否決了日本提出的“人種差別廢除議案”。於是二戰 時,日本改以黃種人對抗白種人的領袖自居,充分利用“同種論”,宣揚“大東亞共榮”,為侵略尋求合理性。

從“黃種人”、“蒙古人種”概念出現以來,極大地影響了中日兩國的觀念,以至大多數中國人今天還以充滿歧視意味的黃種人自居。其實,這種認同完全建立在想象的基礎之上,因此中日兩國知識分子對自身種族的隨意闡釋,沒有經過任何科學驗證,看上去依舊相當合理,不覺違和。但從現在起,我們認識到“黃種人”的不合理性,包括其背後的歧視意義。如果還使用“黃種人”這種有色人種概念,是在國際層面對自己民族形象的貶低。抵制使用“黃種人”、“白種人”、“黑種人”從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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