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不壓正》:我真的看見他從這座城池上飛走

《邪不壓正》:我真的看見他從這座城池上飛走

姜文《邪不壓正》

電影上映的第一天,就看過這部電影。電影秉持著姜文的一貫風格,密集如子彈的臺詞,跳躍如點鈔機的畫面,撲面而來的信息量,令人應接不暇。同姜文的前兩部作品《讓子彈飛》《一步之遙》有相似的風格,但卻是這三部作品中我最喜歡的一部作品。電影從表面上是說一個少年的15年的復仇,裡子上其實詮釋了一個人內心的成長。或許是人生的不同經歷,給了我一些不一樣的觀影感受。

和姜文的民國三部曲的前兩部相比,這最後一部的故事劇情相對簡單了很多。彭于晏所飾演的李天然一直想要復仇,在他回到北京的一段時間裡他其實擁有很多次的機會復仇。他為什麼遲遲沒有動手?在他年幼的時候,師父被師兄朱潛龍所殺,他逃跑救了自己一命,但卻給自己的內心帶來了伴隨十五年的障礙。恐懼、猶豫、焦慮,這一切的一切讓他指尖的葉子遲遲難以射出去。這關照到我自己,說要自我救贖,說要戰勝自我,這是世界上最難的事情。所以李天然一直自我砥礪,自我懷疑,找理由——他被誣陷的,師父不是他殺的云云。是關巧紅在激他:“復仇,不需要讓別人相信。一個人,一把槍,足矣。”

何為復仇?小時候同桌不准你手臂超過三八線,打了你一下,你會記住十五年去報復他嗎?顯然不會。只有給一個人的內心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殺了你的師父,留你活口,卻給你內心造成伴隨一生的恐懼和焦慮。這比一刀砍死你還要難受,這是讓你受刑,這種傷害讓他的內心扭曲並且這種內心扭曲伴隨以後的生活,這時候才會讓人念念不忘,想要報仇。十五年的仇恨李天然最終完成了自我救贖,當夕陽下,李天然站在他所愛的女人關巧紅面前,我的內心感慨無比。我的仇恨什麼時候能夠解決?十五年前,我站在學校的邊緣,被那些人所傷害,這種傷害伴隨我這十五年,並且還會伴隨後面的人生。我是否要拿起刀殺死他們?所有的一切,我沒有去復仇是不是因為內心的恐懼?

人生無常,歲月卻無比靜默和殘忍。想起餘華《在細雨中呼喊》中一段故事,孫光平的弟弟孫光明死於河流。河流還是若無其事的流淌,和這老北京是一樣的淡定和無辜。在《邪不壓正》中老北京多次出現在廣鏡頭下,沉靜、淡漠,顯得慈祥,不管世界怎麼變化都似乎和他無關,但就是這座城,吞噬過太多的悲傷。當少年李天然在屋頂飛來飛去,我彷彿看到在李天然的肩膀上有一對翅膀,他飛啊飛啊,就真的飛了起來,從這讓他悲傷、恐懼、哀愁的城池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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