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定親情(現代故事)

一、鑑定親情

飯桌上,上中學的兒子滕文驥說:“我們學校組織驗血,我也參加了,我的血型是AB型,你們倆呢?”滕達聽了,心裡一驚,筷子“啪噠”一聲掉到了飯桌下,一時呆住了。他和妻子方英的血型都是B型,按醫學原理推論,孩子的血型必須和父母一方相同,難道真應了自己的猜測,滕文驥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滕達心裡頓時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時不知什麼滋味。

更讓滕達疑心的是妻子方英的表現。當聽兒子說自己血型是AB型後,她一口咬定是他們一家三人之中有人驗錯了血型。為此方英強拽著滕達,去醫院複查血型,不想檢驗結果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舅(舊),都是B型。事情明擺著,是妻子方英有了紅杏出牆的嫌疑!

滕達在當地商界也算小有名氣,怎麼能嚥下這口惡氣呢?他揹著兒子和方英攤牌了,滕達說:“你怎麼解釋在我眼皮底下晃了十來年的兒子卻沒有血緣關係?!”看到滕達咄咄逼人的樣子,方英堅決地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我會證明給你看的,不許你汙衊我的清白!”滕達哼了一聲:“要想證明你的清白,只有做親子鑑定。”方英愣了一會,流著淚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難道十多年的夫妻感情非得用親子鑑定來證明嗎?再則對孩子來說,這是不是太殘忍了?孩子能接受得了嗎?”滕達一聽火了,說:“我戴了十來年的綠帽子,我能接受得了嗎?要不離婚,要不做親子鑑定,兩條道,你自己選!”事情逼得方英已經沒有退路了,方英咬咬牙說:“身正不怕影斜,鑑定就鑑定。”

去省城進行DNA鑑定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滕文驥果然和他們沒有血緣關係。結果一拿到,滕達更是得理不饒人,對方英說:“不見棺材不落淚,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面對事實,方英懵了:怎麼會這樣呢?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是怎麼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二、艱難尋情

都說孩子是誰的只有媽知道,可滕文驥現在是誰的連方英也鬧不清楚了,現在是一把黃泥抹在褲襠上,不是屎也是屎了。方英為討還清白和查清兒子的血緣關係,翻看書本,請教專家,吃不下睡不香,最後總算理出了一個頭緒,那就是隻有一種可能,孩子出生時,醫護人員抱錯了嬰兒!方英像掉進水裡的人抓住了一棵稻草,把全部希望都放在尋找和她同時同地生孩子的產婦身上了。

方英到市醫院婦產科去查和兒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嬰兒檔案,卻被兜頭澆了一瓢涼水。幾年前,和兒子滕文驥同日出生的嬰兒檔案,包括兒子自己的,都被突發的一場火災燒燬了。

漏屋偏逢連天雨,方英幾近絕望了。還是婦產科的一位老大夫給她出了一個主意,讓她到公安局戶籍科去查與兒子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男嬰情況和他們的家庭情況,然後再實地調查就能搞清楚。方英千恩萬謝後,直奔市公安局戶籍科。

在公安局戶籍科,方英查到和兒子滕文驥同時出生的男嬰共有四個,其中兩個已隨父母遷往異地他鄉了。方英決定從就近的叫曾洪生的男嬰查起,當查到男嬰父親的名字和家庭住址時,方英大吃一驚:男嬰的父親竟是自己的初戀情人曾有情!方英心中頓時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方英深知,對於自己和兒子的血緣關係,本來已經有口難辯,如果再牽扯進自己的初戀情人,更會火上澆油,鬧不好還會攪和了曾有情一家。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調查呢,方英決定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三、難言隱情

方英表面上裝出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的模樣,暗地裡加緊謀劃和曾有情見面的事。這天,方英對滕達說:“孩子血緣的事一時半會也弄不清楚,我想出去散散心。”滕達話裡有話地說:“不是去找孩子他親爹吧?”方英想反駁,張張嘴卻沒出聲。

方英當年插隊在石青鎮望江村,落戶在曾有情當隊長的生產隊。不久,方英就察覺到他對自己產生了好感,鋤地幫她捎半條壠,割稻幫她接地頭,在生活上照顧得更是無微不至,可是由於當時的身份限制,曾有情不敢表白。而方英呢,對曾有情的舉動只有感激的心理沒有心動的感覺。兩年後,不少女知青因為受不了集體戶生活的艱苦,就和當地的農民結婚生子,過起了相對安定的農家生活。曾有情也明著暗著對方英表示了幾回,方英卻遲遲地沒給個準信,一時弄得曾有情痛苦不堪。

有一天,曾有情領著知青們去石洞溝割青草墊牛圈,方英的腳脖子不小心被當地毒性極大的“野雞脖子”蛇咬了一口,方英倒地哀嚎。沒經過事的知青們都驚慌失措,曾有情二話不說,冒著自己被蛇毒感染的危險,用嘴為方英吸蛇毒,又揹著她出溝尋找偏方醫治,終於保住了方英的命。感激之餘,方英答應了曾有情的求愛。可就在兩個人開始談婚論嫁時,知青開始返城了,且有政策明確規定,結婚的女知青不在返城之列。在決定人生命運的十字路口,方英選擇了回城。

方英回縣城後,和一起下鄉的知青滕達結了婚,自然就和曾有情斷絕了來往。可眼下,為找回親生兒子和討還自己的清白,她不得不偷偷摸摸地來找曾有情了。

方英擔心曾有情不見自己,就託當年一起下鄉的男知青約曾有情談知青返鄉聚會的事,地點定在了當年他倆經常約會的小河邊。當先到的曾有情看到方英突然出現在眼前時,吃了一驚,意外地問:“怎麼是你?”

四、舊地傷情

方英也不寒暄,直奔主題:“我不是找你約會來了,是找你幫我證明清白來了。你得幫我。”曾有情不解地說:“在老地方約初戀情人談清白,你不怕越描越黑嗎?究竟出了什麼事?”方英眼圈紅了,嘆了口氣說:“我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我兒子竟和我們兩口子沒有血緣關係。”看到曾有情臉紅了,方英急忙補充:“當然也和你沒有血緣關係,但你卻脫不了干係。我問你,你兒子是在市醫院生的吧?”曾有情有些莫名其妙地點點頭。方英又說:“我到公安局戶籍科查過了,我兒子滕文驥和你兒子曾洪生是同一天生的,生完後被抱進新生兒監護室,後來趕上發大水,忙亂中,孩子可能是抱串了,所以來找你查證來了。”曾有情苦笑著說:“這真是碰上十五貫了,你找上我,不但要證明你的清白,還得證明我的清白呀,以後面對滕達,我真害怕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方英看到曾有情為難的樣子,不好意思地說:“我真是走投無路了,也就不避嫌了,請你原諒。”曾有情真誠地說:“腳正不怕鞋歪,我們是光明磊落的,畢竟愛過一場。你說吧,怎麼幫你?”

還沒等方英回答,滕達哈哈大笑著從柳叢裡閃了出來,不無嘲諷地說:“怎麼幫?把孽種接過來養就行唄!我不計較你們,不過撫養費得算清。”方英被突然出現的滕達鬧愣了,反應過來後氣憤地說:“滕達,你跟蹤我,你不是人!”滕達得意地說:“我不跟蹤你,怎麼知道你們的貓膩?綠帽子還不知得戴多久呢!”曾有情牙齒咬得咯咯響,攥緊了拳頭對滕達說:‘我不許你血口噴人,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滕達也不示弱:“事都做了,還怕說嗎?可惜我矇在鼓裡這麼久,還沒找你算賬呢!”曾有情一個箭步衝上去,揪住滕達脖領子說:“你再滿嘴噴糞,我揍扁了你!”滕達說:“你敢!”

眼看著兩個大男人像一對鬥雞樣要幹起來,方英急得直跳腳。這時從村裡跑來一個少年,氣喘吁吁地對曾有情說:“爸、爸!你快回家看看吧,我媽她喝藥了!”曾有情甩開滕達,問少年:“你媽為什麼喝藥?”少年晃晃頭說:“不知道。”滕達抻抻衣領說:“我知道。老情人相會,這麼刺激的場景,我說什麼也不能一個人獨享啊。是我邀請她來看的,沒想到她這麼不經刺激。”曾有情眼裡噴火,喊著:“滕達,我今天和你沒完!”喊完就往上衝,卻被少年死死地拽住。少年哭著喊:“快回去救我媽吧,她快要死了!”曾有情恨恨地一跺腳,說:“姓滕的,我以後再和你算總賬!”說完就和少年一起向村裡跑去了。第一眼見到少年,方英一下就傻了,少年的眉眼太像一個人了,等方英回過神來想說什麼,少年和曾有情已跑遠了。滕達看到方英傻愣愣的樣子,氣急敗壞地說:“還看什麼看,魂都被勾走了!你跟我走還是跟他走?給個痛快話!”方英興奮地望著滕達說:“跟他走,我馬上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說完,也不等滕達細問,就追曾有情去了。滕達絕望地抱著頭蹲了下來自言自語:“完了,這娘們瘋了!”

五、無情有情

等方英找到曾有情家,曾有情已送他妻子去醫院了,剩下他兒子在那兒抽抽搭搭地哭。方英心裡一陣難受,走上前去摟過少年說:“都是我給你們家帶來了麻煩,阿姨對不起你們。走,咱們現在就去找你爸他們去。”方英也不等少年答話,拉上他搭個車就奔醫院去了。

好在搶救及時,方英他們趕到醫院時,曾有情的妻子已脫離了危險。方英走進病房,奔過去就跪在了曾有情妻子的床前,流著淚說:“大姐,我對不起你們啊!給你們惹了這麼大的禍,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呀,請你原諒我吧。”曾有情的妻子有氣無力地說:“有情都和我說了,不怨你,都怪我一時氣急做了傻事,我和有情商量了,等我好點了,我們全家就陪你去省城做DNA鑑定,討還你和我們的清白。”方英抱著曾有情的妻子痛哭失聲:“大姐啊,你讓我怎麼感激你的寬宏大度啊,我給你磕頭了!”

曾有情的妻子出院後,徵得他們的兒子同意後,他們一家和方英一起直奔省城做DNA親子鑑定去了。

鑑定結果出來,不出方英所料,曾有情的兒子曾洪生真是滕達和方英的兒子,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原來的兒子滕文驥卻和曾有情及他的妻子沒有血緣關係,這就說明串子事件可能涉及到了第三家。至此,方英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急著要回去跟滕達說個明白,曾有情忍著突然失去兒子的痛苦說:“我們畢竟有過那段感情,你們的親生兒子又被我養了十多年,我們就好事做到底,帶著孩子陪你一起回去,向滕達說個明白!”

六、綁架親情

滕達正為方英尾隨曾有情而去惱火,突然接到方英打來的電話:“滕達,我終於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你馬上帶著滕文驥到‘歡聚’酒家來見我。”不等滕達詳問,方英就掛了電話。滕達雖然對方英的話心存懷疑,但還是帶著兒子滕文驥去了“歡聚”酒家。

推開“歡聚”酒家包間的門,看到和方英在一起的還是她的初戀情人曾有情,滕達的火“忽”的一下又上來了。他幾步竄到兩人的面前,顫抖著手指著他倆說:“好一對藕斷絲連的狗男女,你們還證明什麼清白!”曾有情拍案而起,大聲說:“滕達!請你放尊重點,不許侮辱我們的人格!你覺得冤屈,我更冤呢,不明不白地為你養了十多年的兒子,不和你要撫養費就不錯了,你發什麼火?”曾有情的一席話說得滕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時不知怎麼回答。這時出外買飲料的曾洪生推門進來了,滕達一見,立刻呆住了:曾洪生長得太像自己了,上次在小河邊光顧和曾有情爭吵,自己怎麼就沒注意他的兒子呢?

這時方英站起來,對愣怔的滕達說:“為了還我和兒子一個清白,我東奔西走,去尋找和滕文驥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孩,終於找到了曾有情的兒子曾洪生。看他的長相像你,我就動員他們一家去做DNA親子鑑定,鑑定結果證明曾洪生果然是我們的親骨肉,可滕文驥卻和曾有情他們一家沒有血緣關係,這就說明當時在醫院抱串孩子不只是咱們兩家,還存在第三家的可能!”面對從天而降的在別人家生活了十多年的兒子,滕達有些手足無措,愣怔了老半天,才將靦腆、猶豫的曾洪生拉過來,眼含熱淚聲音哽咽地說:“兒子啊,爸爸今後一定好好補償你,讓你和滕文驥享受一樣的生活!快過來認認滕文驥!”滕達說著回頭找滕文驥,滕文驥卻不見了。

滕達和方英安頓好曾有情一家,開始滿世界找滕文驥。學校沒有,家裡沒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還是沒有。夫妻倆幾乎絕望了,莫非是滕文驥接受不了突然失去親生父母的打擊走了絕路?

傍晚,滕達夫妻倆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家,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滕達急忙抄起電話一聽,正是滕文驥哭嘁嘁的聲音:“爸爸,我被人綁架了,他們要10萬塊錢才肯放人。爸爸,你不會因為我不是你親生兒子就不管我了吧?”滕達對著話筒焦急地喊:“文驥,你千萬別慌,爸爸怎麼能不管你呢,你也是爸的兒子。他們要我在哪兒交錢?怎麼個交法?你快告訴我!”

問清交錢贖人的辦法後,滕達馬上報了警,並按綁匪的要求將錢送到了指定地點,同時警察將交錢地點嚴密佈控。夜幕降臨了許久,守候的滕達夫婦和警察們卻發現滕文驥鬼鬼祟祟出現在了放錢的地點。他東張西望了一陣後,突然把手伸向了放錢的垃圾筒,拿出錢後揣到懷裡就要開溜。負責抓捕的刑警隊長喊了一聲:“上!”驚詫的滕達還想阻攔:“綁匪還沒出現呢,怎麼開始行動了?”刑警隊長白了滕達一眼:“你還看不出來,他這是在自編自演詐錢的把戲!”

七、難捨真情

警察突然出現在面前,嬌生慣養、從沒經歷過大事的滕文驥嚇得渾身發抖,幾乎癱在地上,所幸看到了滕達夫婦,一頭撲進方英的懷裡,哭喊著說:“媽媽,爸爸,我還可以這樣稱呼你們嗎?我對不住你們,這一切都是我整的事呀!”方英也流著淚說:“雖然你不是我們的親生骨肉,但畢竟我們養了你十多年,你這麼做是為什麼呀?!”滕文驥說:“我看到你們找到親生兒子後,害怕你們不要我了,就偷偷溜出來,思前想後,就想出了綁架自己,敲詐你們錢財,然後遠走高飛的辦法。你們能原諒我嗎?”滕文驥說著就給滕達夫婦跪下了。

真相大白,虛驚了一場,警察對滕文驥批評教育後收隊了。滕達夫婦領著滕文驥回家,走到家門口,發現曾有情夫婦領著曾洪生守在這裡,腳邊放著裝曾洪生衣物的箱子。曾有情走上前,望著滕達夫婦真誠地說:“心裡雖然難過,我們還是給你們送兒子來了!”曾有情的妻子擦眼抹淚地在一邊囑咐著曾洪生,滕達看了心裡也不是滋味,對著曾有情深深地鞠了一躬,紅著臉說:“我以前錯怪你了,請你原諒我吧!”說完將曾有情一家請進客廳後,悄悄地將方英叫進小屋嘀咕什麼去了。

滕達兩口子出來後,方英含著眼淚對曾有情說:“剛才我和滕達商量過了,為了不傷害孩子和大人們之間的感情,我們決定讓曾洪生繼續生活在你們家,我們想他的時候,就讓他過來住一陣。至於改不改姓名,我們尊重孩子的意見,經濟上,我們也會全力以赴幫助你們的。”一直悶悶不樂的曾洪生聽了這段話,情不自禁地扯起方英和曾有情妻子的手高興地說:“我有兩個媽媽,兩個家了!”滕達見狀,伸手摟過滕文驥和曾洪生說:“我也有兩個兒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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