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得寵,有子有女,卻活得很尷尬!

婉如清揚

美貌,得宠,有子有女,却活得很尴尬!

賈府裡的女人們,活得張揚恣意的,比如鳳姐,明媚鮮亮;活得謹慎圓滑,比如寶釵,端莊厚重。她們,在賈府裡,在大觀園裡,活出了自己。張揚或謹慎,其實都和她們的身份地位有關,鳳姐作為當家奶奶,大家小姐出身,天生的有氣場優勢,而寶釵作為賈府的客人,自然會多些小心。她們各有各的立場,但是,有時候張牙舞爪,有時候卻掉落泥潭的,卻人數不多,趙姨娘是一個。

趙姨娘身為賈政的小妾之一,替他生了探春和賈環這一兒一女。探春雖然是個姑娘,卻風采卓絕,同層次的迎春和她簡直沒法比,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嫡出小姐,也比不過她。賈環雖然還小,也不被大家喜歡,可卻是個男孩子,無論是豪門大族還是小門小戶,男孩子,總是至關重要的,也是一個女人倚重的資本。這麼一來,相較於另一位默默無聞的周姨娘,趙姨娘有著別人根本沒有的優勢。除了兒女,她還有美貌,賈政也特別寵她,時常聽她的枕頭風,就憑賈政時常歇在她房裡,她完全有張牙舞爪的資格。

她美貌,得寵,有子傍身,可是,她卻是個妾!在賈母王夫人等人看來,她不過就是生育機器,就是個玩意兒。賈母當眾啐她臉,王夫人時常罵她,就連晚輩王熙鳳,也隔著窗罵她安著壞心,把兒子教得下流——這些還不夠,甚至是她的女兒探春,也曾當面訓她不過是個奴才——做人做到這份上,也的確是會讓她覺得自己卑微不堪了。

趙姨娘不能暢快地做主子,因為掌權階層不把她當同類,她當然也不安心好好做個奴才,事實上奴才也把她視為剝削階層,她在主子和奴才的夾縫中生存,很委屈。

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趙姨娘生生地把自己還算可以的牌,打得稀爛。

她說話形同村婦,粗俗無比。

賈環和鶯兒等人賭錢,賭輸了,鶯兒又拿他和寶玉比,他氣呼呼地回來了,趙姨娘也沒好好調解,劈頭就罵:“誰叫你上高臺盤去了?下流沒臉的東西!”

因著老太妃去世,朝裡大辦,賈母和王夫人天天去簽到,沒在家。剛好鳳姐生了病,家裡大事小情,都是平兒幫忙看著。且看她說王夫人和鳳姐:“趁著這回子撞屍的撞屍去了,挺床的便挺床,吵一齣子,大家別心淨,也算是報仇。”

罵完了她們,她又罵拿了芳官假薔薇硝的賈環:“呸!你這下流沒剛性的,也只好受這些毛崽子的氣!平白我說你一句兒,或無心中錯拿了一件東西給你,你倒會扭頭暴筋瞪著眼蹾摔娘。這會子被那起X崽子耍弄也罷了。你明兒還想這些家裡人怕你呢。你沒有X本事,我也替你羞。”(原文實在不堪,給換了。)

之後,她跑到怡紅院裡罵芳官:“小淫婦!你是我銀子錢買來學戲的,不過娼婦粉頭之流!我家裡下三等奴才也比你高貴些的,你都會看人下菜碟兒。寶玉要給東西,你攔在頭裡,莫不是要了你的了?”

……

趙姨娘罵的人不少,但每回都有必出的金句,下流的,淫婦之類的必不可少。這哪裡一個大家族裡的小妾該說的話?簡直就是村婦。雖然說她只是小妾,可是畢竟也還算是半個主子,動不動就口出汙言,人家怎麼會看得起這樣的她?

趙姨娘舉止粗俗。

探春幫忙理家,剛巧她弟弟趙國基死了,她領到了二十兩的喪銀。這本來也是按照賈府舊例來的。可趙姨娘覺得自己不該只領這麼些,人家花襲人,還不過是沒過明路的,卻也得了太太的恩典,賞了四十兩給花家辦喪事。為此,她前去找探春和李紈理論,結果探春不給,還打官腔。趙姨娘哭天搶地,什麼熬油,什麼沒臉,什麼和襲人比,甚至是當眾讓探春拉扯她們母子……理是這麼個理,可是有些話不能說,有些事不能當眾做。正如李紈所說,就是探春有意幫扶,她也不能等趙姨娘哭鬧一頓就給,到時候怎麼做其他人工作?何況探春還沒這個心,趙姨娘的哭鬧,沒有任何意義。

再就是打芳官,她佔著理——芳官給賈環假東西,從名義上來說,芳官的確是很不應該,該打。可是,她罵過一頓之後,本來也該想別的轍來整芳官。只是她被芳官駁回之後,她竟然毫無形象地動手打人,結果芳官的四個死黨一起動手,把孤單的趙姨娘打得狼狽不堪,要多慘有多慘。

這回趙姨娘又被探春給訓了一回,說她自降身份和戲子鬧,交給下面的管家媳婦,一切都好了。趙姨娘這樣做,實在是太過丟臉。趙姨娘丟臉也是真的,別說打輸了,就算是她打贏了,也不是多麼光彩的事兒。

趙姨娘這樣做事不過腦子,想起一出是一出。衝動過頭,是她的毛病。

就比如說她要謀害賈寶玉和王熙鳳,這事情,在大家族裡也常見,請人整治,站在她的立場上,也很正常。

可是她和馬道婆的算計,是有多少人看著?馬道婆到她房裡,她和馬道婆談天,她給馬道婆寫的鉅額欠條,哪一步沒被人看見?尤其是那欠條,簡直就是刀柄,一旦事發,她還活得好嗎?人家宅鬥,還講究個身邊的心腹丫頭辦事,到時候好歹也有個替罪的。她倒好,自己就往前排一站,來吧,衝我來,這事就我乾的!

寶玉被魘得快要死了,她心裡偷著樂,以為自己就將會是賈府二房裡的聖母皇太后了,忙忙地前去湊熱鬧,讓賈母早點送寶玉去極樂世界。賈母啐她一臉,罵她混帳(賬)老婆(子),要和她拼命。這就是鬥爭經驗不足的蠢人做的事。平時什麼重要場合都不出現,這會兒賈府裡忙忙亂亂的,她竟然躥出來,平時不和賈母多說一句話的人,現在竟然勸起了賈母——人家心裡正不痛快,還撞上人家的槍口,你誰呢?這麼反常,事後能討得了好嗎?

這心機,也是沒誰了。

我們可以理解她的委屈,也理解她這麼做的立場,可是,她實在不是個可以扶上牆的,她把自己整得很累,人人嫌棄,最終成了嫌隙人!(婉如清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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