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芳华,给了流水线

我有个亲戚,七八十年代在成都军区做宣传干事,跟着文工团参加过越战,在老山猫耳洞里呆过,带回来好几卷战地迪斯科之类的照片。那些年我在单位广播站混事,有机会偷听短波,偶尔听到过被俘官兵喊话,所以我嘲笑亲戚的那些照片(他也承认是摆的)。三十年过去,芳华突然成了一个时髦的词,但我还是觉得,故事里的芳华离我很远。


离我最近的芳华在四海。1988年的四海,66栋单身宿舍楼,居住着近200个企业的大约1万6千多名打工者,其中女工占了七八成。周末,你会看到满四海的稚嫩脸蛋,修长大腿,妙曼腰肢。但她们不在文工团,她们在流水线。
流水线几乎是永不停息的,连上厕所都有严格规定。1988年2月8日,当地报纸就接到了一群女工的投诉:
我们是陆氏公司的女工,最近公司为我们生产线做了一项新规定,上午和下午的中间休息时间只允许各休息15分钟。休息时间一到,上百人同时冲进洗手间抢位,时间一过,就再也不准去了。女工有很多说不出的难处,难道我们的特殊情况不可以给予考虑吗?我们是工人,不是机器!厂长应当是知道这一点的吧?
在三洋录音机厂厕所板壁上,曾经有过这样的涂鸦:
一早起床,两脚齐飞,三洋打工,四海为家,五点加班,六步昏浊,七零八落,久持(九十)死着......


芳华,转瞬即逝。芳华,换来了城市的崛起。崛起的城市,应不应该给她(他)们、给为这座城市的崛起奉献了最宝贵年华的的打工者一座纪念碑呢?

把芳华,给了流水线

宿舍阳台,背后是深圳湾,湾对面是香港元朗。刚换上工装戴上厂牌的新女工,她们大多17岁、18岁。

把芳华,给了流水线

三洋妹。

把芳华,给了流水线

清晨,从四海宿舍区奔向五湾六湾工厂区的自行车流。

把芳华,给了流水线

陆氏流水线。

把芳华,给了流水线


华富流水线。

把芳华,给了流水线

母女打工在三洋。母亲说:打工挣钱,为供两个儿子上大学。

把芳华,给了流水线

绒花,不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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