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早期兢兢业业,突然不上朝除了身体不好,还有一重要原因

万历十年对于明神宗来说是一个重大年份,这一年,张居正病逝,内阁大学士张四维继任首辅,这年二十岁的他开始亲自过问朝政,亦曾企图有所作为。

司礼监太监总管冯保失去了张居正外廷强有力的支持者,明神宗由自小对其的惧怕到了现在都变成了憎恶,当权力在手时,他开始对“大伴儿”发起报复。他在言官弹劾冯保十二大罪的奏疏上批示:“冯保欺君蠹国,罪恶深重,本当显戮。念系皇考付托,效劳日久,姑从宽著降奉御,发南京新房闲住。”神宗是个权力欲极强的人,亲政以后,励精图治,一度形成“事事由朕独断”的局面。

在人事任命方面多有果断,能启用一些工作务实的官吏。有一回兵部奏调官吏,神宗看了不以为然,把首辅申时行招来谈了一下这次人事调动的看法。神宗说:“郑洛在边镇,节省钱粮,是好官,边上该用他。如推他京营,放在闲散。孙光裕在任未久,如何又推升?”听了申时行的回奏后,他继续说:“既卿等所奏,朕已点用。今后但凡各处要紧事情重大的,不必以资格历俸为则,必须推其堪任的用。”《明神宗实录》

万历早期兢兢业业,突然不上朝除了身体不好,还有一重要原因

万历皇帝

有一回,有官员建议,从朝廷大臣中荐举将才,加强边防,兵部研究后觉得可行。神宗却认为不妥,他说选拔一个将才实在太难了,不经过战争锻炼,怎么去识别?所以他不同意从京官中空降,注重地方历练扎实的官员是他用人的风格。

《明通鉴》讲述了下边的一个事情,万历十三年,明神宗到南郊步行祈祷,他当着群臣的面对内阁辅臣所说:“天气干旱虽然是由于朕没有君德引起的,但也是由于天下官吏贪婪,盘剥坑害百姓,以至干犯天和,今后应当慎重地选择官吏。”他的敬天法祖,拖着沉重的肥胖身体大汗淋漓祈雨,一度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管怎么说,此时的明神宗励精图治,处理政务也是有条不紊,与此同时亲自提拔了申时行接替张四维出任内阁首辅,朝政大权牢牢掌控。他的执政风格相当强势,对臣下的上疏相较温和的谏言都予以排斥,任性自大的骄纵性格日益明显。

万历十五年,神宗展开了一系列革新,要求“朝廷内外文武官员,冠礼、婚娶、丧事、祭祀、宫室、车马、衣服,不得超过制度规定奢侈。

”京师突发大雨,民屋倾倒,发生了伤亡,他听到消息后,马上下令顺天府进行赈济和抚慰。同年江南发生洪水,江北发生蝗灾,山西、山西、河南、山东发生严重干旱,于是下令免除各地不等的税粮进行赈济。

与此同时,神宗上朝,谕令内阁辅臣申时行等,说:“如今灾害频繁,实在是由于官员贪污腐败,不顾惜百姓所引起的,加上刑狱有冤案、错案,以致伤害和气,当今反腐和平反工作是第一要务。”《明神宗实录》

打掉冯保、张居正后,神宗心里有种突然的轻松和疲惫,“张居正病逝五周年,皇帝端坐深宫,往事又重新在心头涌现。他降谕工部如实查报,张居正在京内的住宅没收归官以后作何处理:是卖掉了,还是租给别人了?如果租给别人,又是租给谁了?工部的答复没有见于记录。大约史官人文记载了这道上谕,已经可以表明皇帝当时微妙的思绪。”《万历十五年》

万历早期兢兢业业,突然不上朝除了身体不好,还有一重要原因

明代官员画像

之后的四五年内,他一展军事气魄,发动了著名的“万历三大征”,亲自部署,有一次召见申时行时说:“朕在九重之内,边上事不能悉知,卿等为朕股肱,宜常为朕用心分理,如今边备废弛,不止陕西……最后他要求,军伍有该补足的,钱粮有该措处的,着一一整顿。《商书》云:事事有备无患。趁如今收拾还好,往后大坏,愈难收拾了。”这期间万历已经多次不朝,申时行特意调转话题,关心询问皇帝健康问题:“臣等半月不睹天颜,今日视事,仰知圣体万安,不胜欣慰。”神宗说:“朕尚头眩臂痛,下步不方便。今日特为边事,出与卿商议。”

不管怎么说,此时的万历除身体有病以外,性情变化不大,然而经过立太子等重大事宜发生冲突后,对抗逐渐加剧,怠工似乎成了他报复大臣的一种方式。

覆手为雨

权力的掌心翻过来整个社会都将受到巨大震动,明神宗的掌心往下一扣,整个朝政如同地震发生强烈震颤。与此同时不可忽视的文官集团也将发起对抗,帝国之间的交涉虽然只在几张不经意的奏折和批示,文字斗争往往残酷于其它,“自杀式谏言”此起彼伏,前仆后继,锦衣卫忙的不亦乐乎,所谓君臣吵闹声声入耳;权力斗争步步惊心。

万历对庞大的言官肆意谩骂直接导致了他的逆反对抗,并且导致脾气愈加暴躁难治。万历十六年的年末,有个叫李沂的言官上疏触怒神宗,神宗说:“李沂不说贪官却唯独说朕贪婪,诽谤君父,罪行不可饶恕。”大臣反对无效,在这年的尾巴处理完李沂,神宗开始出现了元旦不上朝的节奏。

于此三月后,免除了被提拔和新授职官员的面谢,自此上朝次数减少。

南京李部侍郎赵志皋上疏恳请皇帝保重身体,上疏内容大概说:“臣在邸报中看见皇上免朝的旨意,又见批答大学士王锡爵的奏疏说:‘朕从去年以来,体内动肝火,头晕目眩,不能经受繁重和劳累。想静下心来调养,不是图安逸而怠荒政事。’皇上现在盛年,稍有不舒服,休养一下就能恢复,何至延长如此,难道深宫就可以自我纵欲懈怠吗?在日理万机的闲暇想要娱乐,却沉溺于女色而不节制吗?……”这份奏折言辞虽不激烈,却字字见血,万历皇帝看到后,淡淡地批阅“知道了。”

神宗在此之间,被内阁大臣和言官们因为奏立他不喜欢的大儿子为太子极为恼怒,加之太后支持内阁,神宗既气愤又无可奈何。用藏猫猫来跟群臣斗争,到了八月份,明神宗更加深居不出。有一个叫雒于仁的大理寺评事,上疏进献《四箴》,大略说:“臣当官一年多,仅朝见陛下三次。此外只听说皇上身体不适,传旨免除一切活动,南郊祭天和太庙供奉,派官员代行,政事不过问,经筵长久停止。臣知道陛下之所以致病是有原因的。接着他总结了明神宗的病来源于无非酒色财气。

奏疏递入,明神宗大为震怒。没几天,特别召见内阁几位大臣,把雒于仁的《四箴疏》给他们看。明神宗为自己做了详细辩解,并要求对雒于仁处以重罚。申时行耐心地宽慰劝解,当看到明神宗的决心已不可挽回时,就说:“这个奏疏不能发到外廷,免得有人信以为真。希望陛下委屈一些,宽容赦免,臣等马上传谕大理寺,让雒于仁离职。”

首辅申时行处事温和低调,尽可能缓冲神宗和群臣的矛盾,然而在是否立太子问题上,他也罕见表达对抗立场,联合群臣以集体辞职相威胁。神宗扔给他们两个字“悖逆”,加上政治斗争失利,申时行这年辞职回家。这年明神宗的脾气越来越坏,由于数次跟群臣在册立太子问题上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失信于整个官僚体系。

万历早期兢兢业业,突然不上朝除了身体不好,还有一重要原因

申时行画像

光禄寺丞朱维京强烈反对他在册立问题的立场,上了一份措辞极其强烈的上疏,总结他“欲愚天下而以天下为戏也”。神宗顿时反弹激烈说:“朱维京这厮,出位要名,的系组训所言奸臣。”最后将他发配充军。接着又是一个叫王如坚的大臣继续上疏,措辞同样激烈。批评他出尔反尔,还不是枕边风让皇上迷糊?神宗依旧用骂腔说:“王如坚这厮,逞臆图报,巧词疑君,惑乱祖法,好生可恶,正是奸臣。”于是跟朱维京一样被发配充军。

然而首辅王锡爵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被迫建议神宗收回“三王并封”,此事朱翊钧再也不好意思为难他,对他颇有难堪地说:“朕为人君,耻为臣下挟制。今卿又有此奏,若自认错,置朕于何地?”

然而经过两天后,极端刚愎的神宗朱翊钧不得不宣布撤消“三王并封”的旨意。

巨大的挫败感让他恼羞成怒,愈来愈逆反朝政群臣。他这个时候脾气极其暴躁,每次奏疏一上,势必大怒,一个“怒”字占据了万历二十年之后的所有光景。对待这些高级知识分子,他越来越没有耐心,似乎这点他与太祖朱元璋比较相像的轻视儒生文官:“唐妇人,犹过今之儒者。”“读书人用心歹毒,特擅讥讪,如不警觉,即受其愚弄。”从此这个皇帝越来越骄纵任性,用“静”制汹涌的文臣集团,用“无为“对抗朝政纷繁。

不可否认,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由于长期酗酒,精力日衰,眩晕症日益严重,性情愈发古怪暴戾。正如御史冯从吾痛心地说:“每饮必醉,每醉必怒左右,一言稍违,辄毙杖下。”这种近乎发疯式的过度饮酒和宣泄,无疑加剧损害了万历的个人修养和形象。最后冯从吾总结他如此不理朝政都是酒色引起,与雒于仁结论一致。神宗对此毫不理会,把这些直言进谏的御史形容是“沽名卖直”。

万历早期兢兢业业,突然不上朝除了身体不好,还有一重要原因

万历皇后

他常对臣下说:“近日以来,溽暑蒸湿,面目发肿,行步艰难”。与此同时他的阁臣能力愈来愈差,大家死气沉沉,不敢随便进言,免得被打得家破人亡。神宗也亲自承认脾气不好,他曾跟王锡爵说:“朕也要与先生每常见,只是朕体不时动火”由于君臣互相对抗,他看见诸大臣难免生气,大动肝火又不好发作,严重损害了他的身心健康。

朝中有能力的人不断辞职,终期一朝,辞职位置最高、人数最多,也成了万历一大特色。

万历二十九年,神宗终于不得以,在半夜发布重大决定,册立皇长子为太子,这种罕见动作,可见做出来的时候极其艰难。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把这个消息传达给前任首付申时行、王锡爵,毕竟他们二人为此付出太多,可以想见,他们君臣的拉锯终于以此告终。

然而明代政治生命由此进入快速滑坡阶段,距离灭亡时间越来越近。君臣互斗伤害的不是彼此,而是重如泰山的朝政和历史责任。万历三十年的一天,神宗忽然招来沈一贯:“沈先生来,朕恙甚,虚烦享国亦永,何憾?佳儿佳妇今付与先生。先生辅佐他做个好皇帝,有事还鉴正他,讲学勤政。”

末了还凄伤地说:“朕见生生这一面,舍先生去也!”只不过这次只是一个虚惊一场。然而在很大程度上,神宗早已形同死去,剩下一个空荡荡无人负责的漂泊大船。

明末有人评论说:“其始天子静摄,听臣工群类之自战而不为之理,所谓鼠斗穴中,将勇者胜耳。故其时其血玄黄,时胜时败。”

明朝怠政是一大传统,甚至成为“特色”,从正德皇帝算起,到万历皇帝将这项“工作:推向了最高峰,二十八年不上朝。

权力的掌心翻来覆去,明朝就在这种情况下,逐步走向了喷发的火山口。

总而言之,他对朝政的的基本态度就是“不”字, 很大程度上继承了嘉靖御政的风格。

第一,不郊。不亲自郊祭天地。

第二,不庙。不亲自祭祀宗庙、太庙。 第三,不朝。不上朝。

第四,不见。不接见大臣。

第五,不批。对大臣的奏章不做批示。

第六,不讲。不参加经筵讲席。

万历早期兢兢业业,突然不上朝除了身体不好,还有一重要原因

万历三大征

许多人认为朱翊钧长年“不朝”,是万历怠政的一个重要表现,也是国事艰难的原因。事实上,不上朝和不理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万历三大征”的胜利就是在不上朝的时期取得的。万历中期后虽然不上朝,但是不上朝之后并没有宦官干政,也没有外戚干政,也没有严嵩这样的奸臣,朝内党争也有所控制,日本入侵朝鲜、女真入侵和梃击案朱翊钧都有反应。表示奏章还是有在看,并透过一定的方式控制朝局。

然而,看似有着政治手腕的“幕后操控”其实并不能真正影响明代政治发展大局,这种非正常理政手段,无疑加剧了君臣矛盾,这种扯皮式政治运作,大量消耗了国力,明代最终在沉默中走向了灭亡。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