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民間故事)

鬥獸場,一個血腥的地方,這裡沒有輸或是贏,只有生亦或是死!一排排觀眾,是權貴,亦或是“富人”。來這兒,他們只為了滿足自己的獸慾。殘忍,血;賭博,金錢……

或許因為這裡有太多的怨魂,這兒的天空總是陰霾的。巨大的圓形鬥獸場向地下凹陷,四周的牆壁上有八個被鐵欄杆封閉的門,門有六七米高,足夠人和巨獸通過,門後是一條幽暗深邃的甬道。格鬥場的地面本沒有花紋,只有一片片慘紅色的血斑,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了什麼,大片大片的鮮血染紅了這裡的地面,空氣中的血腥臭味久散不去……

這兒的常客無非是一些所謂的貴族,而場中的玩物,有猛獸,也有人,那是奴隸,被圈養的奴隸!這兒的規則簡單的如同沒有,勝者生,敗者死!

在嘈雜聲中,一道鐵門升起,一個身穿簡陋皮甲,右手持矛,左手持盾的人緩緩從黑暗的甬道中走出。他的甲多處破了,有獸爪形的,有長矛的穿孔,最顯眼的是他身前一處尚未癒合的獸爪形傷痕,傷口在他爆炸性的肌肉上顯得那麼的觸目驚心。他毫無表情,眼神只有喋血,還有一絲無奈……

他沒有名字,只有一個編號,叫“ш”,他是一個從小被培養的戰鬥機器,說是培養,他只是一批人中唯一的生者罷了,他的主人要得是最強者。而他,踏著那些人的屍骨,活了下來。他勝了,他活了下來,最後成為了一個鬥士,說是鬥士,其實只是別人眼中的玩物罷了……他曾一場殺死六十四個人,因此,那些人也稱他為“絞肉機鬥士”。

他一出場,臺上的觀眾就發瘋似得大喊著“絞肉機!”。他一臉鎮定,只有右側的嘴角微微上揚。他們這麼“支持”“愛戴”“尊重”著ш,無非是在他身上下了注。他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有人權,而ш只是奴隸的孩子,他的父親也是死在了他腳下的土地上……

此時,又有四道門被升起,從中湧出來大概有一百二十幾個人,他們與ш一樣穿著皮甲但也破舊不堪,手持長矛卻沒有盾。

“碾碎他們!”不知誰的吶喊,臺上的觀眾也跟著喊了起來。ш知道,那一百多個人的目標就是要殺死自己,這場亂鬥最後也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自己只有殺死他們,才有繼續“活”下去的可能。那一百多個人迅速將ш圍在場中,他們鋒利的長矛直指著ш,只要ш一有動靜,他們便會蜂擁而上。

場中瞬間充滿了火藥味,且散發出駭人的血腥氣息,ш冷漠地看著他們,手持長矛指向那人群中的一個個,渾身散發出野獸一般的氣息,凌厲的眼神彷彿天上璀璨的星辰,又似天神的怒火一般,他蔑視著看臺上所謂的人類。對,他是蔑視,他蔑視這裡血腥殘忍的規則,但他無能為力。他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或許這一次,他的剛毅的身軀就將被撕碎。他一路走來,身後都是血,他只能以他血腥的殘暴殺戮苟活。他所謂的,甚至是可笑的名聲,是他用一具具弱者的屍體攢下來的。因為,這裡的弱者,無權生存!

到如今,ш也無法清楚自己是否還有所謂的人性,或許一次次殘暴的殺戮、濃重的血腥氣息早已矇蔽了他原本乾淨明澈的雙眼;或許看臺上那一聲聲吶喊,使他的內心滋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孤傲與可笑的狂妄。

那一百多人慢慢向ш靠攏,ш面無懼色,用長矛指向其中一人,他身上濃重的喋血氣息嚇得那人向後退了一步,那人卻又強裝鎮定:“殺了他,我們才能活下去!”但他自己卻沒有動作。因為他知道,就算殺了中央這個絞肉機,這場中,最後也只能有一個人活著走出去!他這句話無非是在鼓舞別人去當炮灰罷了……

然而,場中陷入了尷尬的寂靜,只剩下四周看臺上那聽似熱血沸騰實則冷血至極的吶喊。這令人發顫的寂靜持續了片刻,ш突然衝向了那個他本指的人,那人被嚇著了,後退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那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ш面無表情,用長矛狠狠的刺穿了那個人的心臟。隨後,長毛拔出,起上鮮血橫流,不斷的往下滴著,而那人的胸口也噴出一股殷虹色美麗的噴泉,血絲刺在ш身上,是他看上去更加猙獰。

ш感到到臉上一陣溫熱,再看到地上一具逐漸變得冰冷的屍體。他的雙眼逐漸變紅,呼吸變得沉重,雖然他眼中閃過有一絲掙扎,但又迅速變得陰冷。

那些剩下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知在誰的帶領下向ш衝來。ш踩著那血肉模糊的屍體,回過頭來斜眼看向那些衝過來的人,說是衝,其實速度很慢,每個人都避免衝在第一個。ш那冰冷得彷彿地獄幽火的目光讓他們膽怯了,所有人都打了個寒戰……

“殺了他,難道我們要像那些人一樣被他殺死嗎?”“對,我們這麼多人,一定能殺死他!”……人群中不斷有類似的話。也有人開始向ш進攻,但他們好像有所顧忌,不敢正面交鋒,而是盡力躲在別人後面,這讓ш就像狼入羊群一樣,一時間來去自如。

“噗呲”ш將手中的長矛送進最後一個人的身體,矛尖撕開肉體的聲音微小卻又清晰可聞。看著那些鋪在地上的一具具屍體,ш無力的跪倒在地,他不敢去想又有這麼多鮮活的生命斷送在自己的手上,心中莫名的難受,但那感覺轉瞬而逝。為了他自己能活下去,那些弱者必須死!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廝殺,他真的精疲力盡了……

“他又贏了嗎?”“是的,老闆,一百多個人也被他殺的一個不剩。”“他啊,他這些勝利可讓我們虧了好多錢呢!”“是的老闆,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在他身上下注,我們損失不小啊!”“他剛結束戰鬥,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你知道該怎麼辦的!”“要做了他?”“這還要我教你嗎?”“是,我這就去辦!”昏暗的燈光下,,一個背對著門口的人藏在陰影中,在下人退下後,偌大的房間只剩下他尖細放蕩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格鬥場很安靜,只有四周看臺上的觀眾在吶喊,他們熱血沸騰地喊著“絞肉機!”那些人大部分是在他身上下了注,甚至沒有下注的人也一齊在吶喊,他們也被震驚到了。ш依舊跪在地上,鮮血順著他的臉龐和手臂向下滴落,這是他的血?應該是那些人的吧,是弱者的。沒有人來讓ш回去,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咔-吱-咔-”又有一道鐵門被升起,略生鏽的齒輪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那幽暗的甬道里猛地亮起亮點幽綠色的光點,那來自地獄一般的陰冷,幽怨,即使ш的內心再冷也不由得感到一絲寒意。

漸漸地,黑暗中吐出一顆令人心顫的頭顱,它四周長滿了濃厚的鬢毛,棕黃色的鬢毛髮亮,其間還有一絲血色,眼眶和嘴角發黑,巨口微張,露出匕首般鋒利的牙齒,它雙瞳是豎起的接近菱形的橢圓,深黃色的眼睛有著野性的花紋。它每爬一步渾身的肌肉都在律動著,仔細看,可以在他的嘴角和腳掌發現殷紅的血色。它估計剛剛飽腹,現在有渾身的力氣。這,是一頭充滿獸性的雄獅!

ш依舊跪在血泊中,是自可能聞到了血腥味,亦或是發現了這個比它弱小的人類。它緩緩地爬向ш,ш只得站了起來,很勉強。ш雙手“緊”握著長矛和盾,雙目緊盯著這個兇性猛獸,他無處可逃,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逃。也許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沒有退卻這個詞!要是在他全盛的時候,他對這駭人的兇物並不在乎,可現在,他不得不拼命,他知道自己可能離死不遠了,簡單的充滿殺戮的頭腦還不明白為何又出現了一頭獅子……

獅子繞著ш轉著圈,打量著ш,因為它在這個人類身上聞到了比它還要濃的血腥殺伐氣息,它小心的打量著。很快,它終於發現他眼前的人類早已是強弩之末了,它猶豫了片刻,向ш撲來!

ш早已筋疲力盡,又哪來的力氣去和這頭獅子對抗?一開始,他的長矛和盾就被獅子給掀飛了。過了一會,他就被獅子按在了爪下,動彈不得……

獅子好像在玩弄ш,它戲謔地看著ш,它用有力的獅爪死死地壓住ш,讓他沒有逃脫的餘地,卻又不立刻殺了他。

ш在做著最後的掙扎,他用乏力的雙手捶打獅子那花崗岩一般的肌肉,直到雙手鮮血淋漓,ш漸漸絕望了,停止了掙扎。

獅子發現了ш無助的放棄,它按在ш胸口的掌的剃刀般的爪子從軟肉裡一點一點向外突刺,一點一點的刺進了ш的胸口,鮮血奔湧而出,染紅了獅子爪上的毛髮。觀臺上的那些沒有在ш身上下注的人發出了瘋狂的吶喊:“吃了他!”前一刻他們還震撼於ш絞肉機的壯舉,而現在……

ш感到自己胸前肌肉慢慢撕開的痛,他無法忍受這種恥辱,他雙齒咬住舌頭,用力將它咬斷,他漸漸失去了呼吸……

獅子看見ш沒了動靜,或是失去了興致,也因為它吃不下,它離開了ш的屍體,在場中徘徊,它或許是想要逃出去,它不斷看著看臺上的觀眾,發出挑釁的低吼。

一道鐵門又被打開,五個身穿制服的馴獸師手持長鞭出現在甬道內,他們是來趕獅子回去的。獅子雙目緊盯著那五個人,它毫不猶豫的衝向他們,任由鞭子抽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他撲向其中一人,將他按倒在地,一口咬斷了他的喉管……

當獅子用它有力的爪子拍段最後一個人的肋骨,段裂的肋骨穿進心臟。場中又多了五具屍體,屍橫遍野,它行走在一具具冰冷的屍體當中,昂首看著臺上那一個個人,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獅吼,它不甘被困!

獅子不斷用吼聲向人們示威,甚至它有一次差點衝上看臺,也又有一批馴獸師來馴服它,但也被它殺得一個不剩……

“老闆,怎麼辦?”“拿它沒辦法嘛?”“對,我們沒法把它趕回去……”“那就殺了它,一個畜生而已!”“是!”那之前陰影中的人現在正坐在看臺上一處豪華沙發上,右手拿著酒杯微晃,杯中深紅的,不知是紅酒,還是人血……

獅子依舊在吼著,試圖衝上看臺,卻一直失敗,它也一直不斷的嘗試,直到一根兩三米的弩箭刺穿了它的身體……

獅子躺在場中,一根駭人的弩箭從它的腹部貫穿,弩尖反射出深紫色的光芒,可想其上應該是塗滿了致命的毒藥!獅子現在顯得那麼無助,它的生機正一點一點的消失,它一點一點地變得虛弱,它無助地看著臺上那一個個人,它的視野慢慢變得模糊。最後,它看到了那個坐在沙發上的人,那個人喝了一口杯中的紅色液體,嘴角不住的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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