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業越衰落 書畫越有特色?此刻白陽山人陳淳的內心是崩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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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淳因父親正術公去世,引發人生觀、價值觀的鉅變,厭塵俗,不問人事生產,終日讀書玩古,遊與筆硯,致使家業衰落。相對應的是,其家業衰落始終伴隨著他的書畫發展,而這種發展主要體現在他的書畫變革之上,而且兩者各階段起止時間基本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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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陳淳 行草自作詩諸首 局部

陳仁錫《白陽公小記》雲:『公師事文衡山先生,衡山性惡妓。一日,延衡山於家,歌舞畢集,衡山正色慾罷席。公曰:「文先生以某門下士,故禮法苦我邪!自此絕不作細楷字,亦絕不作小山水圖。」筆下浩然,自詫以為神。旬日後,衡山見之大驚。』

『衡山』即文徵明(1470—1559),原名壁,後以字行,更字徵仲,號衡山,蘇州府長洲縣(今江蘇蘇州市)人。嘉靖二年(1523)以貢薦授翰林院待詔,居三年,致仕歸。為蘇州書畫界領袖。尤景仰元代趙孟頫書畫,終身浸淫其中。

陳淳約弘治十二年(1499)遵父命從之遊,詩文書畫皆臻其妙,稱入室弟子。可是,父親去世,使他的個性產生了突變。之前,對尊長溫雅謙抑,退然若不敢當。之後,意尚玄虛,厭塵俗,不屑親家人事,終日焚香隱几,讀書玩古,與高人勝士遊與筆硯、從容文酒。又文徵明往日與陳淳關係非常融洽,常作詩致之,並且其他弟子或考中舉人、進士,或進入國學,或出外做官,都作詩相贈;而陳淳北遊國學,卻沒有作詩相贈。故陳淳以攜妓與文徵明發生矛盾當在正德十三年(1518)十二月免父喪後、正德十四年三月十四日蔭為國子生前,即三十六歲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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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陳淳 楷書千字文 局部

在這次矛盾中,陳淳並非就事論事,而是借題發揮——以不再作老師傳授的細楷字和小山水圖相抗爭。這說明他早有書畫變革的想法,而這一想法正發源於父親的去世。因於此之後的個性變化,就是崇尚自我,書畫變革就是他的具體表現——將自己的宣言付諸實踐,形成浩然之風。但從變革的角度來說,以小展大,畢竟是表象,內核並沒有發生變化。因而,這一階段當為書畫變革發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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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淳在國學期間,除主修《四子》本經等課程外,每日習書二百餘字,以『二王』、智永、歐陽詢、虞世南、顏真卿、柳公權諸家為法。這種直追晉唐的廣泛取法,突破了以往專宗元人的窠臼。目前沒有看到他於此習畫的記載,但知其進京不久,為親戚翰林院侍讀徐縉作《薜荔園圖》卷。薜荔園是徐縉於故里吳縣的家園,凡十三景,畫卷之長乃陳淳前所未有。再說,其內表叔吏部尚書陸完等人均家藏曆代名畫,摩挲把玩,自是常事。不過學業繁忙,未必有太多的時間從事書畫創作。所以,這一階段當為書畫變革準備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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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陳淳 行草遣興詩

國學卒業還鄉後,陳淳在書法上,一面對前一時期所習溫故知新,一面採擷『二米』精華,如嘉靖五年(1526)春日行書題《祝允明書古詩十九首並榜枻歌、秋風辭》卷、嘉靖七年春日作《行草自作詩諸首》卷、嘉靖九年四月廿日作《楷書千字文》卷、嘉靖十二年作《行草遣興詩》扇等,都是將上述諸家融會貫通的產物。與此同時,鑽研張旭大草,從而達到自視以為入神的境界。當然,這種『入神』,只是基於他當時的認識。實際上,後來的水平遠勝於此,並確立了他在書壇的地位。篆書由遒美端雅的小篆發展成具有金文和寫意特色的大篆,現存嘉靖七年冬日題舊作《合歡葵圖》卷等。正是這種篆書,得到右都御史巡撫應天等府陳鳳梧的賞識和推崇,使之名益大震。此外,形式也由過去的小幅轉向了長卷,最長者將近二丈,可謂鉅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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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陳淳 合歡葵圖

陳淳繪畫無論花鳥還是山水,都由設色擴展到水墨,而師法、形式、風格也隨之發生了變化。其師法在郭忠恕、王蒙、『二米』、高克恭、黃公望、杜堇、吳偉、沈周之間,形式多為卷軸,風格清新沖淡,雅逸超邁,典型即嘉靖三年(1524)七月廿日作《松溪風雨圖》、嘉靖七年夏日臨《杜堇人物圖軸》、嘉靖九年十一月十日作《鵝湖棲遲圖》軸、十一年春日作《菊花圖》軸、十二年五月作《西汀山水圖》卷等。鑑此,這一階段當為書畫變革探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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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陳淳 臨杜堇人物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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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陳淳 菊花圖

從此直至逝世,陳淳書法不斷出新。譬如,楷書致力『二王』、褚遂良,添了幾分流便和古雅,存世有嘉靖十九年秋日作《屈原九歌·卜居》卷。行草汲取了懷素、李懷琳、林藻、楊凝式諸家營養,融入畫法,形成天真爛漫、瀟灑豪逸的風格,形式推出了條幅,精者為嘉靖二十三年春日作《山居雜賦四首》卷和《五律十四首》卷,以及《賀知章採蓮曲詩》軸等。篆書通透圓融,古意盎然,如嘉靖十七年十月十日題自作《落花游魚》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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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陳淳 山居雜賦四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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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陳淳 賀知章採蓮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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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陳淳 落花游魚

繪畫無所不學,無所不窺,就存世和著錄作品可見仿製者有荊浩、董源、惠崇、巨然、王詵、李唐、夏圭、曹知白、吳鎮、倪瓚、王紱等,這無疑在豐富內涵和深諳技法的基礎上,風格更加鮮明。其山水酣暢淋漓,雄渾蒼茫,如嘉靖二十三年九月十七日作《罨畫圖》卷等最為突出。花卉疏放曠達,豪氣洋溢,尤其是一花一詩的長卷形式,開創了文人畫的新局面,在明代畫史上享有崇高聲譽,代表作即嘉靖二十三年春日作《花卉》卷等。據此,這一階段當為書畫變革成熟期。

家業越衰落 書畫越有特色?此刻白陽山人陳淳的內心是崩潰的

明 陳淳《花卉》卷及文徵明跋 局部之一

家業越衰落 書畫越有特色?此刻白陽山人陳淳的內心是崩潰的

明 陳淳《花卉》卷及文徵明跋 局部之二

家業越衰落 書畫越有特色?此刻白陽山人陳淳的內心是崩潰的

明 陳淳《花卉》卷及文徵明跋 局部之三

陳淳書畫變革與家業衰落一樣,歷時二十八年,經四個階段,起止時間各為:發萌階段,正德十一年九月至十四年五月,即三十三歲至三十六歲;準備階段,正德十四年五月至嘉靖二年六月,即三十六歲至四十歲;探索階段,嘉靖二年六月至十二年,即四十歲至五十歲;成熟階段,嘉靖十二年至二十三年十月,即五十歲至六十一歲。

家業越衰落 書畫越有特色?此刻白陽山人陳淳的內心是崩潰的

明 陳淳《花卉》卷及文徵明跋 局部之四

家業越衰落 書畫越有特色?此刻白陽山人陳淳的內心是崩潰的

明 陳淳《花卉》卷及文徵明跋 局部之五

家業越衰落 書畫越有特色?此刻白陽山人陳淳的內心是崩潰的

明 陳淳《花卉》卷及文徵明跋 局部之六

陳淳家業衰落與書畫變革同樣以正德十一年九月父親陳鑰去世,引發人生觀、價值觀的鉅變為起點,以嘉靖二十三年十月自己去世為終點,歷時二十八年,經四個階段;不同的是,其家業每衰落一步,書畫變革就向前邁進一步,兩者始終沿著相反的態勢發展,最終導致悲壯的結果——自己過著貧困交加的生活,而書畫形成獨樹一幟的風格。


(因篇幅限制,原文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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