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昔陽大寨

大寨,山西昔陽縣的大寨,有人說大寨是名村,遠遠不夠。現在4、50歲以上的中國人,包括地球上各種操心世界閒亊的顏色人群,都知道大寨。這個窩在太行山東麓的小山村,當時風雲叱吒,在20世紀60年代到1980年前,是一朵浪花攪動江海的角色。就是到了今天,滿天下都被阿里巴巴、華為等覆蓋了的商業雲煙中,說到大寨,人們仍記憶猶新。

路過昔陽大寨

晉中學院創業中心的王教授是朋友,他說到大寨一起商量個項目。龍哥叫了我。本來春困人懶,這邊還不到草綠花香季節,不帶挪窩的。還是大寨這個字眼激起內裡的興奮,去看看吧。早起爬出來就乘車前往了。趙總專門換了他的大路虎,說是拉領導的,就欣然接受了。領導這個詞在民間說叨,已是不稱錢的褒義詞,呵。

靠在舒適的椅背上,睏倦中努力搜索過去的一些回憶。

第一次去大寨是40年前的時候。在下鄉插隊的農村,走出來一趟不容易。得請假,沒有身份證明,大隊開證明,否則住不了旅館。當成盲流被警察扣起來麻煩。尤其去大寨,更了不得。當時中國幾個神聖的地方,除北京外,湖南韶山,黑龍江大慶,山西大寨,去以前就心潮澎湃了好幾天。

這次去大寨,沾了好友建軍的光。他父親是省內知名的農機專家,一直駐紮在大寨,幫助村裡實現機械耕作。從榆次坐了長途汽車,搖搖晃晃走著狹窄的國道,四、五個小時到了昔陽城,也忘了是步行還是怎麼去了大寨村的。只覺得大寨很遠,七繞八拐才過去的。一路倒挺熱鬧,大公共廂車來的走的,載著各地前來取經的男女。

大寨就是不一樣。當時一條小街,就是如今村北紅旗廣場的一側,駐紮著中央省地的各種機構,都是平房,街道硬化了百多米。現在的大寨幹部學院一帶,是中國旅行社的接待點,當時裡邊就有非常規矩的有現代味兒的餐廳。建軍的父親將我們安頓住下來,每天就在這個餐廳吃飯。餐廳每天交一塊錢,吃的七八種菜。我們這個沒有油水的粗糧肚,可是進了天堂樂園,細糧大米飯管飽,每一頓吃的褲腰帶緊繃。餐廳很大,中間隔著排屏風,不時有衣冠楚楚的挺胸抬頭走出來。伯伯說,那是日本人。啊,我愣住了,日本鬼子也來大寨?是啊,好多日本人是友好的。這時我發現了,每當有人給日本人開門,他們總要深深的鞠一躬的。我們從小看的就是抗日電影和小人書,心裡很仇恨。於是我飯後搶先走在幾個日本客前面,開啟門讓他們先行,個個鞠了躬。我心裡想的是給我磕了頭謝了罪,很得意。今天想起來,為當年的心態覺得可笑。

路過昔陽大寨

這次是專程來大寨的,可本題目說是路過,是說很有限的時間。走馬掃描了。

路過昔陽大寨

今天的大寨一片時尚面貌。太原到昔陽一路都是高速,從縣城到大寨,開車人說是一腳油門的亊,不到十分鐘。路的兩旁有小公司,有農業科技的大棚,一眨眼之間就是武家坪,有些老房子還在,依稀找回過去的影子。幾百米就是大寨旅遊集散中心。靠土山一面巨大的紅旗下,密集的車輛塞滿空曠地。村口穿梭往來的轎車、大巴,說明大寨的人氣鼎盛,旅遊繁忙。

王教授帶著我們繞行著硬化的柏油路,經過了老村,那些沿山坡修建的梯式窯洞還在,一旁是好幾棟住宅樓。有指引牌顯示:“大寨鐵姑娘別墅”。這是好幾排粉紅色的二層獨門院,在山坡和樹木掩映中顯得幽靜雅緻。

在上邊的靠坡院落前,車停下來。王教授說,這是大寨老書記郭鳳蓮的家。

路過昔陽大寨

郭鳳蓮的名字想來大家不陌生。有點兒政治嗅覺的男女都知道,剛剛在北京結束的全國“兩會”上,山西有全國的兩位女姓很受關注。一位是年已88歲的平順縣西溝人申紀蘭,這位從新中國農村互助組開始,就頻繁亮眼中國新聞大平臺的老姐。另一位就是大寨的郭鳳蓮大姐。她年亊也不低,72歲。從上世紀6、70年代始,以“大寨鐵姑娘領頭人”的身份眾所矚目。“大寨鐵姑娘”是農業學大寨的核心硬件。郭大姐的兩隻眼晴,記錄著半個世紀中國農村,以至中國政壇的風雲變幻。她的頭腦,是當今為數不多的最鮮活的數據儲存器。難怪好多人稱之為“活化石”。按咱山西老鄉的土話說叨,那郭大姐多年活躍在政壇,是一朝朝和“皇上”說過話的人。

郭大姐迎接我們進了一樓的客廳。郭家樸素的農家庭院不大,院內綠植多盆,屋內的客廳簡約大氣,也沒有豪妝華飾,乾淨利落。郭大姐遠不象七旬的年紀,精神抖擻,平易近人,自來的氣場逼人。她讓我們一行客人在老舊的皮沙發上坐定,幾句寒暄,三分鐘就進主場角色。

同道的有廣西玉林的何先生,他由王教授介紹,同郭鳳蓮書記探討在大寨種植經濟作物石斛的項目。郭書記侃侃而談,說現在的農民致富,要動腦子,因地制宜,特別要開發農村的現有資源,開發當地的粗糧,沒有錢怎麼辦?她說的頻次最多的就是“入股”二字。簡單一個入股,這是半個世紀的跨越。我們在50年前掛在嘴邊的“鬥爭”,到現在發展經濟的“入股”,說明大寨已經進入一個新時代,年逾七旬的老大姐也興致勃勃,神采奕然,渾身散發出年輕人的氣息。

臨離開她家時,郭大姐與我們在院門口合了影。同去的一行朋友還有攝影家楊利老師,清徐縣招商局的美女劉局長,廣西朋友等,都搶著與老大姐單照,以留下歷史,留下凝視大寨的美好視頻。

路過昔陽大寨

中午飯前離開大寨,由大寨村企業集團的老總賈峻先生做東,距離大寨不遠的路邊,午餐安排在大棚農家院。

匆匆一瞥,來去也就不到兩小時。我努力搜尋殘存的記憶,眼晴不停四下張望。路兩邊到處是新蓋的高低樓房,很多的樹遮擋了遠望的視線。第一次到大寨,正是秋天,滿眼都是蔥綠的莊稼,以玉米為主,還有高粱,穀子等。站在虎頭山高處,層層梯田,很是壯觀。世界各地的友人都支持大寨,很罕見的手扶拖拉機,還有墨西哥進口的滴灌等。虎頭山除了蓄水池,周圍沒幾棵樹木。哪有現在,山上一片蔥綠,幽徑奇樹,別有情景。那時,農村滿世界的口號是“戰天鬥地”,實際是倡導的一種精神和文化。誰能和大自然抗衡呢。

當時的大寨村是神秘的,我有心悄悄的竄進去,看看山村的人家,都被攔住沒得逞。想看什麼呢,看他們家裡的擺設,是不是每天也是粗糧,餵雞餵狗沒有,呵。

半個世紀了,人間滄桑鉅變。大寨的賈總陪我們吃飯喝酒。飯後有人提議去虎頭山看看,問那裡有什麼,賈總幽黙的昔陽普通話,說兩個字,一個是樹,一個是墓。的確。常在的地方無風景。其實再美的風光不過也如此,樹是自然的味道,寫照地域的墨筆。而墓和碑是沉澱的過去故事,睹物思人,睹物思情。虎頭山上有大寨老一代創業功臣,如陳永貴,賈進才等,有一代文豪郭沫若,他們在那頭,在高處注視了山村的風雲變幻。

賈總年近五旬了,長方臉,戴著眼睛顯的很斯文,但一張嘴豪情四溢,乾巴利脆的,象個朝氣蓬勃的小後生。二八月穿衣亂,我們還披掛幾層,他已是T恤短衫,陽氣逼人。席間滿口經濟概念生意經。他說大寨企業集團下有31個各類分子公司,包括煤炭,旅遊,製造業,農業科技,飲料等項目。老百姓都受益了。村裡現有5百多口人,去年過春節,按人分紅,每人2萬多元。過去大寨是著名的政治品牌,大寨正努力將此形象品牌變身為經濟品牌,讓老百姓得到更多福祉。

路過昔陽大寨

我喜歡賈總的酒品,磊落大氣,但面面俱到,熱情暖到角落,讓席間每一個人都舒服和開心。我說他很有酒量,他說不行,不如老太太。70歲了,老太太一高興,兒子你回來,陪娘喝兩盅,啪啪開蓋,每人一瓶。煮酒論英雄,他經常敗下陣來。

老太太是誰,就是郭鳳蓮大姐。

再見了大寨,吃飽了喝足了,呵,我說該滾了。賈總笑著說,是外甥。晉中人好說,外甥是狗,吃了就走。大家都樂了。

祝福幸福的大寨人,我們都是有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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