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維坦按：當代人很容易將這些中世紀古籍中的塗鴉（旁註）視為瀆神式的荒唐表徵，的確，如果單純看這些塗鴉，結合著你對中世紀的想象，肯定會讓你十分震驚。和中國的眉批不同，這些中世紀古書上的旁註有很多和正文似乎沒有任何關聯。有學者認為，那些現在看起來頗有幾分低俗的塗鴉暗示了中世紀社會不僅僅只有禱告和流行病。某些學者還指出，在日常生活方面，中世紀的歐洲是個相當追求肉慾的社會。人們充分運用了各類感官，感官體驗自然會融入到當時的藝術作品中，其中就包括旁註。
文/Anika Burgess
譯/antusen
校對/Anthony
原文/www.atlasobscura.com/articles/medieval-marginalia-books-doodles
本文基於創作共同協議（BY-NC），由antusen在利維坦發佈
插圖出自約翰·阿德恩的醫學專著《放血術實景&外科手術實踐》。現藏於格拉斯哥大學圖書館，MS Hunter 251 （U.4.9）。
“手稿可以被視為‘時間膠囊’，”格拉斯哥大學書史及數字人文學的講師約翰娜·格林（Johanna Green）說道。“涉及塑造手稿形式與內容的不同撰寫者時，旁註則提供了多層面的信息。”從精細的趣味插圖到隨手塗鴉，中古手稿頁邊的圖示和其他標記——即旁註——並不是無關緊要的內容。“它們揭露了該書從動筆之時到今日的歷史，也透露了旁註創造者的信息。”
格林用Ins記錄著旁註的照片，這些中古手稿上的旁註或起裝飾作用，或怪異異常，十分吸人眼球。它們可以被分成兩大類：一類是旨在匹配文字的插圖；另一類是手稿主人和讀者後來添加的註解。二者都可以用來表達喜悅、厭惡和困惑。
對中世紀醫學有興趣且承受能力強的人，可以在約翰·阿德恩（John Arderne）的《放血術實景&外科手術實踐》（Mirror of Phlebotomy & Practice of Surgery）中，發現特意繪製且具備實用價值的插圖。身為“英國外科手術之父”，阿德恩於14世紀撰寫了不少重要的醫學文章。幸運的是，他還是一位畫技驚人的插畫師。 他的手稿包含大量好笑且精細的（有些相當可怕）插圖。
在頁邊懸掛著。圖源：公有領域
“旁註裡滿是脫離人體的器官、植物、動物，甚至還有斜眼國王的肖像，這些圖像和正文相關且有助於加深讀者的記憶。”格林說道。“就算你知道那是一篇實用型醫學文章，當你翻開它，看見脫離軀體的腿、臀部或丁丁指向文本旨在突顯的部分時，你仍會覺得猝不及防！”
在阿德恩的文本中，旁註用意明顯，而其他手稿的插圖卻可能沒什麼明確的意義。不同尋常的旁註比比皆是——譬如吹風笛的猴子、半人馬、與蝸牛作戰的騎士、裸體主教和似乎在公然蔑視生物分類學的怪異人獸雜交體。
後世讀者的信手塗鴉和這些奇怪又奇妙的插圖一樣意義非凡。“每當我們在頁邊找到一個註釋，註釋所呈現的形式都能讓我們深入瞭解讀者與這些書的接觸或互動，”格林說道。在中古文本中，“為了讓新筆書寫得更順暢，抄寫員會寫寫劃劃，與他們相比，留下注釋、聖經引文或某些評論的讀者顯然尤為認真，不過也有一些痕跡和插圖經常給人留下這樣的印象：它們不過是無聊讀者在羊皮紙卷空白處留下的印記，就好像我們會用廢紙塗塗畫畫一樣。
從本質上說，旁註是一種古蹟，它只出現在書本中。”
在《聖母的生活》的頁邊處，有試筆時留下的各種字母。藏於格拉斯哥大學圖書館，MS Hunter 251 (U.4.9)
約翰·利德蓋特（John Lydgate）於15世紀創作了長詩《聖母的生活》（Life of Our Lady），若在書上塗鴉的念頭讓你覺得有趣或厭煩，不妨注意一下此詩的副本。該副本上裝飾著16世紀的塗鴉，如“狗的插圖、排便的山羊、騎著孔雀的簡筆騎士、坐船的小人兒，以及其他酷似兒童塗鴉的旁註 ”。
這些中世紀手稿中的塗鴉和繪畫時而顯得愚蠢，時而充滿戲劇性，時而令人費解——但總能揭示抄寫員和讀者與文本之間的聯繫。
獨角獸。圖源：公共領域
愛德華三世的肖像，出自阿德恩專著。藏於格拉斯哥大學圖書館，MS Hunter 251 (U.4.9)。
一群動物和雜交生物。圖源：公共領域
手術插圖，出自阿德恩的專著。藏於格拉斯哥大學圖書館，MS Hunter 251 (U.4.9)。
兩隻可能出自小孩兒之手的孔雀（左邊那隻沒有畫完，中間那隻身上騎了一個人），源於《聖母的生活》。藏於格拉斯哥大學圖書館，Hunter 232 （U.3.5）。
擺放在籃子裡、脫離人體的丁丁，位於阿德恩專著的頁邊處。藏於格拉斯哥大學圖書館，MS Hunter 251 （U.4.9）。
論劍和刺矛組成的場景圖案。圖源：公共領域
阿德恩借貓頭鷹的畫像玩了一個文字遊戲。在拉丁語中，“Bubo”意指貓頭鷹，此外該詞還用於描述因直腸癌而誘發的腫脹。該圖可幫助懂拉丁語的人找到相關的內容。藏於格拉斯哥大學圖書館，MS Hunter 251 （U.4.9）。
《聖母的生活》中的塗鴉似乎描繪了一艘帶索具的船。藏於格拉斯哥大學圖書館，Hunter 232 （U.3.5）。
一個比較三俗的旁註。圖源：大英圖書館/公共領域
被四臂兩頭生物拴住的、面容悲傷的狗。圖源：公共領域
復仇的兔子們。圖源：公共領域
一隻兔子與狗在演奏樂器。圖源：公共領域
一個人臉怪物在審視另一個怪物的屁股。圖源：公共領域
兔子們在舉行葬禮。圖源：公共領域
三隻爬梯子的蝸牛。圖源：公共領域
一隻蝸牛貓，馬斯特裡赫特時辰書（Maastricht Hours）。蝸牛在中世紀是備受歧視的倫巴第人（Langobardi，日爾曼人的一支，起源於斯堪的納維亞）的象徵。圖源：公共領域
身分不明的生物，馬斯特裡赫特時辰書。圖源：公共領域
一隻拉小提琴的狗，馬斯特裡赫特時辰書。圖源：公共領域
一位少女與獨角獸。歐洲民間傳說裡的標誌性神話：抓住獨角獸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能找來一個處女。馬斯特裡赫特時辰書。圖源：公共領域
西塞羅《斯多葛學派的反論》（Cicero's Paradoxa Stoicorum）一書中，一位15世紀的讀者顯然很喜歡這本書，他用章魚的觸角和人纖長的手指來作為段落重點的標記。圖源：Erik Kwakkel
文字中忽然冒出來的人臉。圖源：公共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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