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吃小虧，佔大便宜”。今天我講的是“圖小利，舍大本”的故事。
相傳，膠州的東鄉，大沽河崖上有一個村莊是明朝萬曆年間，從小云南遷來一個姓賈的立的村，取名叫賈疃。姓賈的兒子叫賈漢，從小長得聰明伶俐，表面憨厚，所以人們都叫他假（賈）憨。
賈憨取了個媳婦是蘭村驢市街郭大的閨女。因長得精明俊秀，取名叫明秀；賈憨原來家裡很窮，靠給人推磨，烙火燒賣，養家餬口。
自從明秀嫁過來之後，由於她會精打細算，日子過得一天天好起來，攢了三十吊錢，買了一頭老驢拉磨，再不用使人抱著磨棍推磨了。
這天，郭大到賈疃來看閨女，因為他當經紀養成對牲畜感性趣，從中佔小便宜的習氣，一進門就瞅上了那頭老驢，就把這件事牢記在心懷了，賈憨和明秀先把爹讓進屋上炕坐下，再泡上一壺茶讓郭大一人喝著，賈憨到集上割了兩斤豬肉，買了四條大沽河的脂魚。
明秀到菜園裡拔了幾棵鮮菜來家。倆口子一個鍋底下燒火，一個鍋頂上炒菜。不大的工夫就把酒飯做好了。閨女給爹湯上一壺二鍋頭，讓女婿陪著老丈人喝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六味，郭大開腔啦：“嫚！你過來，爹有話說”。
明秀知道爹的脾氣，就進屋說：“爹！你老人家有什麼事快說。”
郭大更知道女兒的個性，首先把話挑明瞭：“嫚！不是我的事，是您們的事。”
賈憨怕他爺兒倆說頂了，就插話說：“爹！您的事，俺的事你老情管說。”
郭大說：“我看您們的日子過得不錯，爹很歡喜，我一進門就看見您買上驢啦。不過，這驢太老啦，拉磨太慢，您們的日子趕幾時才能發起來？”
明秀急問道：“爹！你看怎麼辦好？”
郭大說：“我看您貼五吊錢，下集我給您搗換個好驢。”
明秀聽爹說貼五吊錢就能換個好驢，心想：“好驢拉磨快，一天多推半鬥麥子，半個月就掙回本錢來了。”和賈憨商量了一下，明天就是蘭村集，給爹五吊錢叫他給咱倒換個好驢。
郭大吃完飯，把五吊錢裝在錢褡子裡，牽著驢回家了。
第二天，郭大牽出驢來沒上集，找了個沒有人的地方做起驢來了。
他先使水衝了衝老驢全身，又用木梳把驢的老毛颳了刮，再找人給驢上了兩付蹄子，老驢立時就看耍呱了。
做完驢後，下半晌把驢給閨女家送了來啦。
一進門就笑嘻嘻地說著：“您看這驢多利索。”
又用鞭杆照驢腚一戳，驢緊跑了兩步。“您看看這頭驢跑得多快。”
可是這驢它當然熟悉這個家啦，自己跑到驢棚裡吃起草來。賈憨看出這驢很面熟，沒敢吭聲就悶在心裡了。兩口子伺候老爹吃喝走後，想套上驢拉拉磨看看怎麼樣？套驢的時候很順當就套上了。拉著磨走了兩圈看了看還是那麼慢。
仔細一看，啊！還是自己的那頭老驢。倆口子你看我，我看你：“唉！又叫這老頭子耍了。
明秀叫爹騙了五吊錢去，不但沒生氣冒火，反倒高興起來了。
這天一早，她叫賈憨備上驢請郭大來喝酒。臨走的時候囑咐賈憨說：“爹要問你什麼事喝酒，你就說給孩子過生日。”
賈憨牽驢走後、明秀在家忙個不停，酒菜準備好後，又在東間炕頭席底下放上了兩吊青錢。
郭大，賺了閨女五吊錢，正在家裡恣悠悠地哼著柳腔喝茶水，賈憨就在外邊叫門了。
郭大一聽是賈憨女婿就嚇了一跳，認為女婿是為做驢那事找上門來，就哆哆嗦嗦地下了炕。
敞開門一看，賈憨牽著驢，驢上備著鞍，就把心放下了一半，忙問：“大憨！你這是來幹什麼！”
賈憨說：“明秀叫我來請你喝酒。”
郭大不放心地問：“什麼事喝酒？”
賈憨說“是孩子過生日。”
郭大一聽心想：“又是一頓吃喝，不花錢，是個便宜事。”
接著說：“大憨，你先栓下驢，進屋坐坐，等我換上件衣裳。”賈憨到屋裡坐下抽了一袋煙的功夫，郭大換好衣裳，出門騎上驢，賈憨趕著，得兒噠兒地到了賈疃。
明秀在家裡約摸著時候，老早站在門口等著了。
老遠看見爹笑哈哈地向街坊鄰居打招呼，明秀迎上前去牽著驢韁繩將爹接進門，讓到東炕頭上。
郭大上炕一坐，覺著圪（ge）了腚垂兒一下，掀開炕蓆一看，啊，是嶄新的兩吊青錢。裝著沒看見什麼的樣子，又輕輕地把席蓋上。
郭大心中暗喜：“又要得兩吊錢了。”明秀端上酒菜，讓賈憨陪著喝起酒來。郭大沒有心緒喝酒了，只想著炕蓆底下那兩吊錢啦，好歹盼著上來飯吃了。
明秀看出爹的心思，特意把賈憨叫出去，閃了個空好叫爹把錢裝起來。郭大一看這時屋裡沒有人，緊三兩火地把兩吊青錢裝進自己的錢褡裡了。
等閨女和女婿進屋的時候，郭大說：“今日這個生日過得不錯，我吃了個酒醉飯飽。”說著下炕穿鞋要走。
賈憨試探郭大說：“爹!今日別走了，今晚上驢還要拉磨，等明天我使驢送你回去。”
郭大一聽著急地說：“不行，不行。我今日非回去不可，明天一早有人找我做驢。”
郭大意識到自己說漏了急忙改咀說：“不，是做驢契。”
明秀猜著：“爹急著要走，一定是把錢拿到手，該放他走了。”
明秀說：“大憨，爹有事就叫他走吧。你備上驢送送爹。”
郭大急說：“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這時賈憨已經裝上鞍子，備好驢。郭大不敢再謙讓，騎上毛驢急三火四地走了。
明秀見爹走後，急忙回到屋裡掀開炕蓆一看，兩吊青錢果然沒有了。
她接著追，追到大街攆上郭大，上前一把將郭大從驢上墜下來，從她爹的錢褡裡拿出兩吊錢來一看，正是明秀用紅絨線剛串的那兩吊錢。
這時明秀連哭帶嚎地吆喝著說：“我的親大大，你摸摸自己還有沒有良心啦。你每次來俺家回去不空手，俺從來沒吱聲。上次你要給搗換驢，你牽了回去做了做就賺了俺五吊錢，俺還沒找你。今日俺好心好意地請你來給孩子過生日，你吃飽了，喝足了，臨走再偷俺兩吊錢。你既然無情無義，俺也不認你這個爹。今日我非拉你到衙門打官司不可”。
郭大叫閨女巴數地這個臉真沒有地方擱，一看又是在大街上吆吆喝喝，叫人家聽了去，多麼丟人。
郭大靈機一動說：“嫚！你別吆喝？有話咱回家說。”
明秀一心思：“不管怎麼樣他還是俺爹，叫外人知道這些骯髒的事，我臉上也不光彩。”
接著說：“回家說也中，咱可得有言在先，你不答應我的事，我還得拉你上衙門打官司。”
爺兒仨回家後，郭大說：“嫚！咱不用去打官司，我賠你的錢還不行嗎？”
明秀說：“你陪我多少錢？”
郭大說“做驢那是五吊，這次拿你兩吊，總共是七吊，我陪你十吊還不中。”
明秀一聽，他一口說出十吊錢。心想：“俺爹家裡有的是錢，就是愛佔別人的小便宜，今日我非治治他這個壞毛病不可。”
明秀說：“賠俺十吊錢能中？你算算做驢耽誤我掙多少錢。”
郭大說：“我那不是多給你三吊麼。”
明秀說：“三吊錢…….？”
心想：“我還得使勁縲，要不他還不知道痛。”接著說：“三十吊也不中，今日你不賠我四十吊錢，就不算完。”
郭大一聽要四十吊錢，痛得渾身出汗。郭大哀求說：“嫚，你要四十吊錢太多了，我賠你二十吊吧。”
明秀一聽爹出二十吊啦，心想：“這回捨得了。不行，我還再縲。”就裝出很生氣地樣子說：“好啊爹，俺要你賠四十吊錢是看在父女情份上，外人我要他賠一百吊。郭大一聽哀求是不中了，再爭究下去怕要漲價，就忍痛答應了四十吊錢。
明秀叫賈憨把爹扶上驢後對賈憨說：“這四十吊錢必須今日付清，少一個小錢你別回來。郭大心想：“這是說我聽的，今日我算服了俺閨女啦。”
賈憨趕著毛驢把老丈人送到蘭村驢市街，郭大給女婿點上了四十吊錢，賈憨把錢發在驢背上馱著當夜趕回了賈疃。
郭大把閨女女婿達發走後，心裡越琢磨越不是個滋味，感到自己做得不對，後悔不該佔小便宜，這回吃了大虧。發誓：“今後再不幹這缺德事了。”
閱讀更多 膠州風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