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 如斯——美文，年少莫痴情，莫誤了美麗芳華，莫誤終身。
《憶 如斯》
文/思小婷
時常，我喜歡一個人沉浸在回憶裡，喜歡把塵封多年的記憶輸入成文字，好好保存，生怕有一天被我不經意間弄丟。我也不知道回憶是否真能像一位作家所說的那樣，會讓一個人的靈魂走向豐富。我只想執著地走在回憶裡，或許，僅僅只是為了找回曾經逝去的年少輕狂的記憶。 
那年我去了古都西安就讀。由於山高皇帝遠，爸媽鞭長莫及一時管不著我了，那種老天王大我王二的勁頭一飆就是滿滿的。我結交了同部門不同班的三個女孩，學著武俠小說裡的人物也來了個結拜。怎奈老媽把我生在年關，即便同歲，我也被排了個末端。老大和老三是當地人，品學兼優，容貌清麗，都留著一頭讓人羨慕的黑瀑般的直髮，穿著淑女優雅。老二是學校出了名的美人，高挑的身段，衣著時尚，那眉眼就連我這個女生初見她時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自認為其貌不揚的我有著恨天高的小巧身材，長了一張甜美乖巧的臉。讓我引以為傲的皮膚白裡透著粉嫩，經常惹得有女同學湊過來小聲地請教我護膚的秘訣。我們幾個人之所以能湊到一塊兒，用別人的話說，那叫王八看綠豆，看對了眼。
我們四個人時常校裡校外的形影不離。正所謂人多勢眾，同年級的女同學沒有哪個吃了熊心嚥了豹子膽地敢輕易來招惹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由於大美人二姐的緣故，時常有男同學無事獻殷勤，屁顛屁顛地跟在我們身邊做無償服務。長此以往，我們幾個恃寵而驕起來，逐漸不把一些穿著土氣的女生放在眼裡。如有逆我等心意，輕者言語奚落，重者上門挑釁。由於我們幹事情一向隱秘老到又幹脆，即便被告到教務處，處長老師也因平時我們表面上的尊師愛友而從輕發落。
我們學校裡有不少社團，由於我小時候受家庭環境影響喜歡寫些小文字，便報名加入了校文學社。老二彈了一手好吉他，和一些男學長組建了一個不洋不土的樂隊，平日裡在學校的練歌房鬼哭狼嚎的討人嫌。我嘴上雖說討厭，可心裡還是很羨慕他們，能經常在校裡校外的一些文藝表演舞臺上大放異彩。於是我死乞白賴地纏著老二教會了我吉他。課餘時間除了參加文學社的校外採風，更多時候和老二廝混在他們樂隊裡。樂隊裡的那些男學長表面上看起來長得人模狗樣，其實私下裡流裡流氣，假裝清高的都不在少數。最讓我看不慣的，他們有的明明有了女朋友，卻還在學妹面前裝作一副孤單，寂寞，冷的熊樣。 那時二姐瘋狂般愛上了樂隊裡的一個男生。西安本地人，長得高高瘦瘦的，酷酷的髮型掩映下，生著一張男生見了嫉妒女生看了愛慕的臉。那雙大而清冷的眸子，只要我不經意間對上，就會禁不住臉紅心跳晚上準失眠。我時常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偷偷看著他揹著吉他匆匆穿梭在校園之間。怎奈那是老二的菜，我又有自知之明，只能將滿心的愛戀深藏。
據老大和老三說那男生是單親家庭，性情冷傲孤僻，親近不得，讓我家老二最好不要去招惹。可那老二哪能聽得進良言，都說在愛情面前，女生的智商幾乎為零的。老二熱臉貼冷屁股般硬是往那男生身上貼。也許是二姐對他使了美人計，也許是那男生真的看中了我二姐的美貌，等我初見端倪時，那兩人早就躲在校園隱秘的地方偷偷摸摸了。墜入愛河的二姐是幸福的，一張本就生得麗質的小臉整天對著鏡子倒騰得美豔不可方物。我們三姐妹也跟著沾光，經常被心情美極了的二姐請去吃大餐。我因一篇小文被校文學社的編委會主任看中，一時在社內地位大增，主任親自發話讓我在主編手下做助理。由於近水樓臺先得月，我用近千字把二姐和那男生的愛情渲染得轟轟烈烈，發表在校刊的一隅。一時間，二姐和那男生的愛情被傳為美談。
可好景不常，就在二姐和那男生交往不到半年時間，有一天我正在校文學社和其它社員閒聊，老大和老三突然火急火燎地找來，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告訴我說老二在校外被人打了。我一聽拉起她們兩個飛奔到了二姐的宿舍。我那平時美豔傲氣的二姐，此時狼狽不堪。她雙手抱膝，將頭深深埋在兩腿的膝蓋間，頭髮凌亂，脖頸間有著醒目的兩道血痕。我看了心痛不已，急忙用雙手抬起她的頭，對視了片刻，眼睛雖然紅腫，眼神倒還正常，我長鬆了一口氣。問其原因，原來是被她那個混賬王八羔子的男友的另一個女友——我二姐的情敵打了。那挨千刀的男生竟然腳踏兩隻船。可憐我那當時被愛情衝昏了頭，智商幾乎為負數的二姐活生生被這渣男給騙了。聽後真是氣炸連肝肺，作為好姐妹的我們，一定要給老二出這口惡氣。冤有頭債有主，誰打的就找誰吧。不過，二姐的情敵那可是個勁敵，就讀的學校比我們高級，模樣長得好不說，聽說家裡還有錢有勢，豈是我們能惹得起的。鬱悶之餘，平時不知道比我們慫多少倍的老大和老三突然有了主意。經過一番周密商議，我們決定去老二情敵從學校回家必經的那條小街堵她，那裡行人不多，應該好下手。於是我們趁華燈初上，也是那情敵回家的時間，在那條小街埋伏好。不久便看到老二指認的情敵和她的女同伴嫋嫋娜娜地從眼前經過。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哪來那麼大膽子，一個健步衝上去，對著那情敵的臉狠狠煽下去一個響亮的耳光。那女孩被打得一時愣在那裡，緊接著老大老二老三都衝了上來，拳打腳踢把那女生打翻在地。她抱頭連連尖叫著，雪白的連衣裙上被我們用腳踹得髒汙不堪。我們一看差不多了，相互使了個眼色，便揚長而去。可笑的是那情敵的女同伴還沒反應過來，一臉懵逼的望著我們越走越遠。
回到學校，我打聽到老二的男友還在學校沒有回家，我便自作主張地約了那混蛋在校籃球場見面。我看著那張曾經讓我魂牽夢縈的臉，此時竟是如此的憎惡。我獻媚似的對他說:“我喜歡你，抱抱我吧”。他清冷的眸光一凜，皺著眉詫異地望著我，兩手插在褲袋裡並沒有動，也不說話。我仰頭望著他，兩人僵持了好幾分鐘。我又柔聲說:“抱抱我。”與他對視的眼神裡我努力擠出了渴望。他嘴角微微揚起，把左手緩緩抽出來，漫不經心地摟上了我的肩，我趁機抓起他裸露在白襯衫外面的手腕，一口咬了上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大力，直到口中溢出了血腥味，才鬆開。我恨恨地說：“這是你欠我二姐的！”我在他“你神經病啊”的罵聲中迅速跑開了。
第二天的上午，正納悶怎麼沒看到老二，卻遇到了我二姐同班的女同學，她告訴我說我家老二不見了。我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打電話竟然關機，教室裡也沒有。我發了瘋般奔到二姐的宿舍，她的那隻粉色小箱子不見了，床上一片凌亂，梳洗之物也全不見了。我又一口氣奔到校外叫了輛的士匆匆趕往車站，晚了，終究還是晚了，哪裡還有二姐的影子呢。我在車站裡哭成了淚人，可終究，我的二姐也沒能被我哭回學校來。她帶著那個混蛋男生留給的情殤，拋下了和她朝夕相伴的姐妹，恩師和校園，一句話也沒有留下，決絕地走了，這一走，再也沒有回來。
時隔多年，那些以青春為名做出的荒唐事，至今都讓我懊悔不已。這世上，每個人，都是父母最疼愛的孩子，任何人都值得被溫柔以待。那曾經因愛而生的恨，早已被時光掩埋成了秘密。相信後來的我們終究會明白，在我們生命裡出現過的人，終究不會在原地等待。逝去的，終將一去不復返，只有讓它停留在回憶裡，或用文字如實地記錄下來，哪怕以後老得哪兒也去不了，可我們還有回憶，那些來自靈魂深處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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